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颜：“没银两吃饭。”
倒也是，一个十岁小女孩独自一人，还是病患，活下去并不容易。
苏瑾泠估摸着她应该是将死之际从哪个村落里险逃出来的。
趁着问题的缝隙间，万俟颜憋红了脸，骂道：“小人！居然用琴音控制我！”
苏瑾泠不给予理睬，好似没听见她的叫骂，面不改色，继续问道：“家人呢？”
万俟颜：“只有一个姐姐……”
苏瑾泠：“那你姐姐呢？”
这回万俟颜没再乖乖地回话。
她紧紧抿着唇，手握成拳，似是拼命忍耐，好让自己不再被琴声控制继续说下去。白皙的额上都跟着爆出两根青筋。嘴边发出几声闷哼，也紧咬着牙关不继续说下去。
苏瑾泠顿了下，微微蹙眉，双手覆停在琴面上。
大概是戳到人家伤心处了，才会如此坚持着不想受琴声控制。
琴声止，万俟颜松了口气，捏着的拳头蓦地松开。
便听苏瑾泠道：“念在你年纪仍小，今日我不把你如何，梳妆镜前的那支玉簪子拿去，当了省着些，大半年没问题。”
万俟颜闻言错愕地抬眸望她。原以为从村落里九死一生好容易逃出来，得葬在这里，未料到传说中的西越盲女琴师会如此宽容。
烛光下的人儿面色清冷。
说到底还是苏瑾泠动了怜悯之心。
这孩子年纪虽小，但却能躲过诸侍卫的检查，必定有一处之长，哪会是凡胎？
万俟颜不可置信地反问了句：“当真？”
苏瑾泠微微颔首。
万俟颜失声道：“就算你看不见，不信我是满头银丝的怪物，给一位行窃之人簪子当银两？”
“你不是怪物。”她嗓音淡淡，却很笃定，“一场病，不过是世人见识短浅不认得罢了。”
万俟颜愣了愣，默了一会儿。
她当真没想到这个人会晓得银丝的由来。
她听惯了人们谩骂的声音，甚至有一瞬间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是，这句“你不是怪物”就像是劈开黑夜的一道曙光，又似暖泉流淌过冰霜。
万俟颜深呼了一口气，也不多加推辞，落落大方地拿过了梳妆镜前的簪子，握在手里都是暖的。
“我欠你个人情。”女孩的眼底是不符年龄的深邃，“会还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