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后,我出门给三爷打洗脸水,才发现外面早已是白皑皑的一片。我兴奋地冲出去,抓起两团雪,就兴冲冲地跑进屋里。
“三爷,你快看,下雪啦!”
三爷闻声向我看来,我又急忙晃了晃手中的雪团子,冲三爷得意地笑眯了眼。
三爷笑着看了一眼我手中的雪后,眼光却自我脚下向脸上流转了起来,最后眼光就定在了我的脸上。
我本能地用手摸了摸脸上,可是什么也没有。
三爷忽然笑意更甚,眼中尽是风流俊色,灼灼其华,美不可胜收。
“阿忧,是大姑娘了。”
三爷突如其来的话,让我脸上顿生烧灼之感,我难为情地低头只顾瞧地板,双手本能地想揪住自己的衣摆。可是动了动手指,才记起自己手中满满都是雪,揪不成衣摆,我就开始用脚尖蹭地板。
昨晚小二姐也才刚取笑过我,说我长大了,丰满了,前凸后翘了。可是,昨晚我并没有感到如此臊得慌,反倒是追着小二姐嬉闹起来。今儿个,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三爷说得也算是极平常的话,可我就是觉得十分难为情。
“我……我出去打水去了。”我随便找个借口,飞也似的逃了出去,身后伴着三爷爽朗的笑声。
伺候三爷换了药又用过早膳之后,三爷总算是能睡下补眠了,而我这个伺候的奴婢也终于可以舒舒服服地趴在自己床上稍做休息了。
正当我要即将要进入梦乡的关键时刻,一阵让人想要杀人的“棒棒……”捶门声响起。我拼命用被子捂住耳朵,可是那刺耳的捶门声就是不能放过我。
我披裹着百花争艳苏绣被,闭着眼睛摸开了门。
“阿忧,我跟你说,千古奇闻啊,惊天奇闻啊!”小二姐的大嗓门一响起,我就恨不得想拿针缝了她的嘴。我当机立断就要把门合上,企图把她堵在外边。
可惜,推推攘攘了几个来回,还是人高马大的小二姐占据了上风,强行从门缝挤了进来。
索性我也不搭理她,敞开着门就径自挪到床边,扑腾倒在床上,又开始犯迷糊,我实在是太累了。
“阿忧,你醒醒呀!你怎么那么能睡呀!小懒虫。我有天大的消息要跟你说呀!”小二姐使劲摇晃我的身体,晃晃悠悠的,我觉得自己像是躺在船上,睡意更浓了。
“再大也大不过我的睡觉大计,一边去。”我咕哝一声,又往床里边挪了挪,继续犯迷糊。
“我不管,你要先听我说完,否则别想睡。我心里正因为失恋憋得慌呢,你也不陪陪我,太让我寒心了……”小二姐说着还开始抽抽噎噎起来,泫然欲泣的模样,让我再敢睡了。
我转过脸,睁开重如千斤的眼皮,终于看到了立刻咧嘴大笑的小二姐,这人未免也不敬业了吧,装都不装得像一点。
不过,鉴于她昨日刚刚失恋,我还是勉为其难地侧耳恭听吧。
不用我开口询问,小二姐已经迫不及待地把她那所谓的“惊天消息”一五一十地娓娓道来。
“今早一大早,我被小六叫去药园给三爷取药,你猜我见到了什么?”小二姐还故弄玄虚。
我配合着她,困顿地摇摇头。
小二姐这才又接着往下讲,“我看到彩霞跟王麻子一起在药圃里面除草。”
“哦。”我无精打采地应了一声。
“这本也没什么,关键是,接下来的一幕,我当时就吓傻了。王麻子估计是干活出汗了,只随意那袖子就要往额头上边抹,结果,你猜怎么着?只见彩霞一把拉住王麻子的手,随即从自己袖口掏出一块手绢,就自然无比地帮王麻子擦汗,我看,彩霞那动作熟练无比,定不是三日两日的事情了。”
我刚一听她提到药园,料想就是彩霞跟王麻子的事情东窗事发了,这往下一听,果然不差,正是此事。我一时之间,还真是拿捏不好要怎么回应小二姐好,要说想瞒着她那定是不可能了,可要是叫我假装不知道,似乎,我又做不到。所以,我只眯合着眼,没有说话。
小二姐突然欺身上前使劲掐了一把我的脸,我本能痛得“啊啊”直叫,小二姐这才算满意地松开了手。
“阿忧,你个小没良心的,我们的洁白姐妹都要被那个臭东西给骗走了,你居然还有心思睡觉。”小二姐尖刻这嗓子开始怒此我。
“哦。”我却只囫囵地吱了一声。
“哦是什么意思,你莫不是要当做不知道这件事情,任由它这样发展下去不成?”
马虎的小二姐都到这地步了,却仍是看不透我早已知道这件事的事实,我都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难过好了。
“那个,我知道的。”我打算开诚布公,免得她当真去做什么傻事。
“知道什么呀你知道,你压根什么也不知道,那王麻子根本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跟你说……”小二姐洋洋洒洒地长篇大论,被我无情地打断了。
“我说我一早就知道他们的事情了。他们是两情相愿的,你不要棒打鸳鸯,坏了一段好姻缘。”
“什么一早就知道?什么两情相愿?你到底什么意思啊?”小二姐总算是抓住重点了。
我这才一五一十地把我上回到药园的事情说了出来,顺便也把彩霞的想法跟小二姐说了清楚。
小二姐听完后,却异常沉默地坐在床边,眼神茫然地盯着一处发起呆来。
我也不管她,打算且让她自个想清楚再说。这不,过分安静的气氛,我这一不小心就掉进了梦里。
“棒棒棒……”又是那讨厌的捶门声。
我睁开肿痛的眼睛,发现床边空空如也,小二姐早已不知去向,而正关紧的门口正被人从外面捶打得晃动起来。
开门就见小六嬉笑地站在门前,我揉了揉迷蒙的眼睛。
“三爷醒了,正等着你伺候他沐浴更衣呢。”
“什么?”我严重怀疑自己没休息好,产生幻听了。
小六含笑再次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我才确定我当真是没有出现幻听,只是,三爷不是向来不要人伺候沐浴更衣的吗?这又是哪一出啊?
我暂且还管不了那么多,只略微整理了着装跟仪表,就快步往三爷的卧房去。只是三爷并不在卧房,我这又马不停蹄地往东次间赶。
听院里的人说,三爷这人有严重的洁癖,每日至少要沐浴一回,夏日酷热的时候,有时候更是一日沐浴三两回,所以三爷专门僻处东次间,但作为洗澡间。
这东次间我也是第一回进来,进门只见一个单扇紫檀木雕花海棠刺绣屏风,转过屏风,只见三爷正靠在浴池边上的坐塌低头看着书。
三爷没回头看我,却像是背后长着眼睛似的说道:“身为奴婢却让主子坐在这等,你这奴婢的架子看起来是比我这当主子还大。”
我一听可不得了,这罪名未免也太大了,我可当不起,赶紧诚惶诚恐地敛裾下拜,“奴婢有罪,请三爷责罚。”
“起吧,还不赶紧过来伺候。”三爷冷硬地说道。
我赶紧低头移步过去,我小心地避开三爷的右手,开始为三爷宽衣。
当三爷的上身暴露在我眼前时,我很震惊,他的身体居然是这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