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大仇报后,按祁夙身后关系网的错综,我绝不可能全身而退,就算能全身而退,也必逃亡天下。连累了景昭书那么多年,也该分两路了。”
苏瑾泠用一种极淡的语气理智而平无波澜道:“我替他奔波战场,鼓舞军心,也算是报了恩,两清了。”
气氛有许些压抑,像是闷在水里不得呼吸的压抑。
岳落有意缓解,干脆岔开了话题,端过一旁的药碗,道:“行了,我来这儿的目的都险些忘了。喏,把药喝了。”
苏瑾泠接过后一饮而尽,用手帕拭了拭嘴角。
麻木的微涩在舌尖漫延开来,比起前几次喝,苦味淡了些许。
许是这药喝习惯了也便不苦了,又或者是,她找到了更涩的东西……
耳畔隐隐约约传来屋外极其轻微的脚步声,一听便是练家子,且十分熟悉。
熟悉到苏瑾泠一听见,心中就下意识浮现出这个人名来,想忽略也做不到。
她微微一顿。
果不其然,紧接着,屋门上两声轻扣,那道嗓音一如既往的温和有礼:“泠儿?”
岳落下意识侧脸去望,苏瑾泠抿了下唇,躺下了身子,将被子往身上盖好,一翻身,背对门口。
这意思很明显,摆明了不想见景昭书。
岳落会意,叹息一声,轻揉了下眉角,端过药碗,缓步走至门前,开了屋门。
“七皇子。”
景昭书微微颔首。
“瑾泠方才喝了药,现在已经睡熟了。”做戏做全套,岳落的声音也压低不少。
景昭书晓得岳落的真实身份,她便也没有行礼。
景昭书朝里望了眼,微微一笑。一身月白色长袍衬得他更加儒雅。
“无碍,我等等便是。”
岳落噎了一下,望着他俊美温润如玉的眉眼,说不出“苏瑾泠现在不想见你”的话语来,只得随着他去了。
“也成。那我便先去搁置药碗了。”她侧身出屋,脚步声愈渐远去。
苏瑾泠听得景昭书进了屋,拂袍坐在圆桌前,倒了杯茶水,漆黑中隐隐感到有一道视线注视着她。
苏瑾泠脊背微僵,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呼吸依旧绵长。
约莫半盏茶时间,景昭书再次起身,苏瑾泠身侧的床榻微陷了一小块。他伸出手,轻柔地将垂在苏瑾泠脸侧的发丝勾在脑后,不经意间触碰到她的面颊,带着秋日清晨时外面的凉。
随着景昭书的动作,苏瑾泠身子愈发僵硬,在被褥下的手指握成了拳。
他的气息在不断靠近,淡淡的香随着呼吸一下一下喷洒在面庞。
景昭书俯下身。
紧接着,苏瑾泠感觉额角被贴上了两片柔软的唇瓣,带着他独有的气息。
明明只是蜻蜓点水、清风过湖,她的脑袋却“轰”的一声,如烟花般炸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