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心阁刺客一事,虽未曾捉到人,可事后追查倒也有所发现。除了与公孙逸有关外,更涉及一桩旁的事。见都非近日能处置,又不是何要紧之事便交于惜文未曾再插手。
数日未曾到风月楼,叶彤刚至门口,花吟便派人告知说离月寻了她数日。遍寻不到,索性在漫幽居住下了,大有叶彤不回就不走的架势。
漫幽居是整个风月楼最好的所在,在离月为花魁时一直空闲着。离月当时住的仍是现在的听风苑,本也没什么。可叶彤来了后,不仅夺了她花魁之位,更霸占了漫幽居,让离月甚为不甘。总想寻个机会将这位置夺回来,可每每都未能成功。
后来见叶彤寡言好欺,便时时占些言语之上的便宜,亦或是到花吟面前嘀咕几句。左右不是何大事,便也随了她,也是如此才养成了这般张扬的性子。
听闻此言,叶彤只淡淡一笑,脚步一转去了无名轩。既是喜欢漫幽居,索性就让她多住两日。无名轩虽不敌漫幽居舒适,却是难得的雅致。况且无名轩清凉,最适合夏日不过。
本以为离月就此收敛,岂料不过半日功夫就将叶彤堵在了无名轩门口,“漫漫你回来了?怎的不回漫幽居,倒是来了这无名轩。”离月笑意涟涟,分毫没有鸠占鹊巢的愧疚。
叶彤笑笑,相互施礼后才开口道,“近来烦闷,不过是贪图无名轩风凉气爽罢了。”
“夏来倒是烦闷了不少,可我竟不觉得热,到底年岁大些比不得漫漫年轻。”离月浅笑,轻摇着秀扇。“可漫漫乃我风月楼花魁,怎可长期不住自己院子。如实在喜爱不若搬过来,以你的身份花姐定也是准的,左不过多接两个客人罢了!”
惜玉一听,目光一冷,握剑的手更紧了两分。无名轩再好也不敌漫幽居,放着漫幽居不住,却要硬来无名轩,岂非说她家小姐自甘下贱!
叶彤倒未生气,看了离月两眼才笑意宴宴,轻声细语道。“此言倒是不无道理,只是我自来便住在漫幽居。住了许久到底也是惯了,住惯了的院子又怎可轻易换了去。就如姐姐,偶尔来此小住即可,断不能离了听风苑来此长住!”
“自然!我住惯了听风苑,别处倒也不自在。前两日因等漫漫晚了才未曾挪动,如今既然见着了,也是时候该腾地了。”离月刁难并非头次,往日叶彤并不计较,今日这般相较,倒让离月颇为意外。可她到底担着花魁的名号,不好硬来,只得先服软。
“如此就多谢了!”叶彤微微屈膝,见离月收敛也未再计较。
“今儿天色尚早,漫漫可即刻搬回去?”刚抬步,却是又停下问了句。
叶彤看了眼天色,方笑道,“姐姐不提我倒是忘了,今日约了血月公子赏月,此番也差不多了。此时搬回去,来回耽搁倒是有些来不及了。不如请姐姐先行回听风苑,我随后即搬回去。姐姐日后有事相扰,也不必巴望着漫幽居,派人往宁馨园通禀一声即可!”
叶彤虽为风月楼花魁,可往日并不常住漫幽居,适才有了离月鸠占鹊巢的事。让她有事通禀,怎又不是对她妄入漫幽居的责备。离月未曾料到叶彤今日如此反常,微微有些尴尬。
“血月公子喜好清雅,既是约了漫漫,那姐姐就不相扰了!“言罢,带着婢女轻盈离去,只是背影仓促步伐略显凌乱。
“离月轻狂,每每循着借口生事,小姐何以忍让如此!”风月楼中人敢寻衅叶彤者,也唯她一个。惜玉瞧不惯,若非叶彤拦着早教训去了。
“左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又何须计较!再者,风月楼内有人与我相悖岂非更为和谐!”她是花魁可以特殊,可太特殊岂非人人知晓了身份。
原道是叶彤大气不与她计较,此番一提倒是明白了叶彤用意,遂也按捺下胸中怒火不与计较。
血月公子亦是风月楼台柱之一,正乃无尘阁中秦竹苑主人。
凡能进风月楼的人,誓必俊朗如斯,美貌非凡。血月公子虽为人清冷,却是难得的清俊。眉眼柔和,有股子浓浓的书卷气息。倒不像是个青楼小倌,更似个世家贵公子。
离月刚来风月楼,自负美貌才情,将许多人都不看在眼里,成花魁后就更为张扬跋扈。后来不知怎的在血月公子手中吃过亏,自此就忌讳不已,若非万不得已定不与他相见。
夜色清凉,虽无月光倒也静匿。叶彤卧于廊下躺椅,微眯着双眸凝视烛火隔着灯笼晃动。
“咚咚!”夜色中响起阵敲门声,未等人应声便被人推开了,转眼却又轻轻合上了。
“花吟说你今夜有事,却道是要错过这圆月之景,不料竟是来了。”叶彤姿势未变,只轻声笑道。
血月公子扫了夜空中的月牙抿嘴道,“本是约了人,可风月楼花魁相邀岂有推拒之理,便回了那人以应你之约。可在苑中等到月上中天仍未见人相请,只得自己寻来了,否则岂非坏了花魁声誉。”
血月公子乃叶彤师兄,素来熟稔。约他赏月不过是打发离月的由头,倒未曾真的计较,过了也就忘了。血月公子亦是知道,此番不过为打趣她。
“这花魁名声倒是无妨,莫要坏了血月公子金口便可。”血月公子向来守约,既是定了就得遵守。此番为她推拒旁人,倒有些不信。
“有花吟在,此番又何须你我操心!”
月光之下,两人闲闲而谈,一卧一坐,一红一白。皆乃绝色容颜,清华气质,宛若一对神仙眷侣。
惜文过来时,亦是瞧见这幅模样,不由心中一动。只轻轻放下果盘,又悄然离去了。
乌云渐厚,月牙隐退,叶彤不知何时竟睡了去。血月公子随手一扬,一件披风落于手中。轻柔的替少女盖上以遮挡夜来露珠,才悄然离去。
房门开了又关,廊里廊外之人来了又走。
待屋内重归寂静时,本该沉睡之人亦睁开双眸。眸子清明,哪有一丝睡意。把玩了手中纸条,踱步回了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