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师的拍案惊起,瞬时间便是将四周座师的目光集中到自己的身上,对此韩师似乎是全然不觉,一直将自己的视线放在手中的书卷上。
这倒是引起了夏侯师的不满,他盯着韩师,故意用嘲讽的语气说道:“大呼小叫什么,真是有违师道威仪!”
或许是夏侯都的表现实在是太过于耀眼了,以至于夏侯师自以为名师出高徒,自身太膨胀了,全然不是过往那般有些拘谨,也似乎是忘记了刚才自己也是这般失态,直接朝着韩师出言呵斥道。
夏侯师这“适宜”的呵斥倒是唤醒了失态中的韩师,只见后者看着四楼众位座师正用着各种各样的眼神瞧着自己,也是意识到自己刚才这般行为是过于失态了,不免的有些尴尬。
这众多目光之中,自然也有文翁,他看着韩师回过神来,也是笑着问道:“我辈读书人,应当如此身临其境,韩师,不知道你是遇见了什么样的下联,才是如此这般忘我?”
韩师一听是文翁问自己,当下摆正身姿恭敬地说道:“文翁,这副下联一时两三句也说不清,您老还是自己看吧。”
说着,韩师才是一挥手将自己手中的那一副下联的对卷朝着文翁传了过去。
文翁接住,朝着韩师嬉笑道:“呵呵,看韩师这般有些依依不舍的表情,倒是足够引起了老头子的好奇心。”
这句话倒是引起了下座的夏侯师不满,只见他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有什么好奇的,不过是故弄玄虚罢了!”
韩师回文翁:“文翁自己看就知道了,这副对联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文翁一笑,便是直接将对卷摊在桌案上,便是径直打开。
夏侯师因为自家的侄子已经定下了上三联中的两联胜卷,自然是有恃无恐,还以为这副对卷上有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引得韩师惊叹呢,至于韩师拍案惊起的那句“真是好笔力”却是让他自己自动过滤了,好笔力?就不说这黄州之内,试问这西元界中,又有几户几家的书法超过来自中原的“白石书法”?
韩师的这句在夏侯师看来无疑是自取其辱,以此来证实是一个乡巴佬出身的座师罢了。
夏侯师也就是这般想着,不过文翁那边却是不够让人淡定起来了,因为此时文翁此时的脸色却是足以让任何人赶到惊诧起来。
那是什么深情?
居然会是一副诧异、陶醉、惊叹等几种感情混合在一起的神情。
这是什么意思?
要知道文翁可是何许人也。
一个黄州的文道领袖就将文翁圈固在黄州这近乎人族荒芜一州了?用脚丫头想都知道不可能,文翁只是这十数年以来退居在黄州这一亩三分地上管好自己的文道教化使命,但并不意味着在这之前,文翁就一直在黄州屈居着。
文翁当年可是在天州最著名的几所文曲城求学,就是堪称西元育化圣地的天州,出现那么多可称天骄的文道才子中,文翁也脱颖而出,拼的几分名声,更有甚者传说文翁曾前往过中原游学,不管是真是假,文翁的眼界之高之广是大家共识的。
可就是众人看来的这样见识渊博的文翁此时出现这副神情,才让众人觉得奇怪。
“好!好!好!”文翁看完这副对卷的几息过后,终于是发出如是赞叹,一连三个好字。
这倒是让夏侯师诧异住了,原本坐等着看笑话的他怎么会料到眼下竟然出现这样的一副局面,文翁都居然说出如此言语,虽是字数不过,但是任谁都能看出来文翁那种赞叹之意,居然尤胜刚才文翁赞许夏侯都时候的语气。
夏侯师终于是按捺不住了,当下朝着文翁问道:“文翁,究竟是如何三个好字?”
文翁见有人出声疑问,当下也是一副依依不舍的目光从自己手上的书卷抬起头来,耐着性子回道:“正如韩师所说,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韩师见文翁这般说话,也是没有任何预料之外的表情出现在脸上,不过还是对着文翁说道:“文翁心中可有能够写出这副下联的人选?”
文翁回答道:“暂时还无。”
韩师再问道:“黄州文曲城何时出现这样的天骄人物,能够写出这样的下联,我怎么感觉都是来自天州的天之骄子。”
文翁闻言,倒是摇了摇头说道:“你真是太高估天州那些所谓的天骄了,夏侯氏那个小家伙如果在天州,自然也是会是大放异彩的天才,但是他们距离写出这副下联的实力还是相差甚远!”
韩师疑惑道:“那这副下联究竟是出自何人手笔?”
文翁想了想,不由得嬉笑一声:“说不得是那些隐世不出的老怪物这次难得有兴致来都我们呢。”
文翁和韩师的相互对答,自然引起了周围许多座师的好奇,尤其是文翁的最后一句嬉笑之语,更是让人倍添好奇,不过文翁说着说着就流露出来意思疑惑,旋即说道:“不过,这书法之道,着实没有见过,中原名家字帖我都一一亲观墨宝过,唯独这一副下联的字体,真是少见,不过中原地大物博,文道昌盛,能出现这样的书法名家并不奇怪,如今这西元倒是越来越引起中原的重视了,越来越多的中原势力参与进来,真是少见,白氏老翁知道西元有如此大家临世,怕是倒履求见吧……”
文翁说出这样的一番疑惑之语,流露出一丝急切之意,当下朝着座下一席位叫道:“陈仓?”
“徒儿在。”听到自己的老师文翁叫自己,陈仓立刻应道。
文翁直接说道:“你快快下楼去请这位隐世的高人上来,我也想和这位高人会晤一次。”
“是!”陈仓虽然不明白前因后果,但是恩师都如此发言了,就由不得陈仓拒绝了,当下应道便是直接离开了四楼,下了楼梯。
二楼,如今那些诸侯之子在得到四楼上的大人物警告之后,便是消停了不少,不过其中还并不乏没有自觉之人,二楼上的些许吵闹之声还是有的,不过当楼梯处出现脚步声的时候,大厅还是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众位诸侯之子朝着楼梯处看过去,果然,那里出现了一道青年人的人影,待那人走近,才让所有人看清他的模样。
他正是如今黄州文道领袖文翁的弟子陈仓,而陈仓本人也并非只有这一个身份,除了是文翁的弟子之外,他还是这黄州文曲城的十六位传道座师之首,因为文翁更像是黄州文道的一块象征,陈仓是实际上分管文曲城教化的主事人。
眼见着这样的一位大人物下来,这二楼之上,怎么可能不安静下来?
陈仓原本只是谨记恩师的要求,下楼来去寻那位“大人物”,没有注意到二楼本来的嘈杂,可是顿时就安静了下来,倒是提醒了他二楼原先的喧闹,眉头一紧,刚想着训斥这些不守礼仪的诸侯公子,不过还是忍住了,看着大厅里的众人说道:“不知哪位文道前辈前来我黄州,还请出来相见。”
陈仓的一番话,到时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文道前辈?众位诸侯公子看着周边,哪来的文道前辈,二楼虽大,但是大厅极为空旷,遮挡物甚少,一眼望去,尽是十六七岁的诸侯公子,哪里会有什么文道前辈。
陈仓顿时觉得有一丝尴尬,是啊,往昔在自己面前噤如寒蝉的这些诸侯公子用着疑惑,不对,是戏谑的眼神看着自己,怎生得不尴尬,当下拂了拂袖子说道:“都安静点!平时的礼节都是白学了吗?”
眼下自然是无人敢答应。
陈仓这才再次打量了周围一番,确定没有所谓的“文道前辈”之后,才转回身上了四楼。
这会儿功夫,四楼已经是吵炸了,文翁已经将原先自己手里的那副对卷运用文道之力拓印到了这半空之中。
这四周的座师除了韩师之外,皆是满脸诧异之色,包括那位夏侯师。
夏侯师看到了文翁拓印在半空中的那几个墨黑色的大字,也是张开了嘴,用着惊愕的语气说道:“这怎么会?黄州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书法流派?就是白老的家传白石书法,也断然没有这副字……”
“没有这副字什么?”看着夏侯师欲言又止,文翁用着嬉笑的眼神看着前者,然后又自问自答:“没有这副字笔力老道是不是?”
夏侯师岂会回答,如果真回答了,相信日后传到了白承渊白老的耳里,岂不是为夏侯师平凡多添一个敌人,只好硬着头皮说道:“白老的白石书法可是堪称西元第一的流派,就不说天州那些王侯贵胄将这书法作为家中子嗣必学的文道四道六艺之一,就是在中原,白石书法也是家喻户晓啊!”
文翁笑了笑说道:“的确,白石书法的确在中原书道中算是不弱的地位,但是那白氏老翁学到的不过是大成而已,教授那些天州小儿倒是行,在这副字后面就是不够看了,白石书法原名白氏书法,你们可知道为什么会被世人称作白石书法吗?”
眼见着文翁提及这个问题,在座的座师都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当下便是嘟囔着:“不知……”
文翁解释道:“白石书法,当年是当年白氏先祖自创的一门书道,至完美境界,白氏先祖于中原北塞一方白石上写下那中原白氏家族家传的《白石歌》,力退两尊妖王,这完美境界的白石书法可以让文道力量增幅五成,你们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夏侯师的眼睛一直看着那浮在半空中的拓印,手指几乎是攥进了皮肉里,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幅书卷应该是出自韩师面前的那个竹筐里,更重要的是,本家侄儿的那副已经被定为上三卷胜卷之一的对卷也是出自那个竹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