勘十郎并不知道信秀和平手政秀到底说了哪些方面的内容。
他也并没有猜测其中含义的兴致,不过从那以后的一系列发展来说,总归是好事情吧。
信秀对于自己的求见,只要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都不会拒绝,吉法师的态度当中虽然多了几分不解和疑惑,然而终归也没有发展到“怀疑”的程度——在那以后一次兄弟单独相处的时候,他甚至还当面询问过,为什么要面对着“那家伙”说出如此的话语来证明自己的态度。
“总要让一些还抱有不切实际幻想的家伙,彻底的放弃掉才好——再说这样也不错。至少不用再面对什么没完没了的猜测了呢。”
这是为了自己心目中的誓言,所必须要关上的道路,而且勘十郎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恰当的地方。
这两年当中,做出的事情已经够充分了,现在需要的,仅仅是把这样的成果巩固下来——顺便还要巩固自己的各方面基础。
稻田养鱼和硝石的制备如约交给了阿仲,河虾的养殖交给了新来的福岛市兵卫,看样子也算是走上了正轨。勘十郎顺势停止了对那古野内政事务的介入,即便是吉法师几次询问过也是一样。
“目前能做的也已经都做完了,如果有其他能够做到的事情,我绝对没有隐瞒兄长的理由啊——你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按照平手爷还有柴田胜家大人留下的东西,完整的掌握有关的知识呢。”
生活虽然单调了很多,却非常的充实,每天繁重的课业,也让还有着奇思妙想的小伙伴们,彻底的安分下来。
毕竟纵然生活再一次的回复单调乏味,伙食和各种杂事的处理方式也远远超出曾经的那个时候——这都是勘十郎带给那古野的,发生了深刻变化的东西。
转眼之间,又是接近三年的时间过去。
“——驾!驾!”
一位穿着华贵直垂的少年策使着身下的坐骑,用一种在如今这个时代可以算得上飞快的速度,如同疾风一样奔向那古野城的大手门。
按照世间的常理来说,这一举动可以说得上是相当的无礼;然而这里的足轻和偶尔路过的武士都对此抱着习以为常的态度,大道上行走的领民也只不过是下意识的退后到边上草草行个礼,个别大胆的家伙甚至会偷偷的看向少年英气勃勃的面容。
“看呐,这就是我们的领主大人呢!”
“幼小的时候还不太能够注意到,如今的领主大人,可是能够让人感受到自己的风姿了啊!”
说不定和尾张其他地方的领主都不太一样,凡是身在那古野的领民,足轻还有武士,没有一个人不对自己拥有一名像这样的领主而感到骄傲的。
甚至,包括那些町里的,为大多数人所远离的“非人”或者“秽多”也是一样——这还多亏了勘十郎当年坚持的,各个实用技术的推广呢。
“——吁!”
少年似乎是感到有点疲倦了,手中的缰绳开始慢慢的收紧,身下的木曾马也很有灵性,用一种可以称得上“平稳”的节奏,慢慢把自己的速度降了下来。
马蹄和地面相互撞击,发出清脆的声音。
那古野的城墙并没有进行大规模的翻修,不过因为定时的维护还有保养,看起来似乎还要比三年以前还要新一点。潮湿的空气当中,也带着少年熟悉的,让自己安心的味道。
“恭贺城主大人,完成元服礼!”
居馆门前,是这些年和自己一起成长的,身边的近习众们——此时的他们,正在用最恭敬的神色,欢迎自己实际上效忠的,主公的归来。
等等,怎么好像有几个人不在这里?
“诸君辛苦了——勘十郎和万千代呢?”
吉法师——或者此时应该称呼他为三郎信长了——一个漂亮的翻身从马上跃了下来,这样问向面前的众人。
纵然完成了成人礼,有些事情恐怕也不是一时半会会发生改变的,比如说他这急吼吼的性子。
“回禀城主大人,勘十郎少主说是在清洲订购了庆祝您元服的贺仪,已经和万千代一起出发去伊藤屋拿了——算算时间,应该也会在一个时辰以内到达。”
曾经的镇吉,去年正式元服取名为河尻与兵卫秀隆的少年,作为目前近习众的笔头这样回答城主的问题。
“唔,我离开那古野的时候他好像确实说过这样的事情——既然时间还有富余,诸君就在这里陪着我一起等等吧!”
新鲜出炉的那古野城主·三郎信长殿下,想也不想的下了决定。
穿着目前最好衣服的各位近习虽然有一点意外,却并不是完全没有准备:信长的木曾马被牵了下去妥善照料,有关的各项工作也开始针对目前的情况进行些微的修正,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就完成了从“迎接元服归来的城主”到“迎接送给城主元服的贺礼”这样的转变。
“——他们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时间掌握的恰到好处,近习众们做好准备的同时,一支不到十人的队伍已经出现在了通往那古野城的大路上,虽然因为距离不算近看不到详细的情况,不过可以注意到队伍的正中间有一个巨大的,被紧紧捆扎起来的,比起本家目前作为足轻主要装备的三间枪还要略高一点的东西。
桑木杆制成的,刷上透亮新漆的柄,用结实的麻绳捆札起来的黑色布料。
似乎是一个看着像是旗帜的东西。
“恭贺兄长大人!”
所谓不算近的距离,到达那古野的居馆前也只用了小半柱香的时间,不满十一岁的勘十郎大步走向自己兄长的面前,万千代紧随在他的身后。
比起已经算得上是初步摆脱童年痕迹的信长,三年的时间给勘十郎带来的,似乎只是身高的长大还有脸型的微小区别,还没有到达变声期的他,正在用自己清脆的声音,向完成元服礼的兄长道贺。
十三岁的信长可没有那么多的顾忌,身上仍然穿着直垂的他,哈哈大笑着向前迎了上去。
“勘十郎,你可是迟到了啊,该罚!——这就是要带给我的礼物?”
他抬头望向已经通过大手门的,高大的木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