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书法,竟然会有这样的故事,在座的人都是文道上略有小成的人,自然知道文道之力平添五成是何等的不容易。
不过不管文翁怎么说,今日在这青山楼四楼中,白石书法都是这浮在半空的字体的陪衬。
起码,在文翁的话里是这意思。
此时陈仓站在四楼门口,看着这浮在半空中的字体也是惊呆了,这上三联的上联都是他书写的,此时也被文翁一并拓印到了半空之中,自己这书道也是学自天州名家,但是白石书法都沦为陪衬的字体,他的字又算是什么吗?
当下有人看到陈仓已经回到四楼,立刻有人开口询问道:“陈师,可有这位前辈的消息?”
陈仓这才回过神来,回道:“不曾,二楼之中没有任何文道前辈的身影。”
文翁开口道:“罢了罢了,今日出席青山宴,本来遇见夏侯师的小家伙就已经给我几丝惊喜了,这位文道隐士不见也罢,诸位座师,你们怎么看这副字?”
闻文翁这样说道,立刻有一位座师站起身来对答道:“三朝之风尤见,却削繁就简,融汇古今,这楷书毫不含混,起笔,运笔,收笔的笔路十分清楚。”
文翁点点头,这出言之人正是自己的弟子之一韩栈,也是十六位传道之师之一,尤善书法之道,文翁问他:“那你可知道,你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韩栈本来就是将自己的感受说出来,没有想到恩师这样问自己,当下有些语塞,不过终究是文翁看中的弟子,当下想了想便是说道:“这意味着白石书法将不是西元界的书道唯一,这幅书法如果运行出世,必会大行于世!”
文翁点点头,补充说道:“你这句话的确说到了点子上,但是还差一点,笔路清楚,任何人都能看出此家书法的路径,也就是说非常适合初学者去临摹,这也是它比白石书法最为优越的一点。”
“恩师的意思是此家书法……”韩栈意犹未止,大概是想在这黄州之内率先推广这种书法流派。
文翁叹息了一声,摇摇头说道:“不了,此家书法虽然优越,但是它后面的那位高人既然不现身相见,多半是没有这样的心思,更何况那白氏老翁来这西元界传扬白石书法也不是没有目的的,我又何必拂了他的面子呢,”
“可是如果此家书法流派大行于世,想必对我这样的文人境界大有好处啊!”韩栈还是不舍弃自己的观点。
文翁回答道:“这也正是我叹息的原因,这书法流行于世,书法一道对人族的贡献便又是大了几分,且不说中原那里会怎么样,就是这西元界之中,文道修士的实力便是又会增添些许,这对文道修士或者人族来说,真是一大损失。”
文翁言已至此,便是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当下朝着韩师说道:“韩权,你第一个与这副字结缘,可有什么评价要说?”
韩师本名正是韩权。
听见文翁叫自己,韩师立刻回道:“这几字楷书虽然外形圆润,但是筋骨非常有内涵,其笔画华滋遒劲,字体宽卓秀美,笔画与字体之间交相呼应,外柔内刚,形体端秀而骨架劲挺,比其笔路,对我等来说,这楷书中的内在才是更为重要。”
韩师一语惊醒梦中人,书道小成虽说比较困难,但是这文曲城中的座师还是并不乏能写到这层境界的,比如文翁弟子韩栈,也比如韩师自己。
而书法一道,小成重形,大成重意,两者写出来的字给人的感觉可真是天壤之别,这几字中的楷书透露出来的那股精神气便是令人一震了。
韩师一话,直刺重点。
只是可惜,这书法一道,字帖才是物质载体,但是这楷书字体也只有眼前这几字而已,即使学的一些精髓,在自己写的文章中夹杂着这几个字,也是不伦不类的。
文翁没有说话,但是脸上惋惜之色越是明显。
许久,才有人说道:“文翁,不只是这字好,就是这下联也是极品之作。”
果然,此话一出,才有人注意到这下联的内容。
“天作棋盘星作子,谁人敢下?地为琵琶路为弦,何人可弹?”见有人提醒,文翁自己便是看向了这下联的内容,不经意间便是读了出来。
或许是这新出现的书法之道实在是太过耀眼,以至于这在座的诸位座师竟然在第一时间忽视了这下联的内容。
那韩栈说道:“恩师,前辈这句地为琵琶路为弦,何人可弹比刚才夏侯氏那位公子‘风当霓裳雨当丝,谁人能穿’笔调上出色不少,完全看不出雕饰之迹,现在仔细读那夏侯师公子的下联总是觉得有些牵强附会。”
文翁说道:“夏侯氏这个小家伙对的下联已经算是优秀的了,但是遇见这位书道高人,相形见拙而已。”
韩栈问道:“那恩师,这一联究竟是谁为胜卷?”
一句话,彻底击中夏侯师,当下他便是跳了出来说道:“文翁,你刚才才定了这上三联,如此便要更改,是不是有些……”
“你!”韩栈有些气急,他本是爱好书法之人,对这未曾谋面却是急欲神交的书道高人自是推崇至极,这副下联在他看来无论如何都是要推上上三联之一胜卷才是,但是夏侯师这一番话,倒是让他没有找到任何破绽,毕竟这件事已经能够牵扯到了自己的恩师。
文翁眯起眼,看着夏侯师一副急切的样子,到了这个时候,文翁怎么会看不出来夏侯师的心思,当下闭上眼想了片刻,最终还是睁开眼作出决定说道:“文夫子尚且说过,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这番算是老头子错了,莽撞之下定下这上三联的胜卷,现在便是重新……”
“文翁!”还不待文翁说完,夏侯师满脸急切的打断他,如果夏侯都在这里连胜上三联中其二,几乎是已经夺下了青山宴文魁之位,这将会在夏侯师即将发动的黄州战争中占据大义名分,可由不得夏侯师不着急。
“夏侯华,你这是什么意思!”韩栈说道,在他的不远处,文曲城十六位传道之师首座的陈仓也是将不满的眼神看向夏侯师。
文翁已经运用圣人之言来说自己做错了,这夏侯师还是从中作梗,真是令人生厌。
夏侯师看着自己听着韩栈毫无避讳的直称自己名讳,也没有时间纠结这个问题,当下还是继续朝着文翁说道:“文翁,如是其他人,我倒是无话可说,可是能够写出这下联的却是一位隐世不出的文豪,夏侯侄儿才是什么年纪,这样的比试,夏侯侄儿失败,我真是难以接受。”
夏侯师再一句便是彻底占据上风,这上三联绝不能改,否则就是以大欺小,一场小辈之间的比试,你一个大人物还参加,这知不知羞啊!
文翁意动,脸色再一次陷入犹豫之中。
许久,文翁才说“罢了罢了,那高人既然不现身真面目,自然是不想为名声所累,我也就不作出这等乱人心志之事了,这上三联还是属于夏侯氏的那个小家伙吧。”
文翁此话,一锤定音,言语之中再无悔改之意。
韩栈还想说什么,但是碍于自己的身份,便是没有继续说出口了,陈仓作为大师兄,哪里还不知道自家师弟的心思,见他脸色如此,还以为他又要说什么,忙连上去拉住韩栈的衣袖,制止住他继续说下去。
韩栈这才满脸失望的不作声了。
陈仓为人谦和,对自家师弟也是颇为照顾,见师弟这般脸色,也是于心不忍,但是没有想出什么对策,便是也没有作声了。
四楼中,已经是无人再为那书道高人所写的下联反驳文翁的决定了。
夏侯师这才心中落定,当下朝着文翁作揖道:“文翁圣明!”
文翁对此虽然也是察觉到了不妥之处,但是一时间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便是不了了之了,说道:“已经耽误了这么长的时间,诸位座师还是将手中的对卷一一批阅完吧。”
众人听此,才回复原先的事情当中,文翁也是埋下自己的头,仔细打量着手中的那副对卷。
不多时,便又有一位座师惊起,激动的声音响彻整个四楼,只听他说:“文翁,那位文道高人又对了一副上三联之一!字体书法与刚才的你拓印的字体书法完全一致!”
一言又是惊起一层浪。
一副对联可能是兴致间写下,但是两副对联,就绝对是刻意而为了。
在座的诸位座师都是莫名的出现了这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