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谷,生民之天也,不能明辨其种类;三菘,日用之蔬也,罔克的别其名称。黑豆、赤菽,大小同条;硝石、芒硝,水火混注……”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
说的便是景昭书这种人。
温和的声线,不紧不慢地吐出一个个好听的字眼儿,宛如清风徐来,清泉过耳。柔和了时光,细碎了岁月。
苏瑾泠身子不适,脑子还有些昏沉,嗜睡得很。朦胧间竟又是昏睡了过去。
景昭书话音一顿,抬眼唤了两声:“泠儿?”
身旁人未出声答话。他细细叹了口气,伸手扶着她躺下,又心细地掖了掖被角。
苏瑾泠柔软的墨发洒了一枕头,唇色正如雪,近乎透明的惨白,堪比眼上覆着的白绫。
景昭书的目光柔化了许多,墨黑的眸子深沉得不像话,浮光掠影间,黑沉沉的像是藏了很多东西。
他不自觉地伸出手,因常年练剑而粗糙砂砾的指腹轻抚过床上人嫩滑的面庞,像是虔诚的教徒,却又带着眷恋与狠劲儿。
不同于往常的模样。
他摘下了自己如沐春风的君子面具。
景昭书一字一顿地吐出三个字来,不是“苏瑾泠”,而是——
“楚、若、泠。”
像是陷入了什么回忆,神情恐慌狠绝得想是头捕猎的狮子。
谁能知晓,所谓的天下第一公子到底是什么模样?
他猛地一闭眼,收回了手,起身拿着医书转身离开。
清风略过白衣,微微扬起。
偶尔有婢子经过,恭敬垂头行礼:“七皇子。”
景昭书含笑颔首,恰如翩翩公子,不染淤泥的出尘。
快步回屋后,白色宣纸桌上一铺,撕下一小张纸条,执笔写下一行小字。
“梦魇,求解。”
行云流水的字迹,苍劲有力又带着两分飘洒。
景昭书将纸条卷好,打开一旁关置信鸽的笼子,别入金色钢圈中,手指轻轻抚弄着鸽子的羽毛。
“去吧。”
信鸽扇扇翅膀,从窗口飞了出去。
景昭书却始终伫立在窗口,负手而立,抬眼望天,像是一座栩栩如生的雕塑。
良久,他垂下眼,长睫毛刚好遮挡住眼中一逝而过的狠意。
三年前的事,怎么能容许她再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