文轩斋内,叶彤凝视着面前之人,神色有些凝滞。枉她费尽心思,不惜胁迫莫问,却不想等来的却是他。老者一身乌衣,袍子宽大无风自动,却有几分仙风道骨之味。
老者正乃落霞峰底,收叶彤为徒之人,毒王莫理。
莫理安然坐于堂下,执手品茗。“雨前上品,明前珍品,此等珍品,倒是破费了。”叶彤搁置了杯盏,唇角微勾,“于公于私,于情于理,都担得起。”
“丫头这是承认我了?”莫理一喜,忙问道。叶彤嘲讽一笑,“当日种种,原以为不在乎我心中所想,怎的,今日竟愈发在意了?”
莫理微微一叹,“当日之事却乃我之过,我太过莽撞,相信了传说之言。否则亦不会酿成今日局面,让你左右为难。”
叶彤秀眉一挑,“你倒是清楚!”莫理讪笑,“我虽避世,却非全然不蕴世事。近日出谷,一为助你,二为见一位友人。”
“助我?你怎知我有难,可也是听信传说之言?”
莫理捋了捋胡须,“我知你疑心我,可我既当着莫问的面来了,自不打算再做隐瞒。至于传说,却非今日能说之事。等来日你寻得那物件,为师必定知无不言。”
莫理口风太紧,叶彤也未再追问,只详细说了当下境况。莫理看过楚御璃等人,又细细检查了血珊瑚,沉吟半响,才道,“此毒,我已有了解。解药也不难制,我说于你方子,你自己制作即可。”
“这是何毒,若不及时解毒有何症状?”莫问负手立于窗前,长满褶皱的右手捋着花白胡须。轻声道,“此毒我也只于年轻时偶然见过,恰巧知其解法。而未曾细细研究,所以尚不了解其症状。
莫理号称毒王,素来醉心毒药,见有稀奇者,怎可不研究。所以莫理此言,显然是托词,不愿告知其争相。叶彤眸子一转,轻言道,“如此就有劳师傅了!”
拿到解药制法之后,楚御璃即着手准备,丝毫不耽误。炮制解药所需都乃寻常药物,本以为三两刻便可完成,不料却似出现了意外。
配置解药需一味达摩草,可叶城之中各大药铺竟同时断货。原来,自半年前伊始,就有人暗地收购达摩草。此药虽不易得,却因寻常用不上而并未引起注意。
书房内,众人皆愁色一片。楚御璃脸色异常难看,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动作,他竟未曾觉察。望了眼叶彤,愧疚道,“我已派人到附近城池,想必不日就会有结果。”
文轩斋内景致甚为雅致,连假山都多了婉约之意。草植覆盖过半,更有江南柔美之情。叶彤收了视线,搁置了杯盏,“既有此准备,又怎会露出这么大破绽。”楚御璃也知希望甚小,可不尽力终究不安心。
玉手敲击着桌面,闭目半响,复开口道,“师傅,落霞峰可否有达摩草?”莫理点头,他素喜研制毒药,一般药物都有贮备。
莫问一听即刻反驳,“落霞峰离叶城甚远,来回近一月,此番有备而来,怎来得及?”叶彤点头,表示明白。“因而便有劳莫长老了。”琉璃阁盘踞四国,实力深不可测。聚全阁之力,还能找不出达摩草!
转头对楚御璃道,“明日召集众人,以实相告,望尔等同心协力共寻解药。”楚御璃瞬时明了,此番乃以莫理之名,引人注目,暗地则派出琉璃阁之人打探。需则实之,实则虚之。
莫理嗔怒,“丫头,你这是让为师做活靶子呢!”苍老枯槁的右手,敲击着桌面,甚为不满。
“此番设局如此周全,又怎会对寻找解药之举放任不管。试问堂上诸人,又有何人比你更为适合?”本因莫理之事,莫问心中甚为不快。如今见他被叶彤摆了一道,心中雾霾一扫,愉悦不已。
莫理不依,“丫头强词夺理,文轩斋涉事,琉璃阁怎会袖手旁观。你能想到以我为饵,设局之人就不能对琉璃阁有所行动?”
叶彤浅笑,“师傅久不在江湖走动,对江湖之事难免生疏。”自数年前琉璃阁大乱平定之后,其早已非往昔可比。
“设局之人如此狡诈,你这丫头竟丝毫不担心?”莫理怨声载道,叶彤凝视着窗外景色,“三十年前,毒王声名鹊起,让无数英雄闻风丧胆。此番实力,又怎会空有其表。”
既已入局,此事就非他不可。莫理也知这理,不过埋汰叶彤不心痛他罢了。几经商议,众人皆各自准备不提。
翌日清晨,叶彤刚起,惜玉急色冲冲而来,“主子不好了!外面闹起来了!”为方便,叶彤索性在文轩斋住了下来。
“怎么回事?”
“因中毒之事,几方原本有私仇的势力闹了起来,甚至大打出手。“惜玉准备吃食,经过前厅,正好碰上。
“虽将各方所余护卫加以整合,可各自为政,抱团取暖,有隔阂是迟早的事!”惜玉一听,心安不少,“主子既知会如此,早前何不…”
“古来征战,兵士尤为重要。虽乃太平之世,兵士攻防亦不可松泛。当日虽答应联合,却未曾真心。只有经历生死,才能真的联合。”
惜玉恍然大悟,“怪不得未见楚御璃有何动静,原来如此!”叶彤低头喝粥,因利而聚,自得有利可图。此番以此御敌,自然得加以磨合。
“对了!北域西陵可有消息传来!”叶彤问道。惜玉神色微喜,“清风堂刚传来消息,说已救下三人,除惜兰高热外,惜文安楠均乃轻伤。”
原来惜文三人在涿州城外,遇上凤阳宫之人。安楠本就不占优势,加上惜文二人更是不敌。眼见无计可施,却碰上血月公子,如此才捡回了一条命。
叶彤点头,怎么救得不要紧,活着就好。“可知血月公子为何会在涿州!”惜玉摇头,血月公子此行甚为神秘,清风堂打探不出分毫。
“另外,长老团出手了,派了四长老去西陵。”又将四长老逼迫花吟之事细说了一遍。叶彤冷笑,几个老家伙是体会了唇亡齿寒之感,亦是要敲山震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