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松了口气。
还好宋澈不是迂腐之辈。若是他今日铁了心不要乔先生插手,那锦绣无论如何都要把元娘带走,哪怕搭上自己的性命,也要救回元娘!
宋澈怔怔地看了锦绣一会儿,突然有些古怪地问了一句:“福晋是怎么认识殷国人的?”
锦绣一愣,旋即侧开了脸,端起手边的茶盅闲闲喝了一口,才若无其事道:“机缘巧合有几分交道罢了,乔先生乃是性情中人,这次他愿意出手实在叫妾身心中感激。”
并没有正面回答宋澈的问题。
宋澈眼底的疑惑更加浓郁了:“据我所知,乔先生乃是殷国王上的人,常伴左右。以乔先生的身份,恐怕不是这么好请的吧?”
锦绣眸光一转,避开宋澈审视的目光,依旧面色恬静,语气淡然:“王爷是在怀疑妾身与殷国勾结,霍乱帝京?还是觉得妾身居心叵测,别有用心?”
宋澈被反将了一军,他沉默地看了锦绣好一会儿,终于摇头道:“是我儹越,还请福晋见谅。”
锦绣笑:“王爷和妾身都是为了元娘,不必说这样子的话。”
两人便商量起明天的事情来。
让乔先生来八王府是不可能的,元娘中毒之事明显是有人刻意设计,也就是说八王府外头很有可能安插了暗哨,一旦有个风吹草动都会被对方知晓。
宋澈从心里是痛恨殷国的,但是他更在乎元娘的生死,也就意味着他必须保证乔先生的安危。
两人商量了很久,最终才决定去白马寺。
原本锦绣就以这样子的说辞对姑苏家推脱过,明儿也可说是将祈福的时间提前了。
将元娘一并送过去让白马寺的高僧祈福,只要让乔先生悄悄混进去便可,绝不会引起旁人注意。
离开前去看了元娘,还是昏迷不醒,人消瘦了好一圈,全完没了往日的明丽鲜艳,像一朵开败了的花儿,叫人心疼叫人难受。
刚回府邸,就看见程峰急不可耐地上前,四下看了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锦绣让他进了屋,让木婂和屏舒去灶上煮茶,屋子里没了人,程峰才紧张道:“福晋,刚才琉璃行的人来过,说福晋订的那批货有瑕疵,送不了了。”
“什么!”锦绣大惊。
钱掌柜让人送这话来,到底是什么意思?不是都已经谈好了的吗?难道乔先生反悔了?
“你问没问货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奴才问了的,那小厮只说东家已经将货品召回去了,这买办今儿成不了。还给了奴才一个钱袋,说是退还给福晋的订金。”
“东西呢?”锦绣焦急。
程峰赶紧将钱袋递给锦绣。
打开来看,里面根本不是什么银子,而是药丸!
还留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此药丸能暂时压制毒性,殷王急召,还请福晋恕罪——乔某敬上。”
锦绣的指尖都抖了起来,程峰悄悄退了出去,锦绣怒的一把将手边的茶盅摔在地上。
瓷器碎裂的声音惊得灶上的木婂和屏舒齐齐跑进来,就看见锦绣一脸阴沉地盯着狼藉的地毯,整个人弥漫在一股浓郁的怨恨里。
“福晋……”两人忐忑地齐齐开口。
锦绣摆摆手,制止木婂收拾地上的碎片,说道:“你们先下去,我想一个人静静。”
木婂和屏舒拗不过,只好退下。
锦绣站起来,沿着屋子走了一圈,手里一直攥着那个钱袋。
她知道,此事一定是殷不悔的主意,他生性狡猾奸诈,一定是想借此事来要挟她。
殷不悔,你这个小人!
她心中咒骂着,却也知道这于事无补。乔先生是殷不悔的左膀右臂,殷不悔不让他出面,就是拿刀架在乔先生脖子上也没办法逼他出手。
殷不悔厉害啊,先是让乔先生露面,给她一个希望,并且让她清晰地意识到,这世上只有乔先生才能医治元娘。然后再次让乔先生消失,逼得她手足无措。
她怔怔地停了下来,突然吐出一口浊气。
她知道,殷不悔一定会来帝京的,以他卑鄙无耻的性格一定会狮子大开口,以元娘的性命为筹码来要挟她。
明知道这是一个陷阱,一个局,她却无端地放松下来。
殷不悔敢这样光明正大地要挟她,说明他有十足地把握能医治好元娘。
只要元娘能痊愈,她受点委屈算得了什么?
而且,这是帝京,殷不悔就算想胡作为非也要看看场合!
想通了这些,她整个人轻松起来。
一晃过了两日,汝南侯寿辰。
木婂给锦绣梳头,语气略有几分轻快道:“昨儿晚上奴婢送补品去八王府,顺道看了眼江小姐。气色好多了,脸上的乌黑也退了。太医说福晋给的那些药丸有抑制毒性蔓延的奇效,照江小姐现在的情形,至少可以再拖一月。”
锦绣没有说话,从梳妆匣子里取了一根簪子递给木婂。
木婂蹙眉:“今儿前去汝南侯府的都是些显赫的夫人太太,福晋打扮的如此素净,恐怕……”
“无碍。”锦绣摇头:“咱们不是今日的主角,何必花枝招展的。就这支素簪子吧。衣裳就取那套莲藕色的半臂。”
木婂其实不是担心锦绣打扮的素净落了七王府面子,而是怕汝南侯府的人觉得福晋失了体统。
毕竟是汝南侯夫人亲自上门来请,福晋打扮地太过普通,未免让汝南侯府觉得福晋这是轻视他们。
见锦绣似乎心意已决,木婂也不好多说什么,便飞快地梳起头来。
等收拾好了正准备出门去,程峰突然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大喊道:“福晋,不好了!琉璃行被府衙的人给查封了!”
锦绣震惊,忙拉了程峰进屋。木婂也一脸警然地退到屋外,防止有人靠近。
“怎么回事?”锦绣沉声问。
程峰喘了口气,说道:“奴才也是今儿早晨得到的消息,赶过去的时候琉璃行已经被封了。钱掌柜和琉璃行的小厮全部被府衙的人带走了。”
“奴才打听后才知道,说是有人举报琉璃行,说琉璃行是殷国安插在启国的暗哨,专门收集启国情报。”
“谁举报的?”锦绣目光阴翳,声音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