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正惊奇地打量,伸出一只枯瘦如柴的手,似是想去拽苏瑾泠眼上的白绫。
风驰雷掣间,一只笛子准确无误地卡在她纤细的脖颈间,在昏黄的烛光下,竟冰凉凉的泛着刀似的冷光。
女孩错愕地瞪大眼,下意识后退两步。
紧接着,苏瑾泠素手在琴面上一划,烛心摇曳间,不远处的蜡烛被一阵不知哪来的风吹灭。
整个屋子随即陷入一片黑暗。在这种绝对的黑暗之中,她占着一定的优势。
“你是谁?”苏瑾泠的音质偏清冷,在此环境下更是如同掺了冰。手指捏着玉笛,依旧横在女孩的脖颈间。
她吸入的迷香尚还微薄便被察觉出来,根本起不到昏迷的效果,顶多头晕个两分钟。
佯装晕倒不过是引蛇出洞,借机想瞧瞧窗外那人是要做些什么。
现在看来,倒并非是想加害于她,更像是要劫财。
虽说不过十岁左右,但却能搞到如此上等的迷香,有胆量盗窃行宫并且有本领不让行宫里众多侍卫察觉偷偷潜入,必定不是善茬。
这个女孩,身份必定不简单。
女孩瞪了下眼,反应过来后轻嗤一声,昂着下巴,对着一片漆黑,明明是稚嫩的嗓音,却听不出一点孩子该有的语气:“我是谁?怪物。银白色头发见过吗?怕不怕?”
口气还带着许些轻嘲与轻蔑,颇有些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银白色头发?
苏瑾泠顿了顿,微抿唇,淡淡地吐出四个字来:“我看不见。”
此话暗意便是:谁晓得你说的是真是假?
但她确确实实明白,这女孩极有可能真的是银发。
罗老头乃是一介医痴,闲下来什么杂乱不出名的医书都喜欢看。
苏瑾泠曾经从罗是非那头听闻一种病例,名字倒忘了,只记得患者黑发将会逐渐变为银丝,生命的征兆也会随之逐渐减小直至死亡,也会这种病几率小,很少人会晓得。
她记得,也不过是因为发病特征太过奇特。
最让人揪心的并非是最后的结果是死亡,而是过程中会被不少人当作怪物,恐惧,叫嚣着要远离。
然后众叛亲离,甚至被人当作妖孽抓起来处以火刑,祭祀神灵。
眼前那个女孩估计便是此等情形。
不过,女孩明显是适应了人间冷暖后,由内而生的一种对人世的嘲讽与厌恶,甚至必要时将此作为了引起人恐慌的工具。
她才十岁左右,是该天真烂漫的时候。但却活成此般,盗窃手法熟练,口气讽然,先前究竟经历过什么,谁也不知道。
苏瑾泠心中莫名紧了下。
并非圣母,只是难免会心生怜悯。连手中的笛子也微微松了下,敌意减轻了些许。
听见苏瑾泠的回答,女孩愣了一下,随即察觉到她一瞬间的放松,立马后退两步,逃出牵制范围。
然而,在黑暗中,终没有苏瑾泠熟悉,后退间手臂撞上桌角,不由得痛呼一声,而后侧脸狠狠地剜着苏瑾泠的方向。
她还是第一次听过这样的回答,不由得被噎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