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东王和北疆王的人都在里面,奴才也不确定是谁举报的。”程峰表情有些严肃,想了想,补充道:“司府衙门的士卒全部出动了,奴才离开的时候东街口全部戒严,不许任何人通过。”
锦绣心中一沉,辽东王和北疆王的人会同时出现,这说明他们两方应该私底下有某种契约,琉璃行被封应当是两方人马共同的决定。
只是——
他们是怎么知道琉璃行是殷国安插的暗哨呢?
有人通风报信?还是巧合?
倘若是巧合的话,琉璃行在帝京经营了几十年都不曾被府衙发现,为何在这节骨眼上就出了纰漏?
很显然,这里面是有问题的!
她第一时间想到了宋澈,但是很快就给否决了。
宋澈或许是厌恶殷国人,但是他更想元娘能够平安活下来,至少锦绣心里还是愿意相信他的。
正心烦意乱着,就听见有门房禀报:“福晋,八王爷来了。”
锦绣一怔,程峰也皱了皱眉,锦绣才开了口:“让王爷去偏厅,我一会儿就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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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澈显然是得了消息急匆匆赶过来的,头发乱糟糟的随意挽了个纂儿,身上的衣袍也是皱巴巴的,脸上满是焦虑之色。
锦绣定定神,让屏舒去煮茶。
宋澈着急:“茶就不用了,福晋——”
锦绣抬头制止了他,缓缓道:“王爷急匆匆赶过来,想来也口渴了,先喝一盏茶润润嗓子吧。”
宋澈顿了一下,狐疑地看锦绣几眼,不好继续说下去。
终于等屏舒煮了茶,锦绣将一屋子的人都支开了,宋澈胡乱地吃了一口,也不顾滚烫的茶水差点烫伤他的舌头,就急不可耐地解释道:“福晋,琉璃行的事不是我通风报信的!我……”
锦绣冷冷一笑,反问他:“妾身记得,并未与王爷说过什么琉璃行,王爷何故有这样一说?”
宋澈闻声一僵,面上变得不自然起来,只能呐呐尴尬地小声道:“我……我心中总是担心的,就派了人……派了人跟着,才知道……琉璃行……”
锦绣在心里叹了口气。
推心置腹的盟友尚且不能相互信任,更别说辽东王和北疆王了。他们的人很有可能也是如宋澈一样才知道琉璃行的,怪只怪自己太过大意!
宋澈又羞又恼,还很自责,但是面上却是难得的严肃,双手指天发誓道:“本王愿对天起誓,绝没有向府衙通风报信,若是有半个字胡诌,但愿被天打雷劈!”
虽然他的行为处处透着诡异,话语也漏洞百出,但是锦绣还是相信他。
倘若真是他告的密,根本没必要这样巴巴地赶过来解释,反倒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古怪。
宋澈这个人,其实心性很简单。
锦绣不愿意将人想复杂了,于是想了想,问他:“既然不是王爷,那王爷觉得是谁?”
宋澈顿时面色铁青起来:“还有人,定是辽东王和北疆王!”
锦绣徐徐一笑,没有说话,端起手边的茶盅浅浅啄了一口,然后才抬起秀气的眼帘打量了一眼宋澈,语气平淡地问他:“王爷大清早的就在帝京街头策马扬鞭,急不可耐地赶到七王府,外面的人会如何想?”
宋澈面上一白,指尖剧烈哆嗦起来,这下子才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
不由羞愧难当且手足无措起来。
求见般看锦绣:“福晋,我……”
锦绣面无表情地指一指茶盅。
宋澈想了想,端了起来。或许因为心思没有在茶上,所以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咳得脸都红了,才听见锦绣语气镇静地说:“王爷不必惊慌,先不说他们是否能拿到确凿的证据证明琉璃行是殷国安插的暗哨,即便是铁证如山又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宋澈顿时眼睛一亮,整个人长长地舒了口气:“倒是本王失了心神。对啊,本王可从未涉足琉璃行,他们做的那些腌臜勾当,与我们什么干系?”
锦绣却将脸一肃,声音顿时冷了几分,语气也严厉起来:“府衙办案自然办不到我们头上,可难免辽东王和北疆王心有所想。琉璃行才刚刚出了事,王爷就往妾身的七王府跑,旁人会如何非议?”
倘若宋煜还在府中那还好说,男主人不在,就锦绣一介女流,宋澈还这样光天白日的过来。无论是从清誉还是旁的,总会叫人非议病垢的!
宋澈的脸再次变得惨白。
整个人羞愧至极:“我……是本王糊涂……失了分寸,连累福晋……”
锦绣正色道:“元娘如今尚且昏迷不醒,危在旦夕,王爷是她所有的支撑,还望王爷做事处处谨慎,千万要三思而后行!”
宋澈受教良多,站起来非常恭敬地给锦绣行了一礼。
锦绣亲自去库房取了一只五百年的老参给他,说道:“待会儿王爷出去,就让人放出风声,说元娘危及。王爷听闻七王府有一株百年老参,为了给元娘续命,所以才亲自跑这一遭。”
又细细叮嘱他:“太医开的药方一定要先拿出去多找几个乡间大夫过目,妾身给王爷的药丸,王爷一定要按时给元娘服用。还有伺候的丫鬟婆子,都要是信得过的人……”
宋澈眼角有些酸涩。一面是因为难过元娘如今的情形,一面是感慨锦绣的情谊。
不由红了脸:“以前……误会福晋的地方,还请福晋不要放在心上。宋澈在这里给福晋陪个不是。”
他面上诚挚,且直呼自己的名讳,显然是真心实意地感激锦绣。
锦绣只说:“王爷与妾身都是为了元娘,为了自己身边重要的人,不必如此。”
送走宋澈,立刻喊了程峰来:“派人悄悄盯着,看看到底是哪些府邸的人在暗中窥视。”
处理好这些,时辰已经不早了。
云曦也赶了过来,是锦绣昨儿晚上让程峰去请的她。不用锦绣吩咐,云曦也知道此次应当是有大事情。不到关键时刻,福晋是不会请她出手的。
也就是说,此次的寿宴,实则是场鸿门宴。
“慕白年怎么说?”临行前锦绣问木婂。
木婂稍微愣了一下,旋即开口道:“慕先生今日会去给汝南侯拜寿。”
锦绣点点头,想了想,说道:“今儿就云曦和屏舒跟着去,你留在府邸,若是有事也好有个照应。”
木婂神情黝黯地怔愣了一下,就立刻点头:“福晋放心。”
马车缓缓朝姑苏府地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