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亲手拉开这个帷幕吧!”
在勘十郎的示意下,信长轻轻抬手,够到了木杆上捆扎用的麻绳打好的结。
——据说这个是山三郎亲自打上去的,为了能够让刚刚元服的那古野城主能刚好解开它,还特意参考了勘十郎寄过去的身高数据。
也不知道这货五年以内在京都的日子怎么样,不过根据吉兵卫和日吉定时托人寄过来的书信还有他们自己每年一度的当面报告,看样子还是不错的。
好像要展开它宽大的羽翼般,在信长用力拉开解锁的绳线同时,木杆上部的小机关也被触发,捆扎着的黑布也顺势挣脱了束缚,随着穿过那古野的风飘荡起来。
果然是一面旗帜。
“这是在城中的诸位共同努力下,为兄长订制的旗印!”
勘十郎在它展开的时候,大声向自己的兄长还有各位近习介绍着有关的情况。
宽大的黑色旗面是最好的越后上布制成,本身价格便已经算得上相当的昂贵,中间的徽记更是用金粉在图样上一点一点的撒上去,但是这面旗帜最关键的部分还不在这些地方。
旗杆的最上部,是在勘十郎与山三郎几次书信往来之下,又通过吉兵卫和日吉反复的亲身传递信息,才弄出来的卡簧还有双重扭转弹簧——它是为了保证旗帜在展开的时候,上部的横杆能够自动到达指定位置而特意设计出来的东西。
按照记忆当中的记载,这个物品的广泛应用,似乎应该在几百年以后才能做到。
双重扭转弹簧的制作也确实困难:目前日之本的玉钢柔韧度过差也很难加工,只能从铜上想办法,在名古屋高薪聘请的工匠费了好大的气力,才从一百多种不同产地的矿物当中选取合适的铜矿,然后又使用相同的时间在一百多个全手工制作的样品当中选择最合适的那个。
整个旗帜成本1500贯永乐钱,至少有1000贯的部分都耗费在了这个弹簧上面——山三郎在派遣人员送来的书信当中曾经这么抱怨到。
然而这是制作全新结构所必要经历的技术革新,勘十郎以自己的名义,给那一位老师傅开出500贯的赏格,又把其中涉及到的重要性再一次在回信中阐明,方才结束了这样的辩论。
“现在想想,那古野、名古屋和我本人目前的底蕴,说不定已经全部体现在这面旗印当中了呢。”
勘十郎看着眼前这面巨大的旗帜,如此想着——虽然他很快就从这样的思绪当中挣脱出来。
“兄长大人,关于旗印的含义——还请您和在场的各位介绍一下,怎么样?”
用金粉制作的图样,自然不会是织田家传统的五叶木瓜纹,而是另外一种大家虽然都见过,却从来没有人想过能够进入领主象征物的东西。
耳熟能详的永乐通宝纹,被勘十郎以这样一种方式,在当时还叫做吉法师的信长首肯之下,由名古屋负责制作出来。
同时,由领主本人介绍自己的象征物还有对应的含义,也能够更好的加强家臣的凝聚力——勘十郎可不会相信自家老哥会平白无故放过这个机会。
“为什么,是‘永乐通宝’呢?”
记得在确定纹样的时候,自己曾经如此问过他。
“你小的时候在那边长大,所以没什么感觉——我在那古野最初的日子,可都是在提心吊胆之中度过的。那边的家臣对我的态度,你想必也明白,和对待‘恶钱’也差不了多少吧。”
那个时候的吉法师兄长,似乎陷入到了某种回忆当中。
“所以才选择‘永乐通宝’吗?”
勘十郎记得当时的自己,好奇的提问道。
“毕竟那可是全日之本最有信用的钱币呢,算是和‘恶钱’完全相反的东西吧。”
如果是以此作为动机的话,把永乐通宝纹作为自己的象征物,当然完全说得过去。
然而这毕竟不是可以直白的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的事情。
算了,自家老哥的应急水平,一直都在很高的水准上。
后面的内容,交给他本人就好。
勘十郎如此想着,不动声色的退后两步,将近习们关注的中心留给了作为领主的信长——
……
……
……
庆贺的部分并不算长,但是最终达到的目标可以说超乎预期。
不在那古野“核心圈子”当中的小伙伴——或者说近习们,带着高涨的情绪,回到了他们日常的作息当中——信长还特意给了不在执勤时段的人一天的假期,暂停了有关的授业内容。
然而对于另一小部分人来说,庆贺之后的小型会谈,可就不会显得那么轻松了吧。
“我的初阵,如果没有意外应该会在三河进行——‘那家伙’对刈谷水野家的调略,开始出现成果了。”
在居馆内部,被信长以“一起看新来的流浪艺人表演”名义叫来的几个人,正在严肃的聆听城主对目前情况的介绍。
“与我的元服礼同时进行的,是来自朝廷的诏旨公布仪式:‘那家伙’晋从五位上,叙任三河守;平手爷也得到了从六位上的位阶还有中务少丞的官职——在道贺的豪族当中,刈谷水野家的家督就在其中。”
考虑到父亲信秀还有平手政秀目前的身份和年龄,朝廷这样的举动,在他们长期献金的基础上也不算特例,不过在对三河调略的关键时刻公布三河守的任官,恐怕也是对信秀这一举动提供的有力支持吧——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刻意如此去做的。
“我记得刈谷的水野藤七郎忠次,他同时也是松平广忠前任正室,目前安详松平家继承人生母的兄长,这样的人前来道贺本家的官职,想必对仍然身在松平一方的豪族可以造成不小的震撼吧。”
勘十郎注意到在万千代如此插话的时候,信长脸上不屑的表情。
“‘忠次’这个名字已经是过去式了,这个人在我完成元服礼以后,正式拜领那家伙的偏讳,取名水野藤七郎信元——恐怕已经彻底和松平一边划清了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