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曾经和朝仓家打出真火的势力,需要通过一系列的内部商谈——或者说是所谓的“内部会议”,来统一家臣们内部的思想,自然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作为大桑城那里过来的使者,山县太郎左卫门也并没有怀疑有其他的问题,只是默默的鞠了一躬。
“如此,在下便在这里静候佳音了——还希望能够允许我下去休息。”
自然有一旁的小姓,负责将这位年轻的武士带出评定间。
“你们对使者的言行怎么看?”
信秀的脸上,再也看不到“和颜悦色”的伪装,而是完完全全可以用“严肃”来形容的表情。
这本就是需要用十分态度去对待的事。
“他的遣词造句虽然完全符合礼法,但那种可以从脸上看到的焦急神态并不是能够作假的东西——可以认为是可信的。”
坐在信秀右手边首位的老者,清了清自己的嗓子。
是秀敏叔公。
“主公想必也有了自己的想法,否则就不会用如此隆重的礼节来接待——不过现在的问题是,古渡、或者尾张究竟能够使用多少军力。”
坐在他对面的中年人,托着下巴苦恼着。
应该是目前古渡重臣的笔头,佐久间大学盛重。
虽然已经做出了援助土岐,与朝仓结盟的决定,然而终归要在一些细节问题上做出安排——比如说,尾张各家可以出阵的军力。
换句话,就是和曾经的那个时候几乎一模一样的问题。
——凭借守护名义能够召集的军势,不可能会像自己领内召集的那样,如臂使指的投入战斗。
更何况,三年前的那一幕,已经让在场的重臣们,对清洲和岩仓备队的战斗力,表现出了不加掩饰的怀疑。
这可不是勘十郎一个人能够让这些人留下的印象。
因为不管是清洲还是尾张的守护代家,他们召集足轻的方法,甚至还停留在几十年前的那一种形式。
反观美浓的斋藤,他使用足轻备队的方法,反倒和信秀存在着类似的优点——因为他们两个人对足轻的优待可以说是和附近的邻居们完全不一样。
“类似三年前井之口的情况,可不希望再次发生了呢。”
他说出了,勘十郎想要说却目前还没有实力去说的话。
“岩仓有十郎左卫门在,纵使无法取代信康的地位,保证上四郡的军势在掌握当中还是没问题的。至于下四郡——哼哼!”
提起下四郡的问题,信秀的话语里带着浓重的不屑——似乎还有好不容易被压抑下去的怒气。
当然不是谈论自己的主君,可以使用的合适语气,即便这个主君仅仅是自己名义上的。
甚至,从某种角度来看,已经够得上所谓“大逆不道”的标准。
“若不是清洲那边的崩溃和混乱,尾张‘弱兵’的污名完全可以在三年前得到洗刷!而且,清洲城当中可不仅仅是有‘清洲殿下’一个人!”
似乎是把上次的大败,完全的算在了下四郡守护代那边。
虽然也可以理解成情绪过于激动,不过按照自家父亲一贯的作风,勘十郎觉得他的动作带着过分的夸张。
“吾等起兵是为了弘扬三管领之笔头——尾张足利家的武名,更是为了拯救邻国的源氏一门,对如此义举推三阻四的势力,就让他们的军势作为先锋证明对尾张足利家的忠诚好了!”
尾张足利家,是目前尾张的守护·斯波氏在镰仓时代的别名,那也是斯波在足利一门当中地位最高的时期——如此的名称,象征着斯波一族至今为止仅剩的荣耀,并非可以随便说出口的事情。
除了自己以外,在座的家臣们自然也意识到了如此举动的意义,年纪较轻的几个已经开始激动起来。
“我知道你们在思考着什么,不过现在还不是合适的机会——只要这一次的出阵取得对应的成果,自然会实现的。”
这是一句稳定人心的话。
目前的目的,至少在表面上来说,仍然是借着守护的名分,给清洲那边的直属军势施压,至少这是最基础的部分。
而且,还必须要取得一定的收获。
否则这样割断君臣名分的行为,和斋藤在几年前所做的“下克上”,便没有了任何本质的区别。
勘十郎突然觉得,对自己父亲所坚持的东西,又多了几分理解。
“中务,面对如此的情况,你那边还有什么额外的要求吗?”
这是要分配有关的任务了。
“如果主公需要如此的话,对武卫殿下那边的工作恐怕就必须进一步加强——虽然更多的资金也是必要的,不过我们这边为了突出对武卫殿下尽忠的情况,似乎需要那一边做出一个对应的姿态才可以。”
作为外交担当,平手政秀冷静的回应着有关的问题。
“嗯,但是如今的武卫殿下肯定受到彦五郎那家伙的挟制,如此的举动只要有所表现,必然会引起清洲的警觉对吧?”
直接说出了,如今守护代的通称。
“——如您所言。”
确实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问题。
信秀的本意,似乎和三年前的时候不太相同。
如今的目标,除了借着这个机会攻略美浓以外,恐怕隐藏在暗中的意图,就是想办法得到武卫殿下的命令,正式取代清洲织田,成为新的下四郡守护代吧。
若要达成如此的目的,武卫殿下个人的态度就会至关重要——但是因为他和清洲织田根本就是同处一座城,几乎不可能表现出什么特殊的倾向来。
纵然这一位本身,其实和同处一座城的守护代关系非常恶劣。
“自然,如今的武卫殿下,绝对不能做出什么对自身安危有害的行为——但是,并不代表先代的武卫殿下不可以,不是吗?”
信秀冷冷的说道。
“您说——先代?”
平手政秀询问的声音,带着一丝迟疑。
此时的尾张守护,被称作是“武卫殿下”的斯波治部大辅义统,现年三十四岁,继承家督已有三十一年。
他的父亲治部大辅义达,就是于这一位殿下继承家督前不久,因为在和今川的远江争夺被俘,声望大受损伤而引退出家,从那以后一直住在京都,据说在给室町的将军担任相伴众,按照如今的标准来看,已经算是在“高龄”的范畴内。
同时,义达殿下似乎也是自家老爹前妻的父亲——也难怪平手政秀会露出那样的态度了。
“我等目前的敌人便是今川,某种意义上也是为当年的失败洗刷曾经的耻辱,先代殿下没有袖手旁观的理由。”
不过信秀似乎并不是很在意这方面的内容。
“恰好勘十郎也要在最近的时刻举行元服礼——如果请先代殿下作为乌帽子亲,想必可以让尾张所有的人无话可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