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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结亲

文韩结亲,震动河淮。

一方是屹立江北,拥众数万的文氏;一方是商通南北,财帛无数的韩氏。都是势力超群,威震一方,可谓门当户对。英姿勃发的男儿,气质脱俗的女郎,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二人巧遇,一见倾心,互相钦慕,觅得良配。在这乱世之中无论哪一条都称得上是是天定姻缘了,更何况门户、相貌、心意占全。

在外人艳羡的目光中,文韩两家从容地准备着嫁娶事宜。

姐姐可以嫁个好人家,文锋很高兴。不过一开始听到韩家结亲的消息,文锋还是不能接受的,心里并不想姐姐仓促出嫁。

虽然看着韩震相貌堂堂,危急之中又救过姐姐,但是万一这韩震只是徒有其表,这不是委屈了姐姐吗。

故而韩氏下了聘书的当天,文锋便提了两把流云刀直奔韩震屋里,踹开房门,扯着韩震的衣领就把他拖到了文氏演武场上,随手扔给韩震一把流云刀,摆好架势就要比试一番。

一路上韩震没有反抗,说尽了好话,却一点用都没有,还是被扯到了演武场上。

面对怒气冲天的文锋,韩震也不敢托大,上前拿起钢刀,低首行礼,谦辞一个“请”字。还未抬起头来,便听得文锋大喝一声,刀光破风而来。

韩震侧身竖刀,躲了过去,二人这便战作一团。你来我往,兵刃相接,明面上势均力敌。

韩震毕竟年长文锋几岁,招式身法比文锋要熟稔得多。况且文锋年纪尚小,实战经验不足,自然不可能胜过韩震。

与未来小舅子对战,韩震手上自是拿捏着分寸的,并未使出全力,没有让文锋败得太惨。最后故意露出个破绽,结结实实挨了文锋两拳。

对于这个结果文锋是还有一丝的不满,倒不是因为功夫不如人,而是比试过程中韩震并不正面应战,只要文锋一有破绽,就专打他的屁股。

十三岁正是心比天高的年纪、脸皮儿薄。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不过人家就算了,还被当众打屁股,实在是丢人。

文锋最后急了,抓起地上的沙土往韩震脸上一撒,让韩震迷了眼睛,才好不容易打了他两拳,算是稍微找回了点面子。

当然经过这一战,文锋也彻底服了韩震,人家的身手确实高出自己很多。就连站在场外观战的祖平将军都忍不住夸道:“韩氏翘楚,名不虚传。”

这一战韩震除了眼眶微微有些发青,其他倒也没什么。文锋算是老老实实在家里好生将养了两天。

文坤和诸葛氏知道了他找人家比试的消息后,来屋里训了他半天:人家远来是客怎能这般无礼,以后不可再如此莽撞了。文钰看着文锋的狼狈样子,只是连连摇头轻笑。

韩震倒是识趣,拿出了活血化瘀的药膏让韩武带去给文锋。

两天后文锋歇过来了,主动去找韩震赔礼道歉,文锋算是认下了这个姐夫。

都是男孩,本就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人,正所谓不打不相识嘛,两人又很对脾气,算是臭味相投了。

韩氏以商立足,沟通南***震就是在商船上出生的,数年间随父亲走南闯北,见识过江南的青梅烟雨,也体味过大漠的烽火狼烟,又得韩氏家学真传,经历眼界不是文锋所能比的。

所以肚子里奇闻异事数不胜数,剩下的几天里天天给文锋讲故事见闻,让文锋大大开阔了心胸眼界。给文锋谈论天下大势,家国情怀,也勾起了文锋的青春热血。

不过韩家父子毕竟也不能在文氏久住,等到招待游览得差不多了,韩武就向文坤辞行。带领求亲队伍返回韩氏堡。

辞行当天,韩震多有不舍,基本上是一步三回头,根本就舍不得上马,仿佛想要把文钰给印在眼里一般。最后还是韩武实在看不下去了,揪着这个没出息儿子的耳朵,把韩震给拽上了马。

看着韩震要走,文钰也是心里有些空落落的,但是毕竟是女儿家,内秀一点,表现的要好一些,没有失态。

不过等到韩氏父子都走了很远了,文钰也没有收回目光,就是呆呆地望着远处。接下来的好几天,饭量减了一多半。

***

韩氏父子走了之后,文锋也是茶饭不思,心情郁闷。不过和姐姐文钰不一样,文锋是因为自己视若珍宝的荷包丢了。

男孩子心气重,爱较真,认死理。一旦对一件器物上了心便终身难以忘怀。

韩氏父子在的那几天,文锋忙着恢复力气,缠着韩震让他给自己讲故事、说奇闻,还要负责带着韩氏父子出去游览,根本没注意这事儿。

等到韩氏父子走了,一切都消停了下来之后。当天晚上文锋躺在床上顺手一摸腰间,空无一物,这才反应过来,荷包丢了,嘴里直叫祸事祸事。

关键是还不知道是哪天丢的,在哪里丢的,文锋心里是毫无头绪。这两天太忙了,晕头转向的也不知道去哪里找。脑子里乱做一团,急得团团转,一点办法也没有,失神落魄了好几天。

文坤夫妇也不知道儿子这是怎么了,天天魂不守舍的,只当是小孩子心情无常,一会晴一会阴的,过几天就好了,也就没有太过在意。

文锋直到荷包被找回来之前,都对荷包丢了这个现实不能释怀,心里一直存有幻想,更多的是失落与难过。

不过作为一个儿郎,天天失魂落魄的像个什么样子,还是师父祖平看不下去了。

文锋自己在房里关了两天之后,祖平将军一脚踢开房门把他拉了出去,带到演武场上。

对着文锋吼道:“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还有一点点好男儿、大丈夫的样子吗?啊!你自己看看,到底有什么事,能让你狼狈成这个孬种样。老子瞎了眼,白收了你这个徒弟。给老子绕着城墙跑两圈,跑不完不许回来!”

这劈头盖脸一顿臭骂,再加绕城跑了两圈,一下子给文锋激醒了,重新生龙活虎了起来。

虽然荷包丢了,文锋心里很是挂怀,但是总算看开了一点,缓了过来,毕竟是汉家好儿郎,天天唉声叹气,自我颓废,还算什么男儿大丈夫。

等到第二天,文锋便一身戎装重新站在了演武场上,与坞堡勇士跃马挥刀,战阵演练。

看着场中虎虎有生气的文锋,站在远处的祖平用胳膊蹭了蹭文明,道:“怎么样,还是老子的方法好吧,俺的徒弟俺知道。哈哈哈哈哈哈。”

文明摇摇头,拍打了一下被祖平碰过的地方,说道:“粗鄙。”把头一偏走开了。

祖平丝毫不介意,只是站在那里嘿嘿直笑。

晚上,祖平正在院子里练武,文明的五岁儿子文辉,提着两瓶酒,摇摇摆摆地走了进来。奶声奶气地对着祖平道:“祖伯伯,父亲叫我来给你送酒。”

看着文辉,祖平赶忙把酒接过来放下,高兴地把孩子抱起来,道:“伯伯收到了,谢谢辉郎,辉郎吃饭了吗?”

“还没有,父亲叫我给您送完酒再回去吃。”

“哦,这样啊,那今晚祖伯伯去和你一起吃好不好呀。”

“嗯嗯。”

“那,走喽”说罢,祖平一手抱着孩子,另一手把地上的酒提了起来,嬉闹地颠来晃去,逗得文辉嘿嘿直笑。

当夜祖平、文明二人把酒言欢,直到很多年后,文氏坞里还流传着,两个糙老爷们大半夜不睡觉,绕着文氏城墙比赛跑圈的传奇。

*****

燕国,太师府。

大燕太傅慕舆根端坐在榻上,闭着眼睛,眉头紧锁。

一股强大的威势让他无法动弹,他被控制住了。慕舆根也是上过战场的人,尸山血海里也滚过几回,但是今天他第一次感到一种骇人的杀气,那铺天盖地的仇恨,让人胆颤。

过了好一会,突然他睁开了眼睛,张口道:“尔说真乎?帝星应于琅琊,将毁我大燕?”

没人回答。

又道:“汝是何人?如何知此?”

还是无人应答。

沉默了一会,慕舆根说到:“孤悉听天人吩咐,如太原王何?”

“好。”嘶哑的声音传来,直刺慕舆根的耳朵深处。

那声音就像拿着砂纸在摩擦生锈的铁板一样瘆人,又仿佛地狱的恶鬼在招魂。

一阵阴风吹来,慕舆根觉得后背发凉,伸手一摸,早已经湿透了。

等到感觉空气中那股摄人心魄的阴气散去之后,慕舆根才长出一口气,扇了自己两巴掌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马上去吩咐手下人,要秘密行事,把朝中自己一派的重要大臣全部叫到府上,今夜有要事相商。

***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领着一个十几岁的小郎在邺都宫城里转悠。

“哦哦,天呐,真高大,太华丽了,太壮观了。这里宫宇殿阁,华丽壮观、美轮美奂呐。师父,看那里……”

那个小郎一脸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对见到的一切都感到好奇,嘴里啧啧赞叹,仿佛一切言语都不够用了,根本不能说尽心里的惊叹!

那个老人家倒是非常从容,脸上满是慈祥与和蔼,唯有那双乌黑深邃的眼睛,似乎穿透了千年的时光,从亘古的莽荒一直到现在的板荡乱世。

老人仿佛看惯了金碧辉煌,天家威严,毫不在意那壮观的楼台观阁,殿宇宫阙。只是带着那个孩子,在漫无目的地闲逛。

可是如果把时间倒回昨天深夜,就会发现这个老人带着孩子走的路线,正是昨天那个鬼魅似的黑影所走过的地方。

“不要太过分,你看看你这个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稳重一些,这也太给我丢人了。”

“这有什么,反正今天就是出来游玩的。”

“好好好,那你小点声,这总可以了吧。”老人妥协了。

“哼”那个小郎对着老人吐了一下舌头,嘟囔道:“不就小点声吗,大不了不说了。”

“啊,这里太漂亮了”小郎转头就忘了刚才说的话,叫嚷着冲出去了。

“借刀杀人,你这招挺好的。”老人看着鸣鹤堂的大门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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