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子的帘子微微被掀起,露出一张俊美且懒散的面孔,由于今儿秋猎未正式开始,便还是身着那一件金黄色龙袍。
祁夙随意地抬了下手,示意众人起身。
身侧的太监连忙尖着嗓子喊道:“皇上同诸位大臣此次秋猎在行宫小住,身份尊贵,得伺候好喽!若是掉了一根汗毛,都是砍脑袋的大罪!”
行宫的侍卫嬷嬷忙低眉顺眼地统一答道:“是。”
……
行宫自比不得皇宫气派,共分为东、南、西、北四个院子。
东方是太阳欣欣升起的方向,寓意非凡。龙袍上便就有太阳的图案。是以,东院自然是皇帝与妃子居住。
相对,西院便无重要之人居住,一般皆为一些打杂洗衣的宫女太监。
南、北二院则无高低之分。
而景昭书一行人,便被分到了北院。
将东西整理摆放完时,落日余晖也洒尽了。天色暗沉,如同被雾笼在一片黑暗中,似又暗藏玄机。
屋内的烛火摇曳,印在纸糊的窗户上。
琴声悠扬,在漆黑的夜里,显得更加寂寥又幽远。
窗口是风拂过树叶的“沙沙”摩擦声,似又伴着极其轻微的其他声音,像是什么东西被戳破了。
突的,苏瑾泠素指微不可见地一顿,微微侧了下脸。
一抹淡淡的香顺着飘了进来。
她的感觉极其敏锐,当机立断屏住呼吸,面上依旧不动声色,仿佛什么也没发现。
尽管如此,还是稍稍吸入一点那抹淡香,脑袋当下有一点昏沉,却不至于直接陷入昏迷。
苏瑾泠虽不学医,先前被罗是非唠叨久了,对一些比较普遍的还是了解一点。
这是迷香。
而且,是上等迷香。
虽比不得虞妃上回弄来的无味迷香,但也属上乘。
她下意识抿了下唇瓣,心中警铃大作。
是谁?
苏瑾泠垂了垂头,手下停了奏琴,手指揉了两下太阳穴,如稠般的长发顺着她低头的动作垂下来。而后身子缓缓滑了下去,倒在了琴上。
紧接着,门外的人似乎已确定里面的人已经被迷晕,轻手轻脚地打开了门。
进门后再次轻轻合上,缓步走到屋子中央,目光一扫四周,似是自言自语地呢喃了一句:“果然是皇帝行宫,好东西真多。”
那是一道极其稚嫩的女童音,约摸着不过十岁左右,带着现在年龄特有的清脆,听上去似乎只是单纯的欣赏而全然没有对钱财的贪婪。
女孩一身深蓝色衣裳,外套破破烂烂的黑斗篷,几乎与窗外的夜色融为一体。
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灵动的杏眸沾了水光,流光溢彩,又带着狡黠。
女孩摘下了斗篷的帽子,出人意料的是,那一头长发露了下来,竟是如同淡淡月光的银白色,被一根红绳随意高高束起,颇有些歪七扭八。
这世间,怎会有人的头发是这个颜色?
就算长相可爱,令人想到的第一个词也是古怪与害怕。
女孩似是才看见倒在琴上的苏瑾泠,伸出细瘦的手指抬了下她的下巴,眯着杏眸“啧”了两声,不怀好意的目光中满是孩子专属的搞怪与恶趣味。
“果然是宫里的人,个个美人胚子!哎……这个是盲的?”
自言自语间,她没察觉到苏瑾泠的右手手指,已经按上了腰侧的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