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娘恍神,宋澈面色也变得不自然起来,微微有些发红羞晗地转开眸子,快速道:“今日叨扰姑娘,是我唐突,还请姑娘恕罪。”
不等元娘反应,就疾步离开。
元娘怔怔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就连锦绣从屏风后面出来也未发觉,还是锦绣轻轻拍了她,她才恍然惊醒。
锦绣面色恳切,真挚道:“姐姐,八王爷对你……”
元娘摆手制止了她,只说:“很多事不是我们能决定的,纵然他身为王爷亦是身不由己。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岂容我们宵想。”
说来说去,还是怕淑嫔那里……
……
第二天,宋煜就从宫中匆匆赶回来,顾不上满头的大汗,直接将木婂和林婆子屏退出去。
歪到锦绣身边的软塌上,沉声道:“老八今儿个大闹了淑嫔娘娘的宫殿,这会儿还被罚跪在里头。”
锦绣就想起昨夜在元娘院子见到宋澈的情形,那个英挺执拗的大男孩,看似冲动,实则心细如发。
就不由纳罕道:“是为了福晋的事?”
宋煜没有意外她会猜到,只轻点下颌,淡淡道:“淑嫔娘娘的意思还是邱国公府的小姐好,听说已经在让内务府做准备了,聘书很快就会下去。也不晓得老八怎么知道的,今儿一早就大闹一场,孟贵妃都赶过去劝架了。”
孟贵妃?
锦绣沉默了一会儿,问道:“孟贵妃的意见呢?”
宋煜冷笑:“只要不是邱国公府的小姐,她能有什么意见。去了也不过煽风点火,让老八竭力反抗。”
说到这里,不由摇头一笑,有些古怪地凝了凝眸子:“老八也是皮厚,竟敢威胁淑嫔,说是如果娶了邱国公府的小姐,他就要去白马寺出家!”
这孽-子!
锦绣也是哭笑不得,原以为昨儿元娘冷淡了,他就会知难而退,谁晓得竟然益发的较上劲儿。若是元娘知道这事,是否会心软呢?
锦绣自顾想着,宋煜则是笑容灿烂,兴奋道:“老八和淑嫔叫板,听说还被淑嫔用鸡毛掸子狠狠揍了一顿,这会儿跪在宫里,面子都没了!”
看宋煜幸灾乐祸的样子,锦绣就忍不住谑他:“枉八王爷平日里七哥七哥地喊着,处处帮衬礼遇,结果等八王爷遇到麻烦……”
话打了个转儿,没说完,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
宋煜就懒懒地抬眸看她一眼,淡薄道:“他是为了自己的心上人,吃些苦头算得了什么。”目光瞬间变得深邃起来,沉沉看锦绣,黝黑的瞳孔将她娇小的身影倒映:“本王也在很努力,福晋感受到了吗?”
“嗯?”锦绣一愣,宋煜立刻转开视线,清咳了几声,缓而说起别的:“刑部派去南江的人在返程路上遇见一群劫匪,收集到的罪证和钱财全都被掳了去。”
王语嫣派人下的手?
锦绣一僵,面上变得格外不好看。
宋煜就从怀里摸出一封信来,递给她。
锦绣将信将疑,打开一看,顿时呆若木鸡。
“你……你弄到手了?”
宋煜嘴角高高上扬,自得道:“本王帮了你如此大忙,福晋准备怎么感谢?”
直接被锦绣无视,锦绣细细摩挲那薄薄的纸张,心中飞快转动。
信是王语嫣亲笔送去南江的,目的是提醒国公府早做准备。也不知道这信宋煜是如何得到的,左右东西是到手了,以后留着定然有大用。
才想起宋煜来,迟疑了一下,忍不住问他:“那劫匪掳去的罪证,就这样算了?”
宋煜的脸阴了一下,这狡猾的女人,难道就不知道说一句感谢的话吗?枉他费尽心思,亲自规划路线,又让暗大他们乔庄成山匪,跟了一路才好容易找到下手的机会。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她怎么能视若无睹呢!
宋煜愤慨,温怒地闷哼了一声,就扭开头,不再搭理她。
锦绣诧异,这混-蛋又想闹什么?
“王爷——”轻轻喊了声,谁知道宋煜干脆将身子别了过去。
“王爷——”又喊了声,那厮动也不动,仿若沉睡过去。
“王爷!”这次是微微带着薄怒地喊:“臣妾这可是在替王爷着想,只要拿到辽东王府包庇纵容的罪证,辽东王定然会受到牵累,对王爷是百利无一害的!”
宋煜终于回头,看她一板一眼地将这番话说完,顿时失笑:“福晋觉得本王是三岁的小娃娃吗?”
“臣妾不懂王爷的意思。”锦绣面不红气不喘,面色淡淡。
宋煜便冷笑起来,凛然道:“仅凭一封王语嫣的信就能将辽东王扳倒?即便闹开了,皇阿玛不过斥责一两句罢了,怎么可能因为这等小事激怒辽东王一党?”
锦绣一顿,这痞-子这会儿倒是机灵了。
宋煜继续道:“倒是福晋,千方百计地想算计五福公府。福晋不是五福公府的嫡出女儿吗?怎么对自己的嫡亲弟弟都能下如此狠手?”
渐渐收敛了笑容,目光变得阴鸷深沉起来。
锦绣浑身一震,心中有些慌乱起来。这混-蛋难道看出了什么?
哪怕宋煜满脸狐疑,眼底全是探究,她还是努力保持着镇定,让自己看起来很是淡然的样子。甚至笑了起来,勾唇道:“自古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臣妾既然嫁到七王府,就该忘了什么五福公府,一切自当以王爷为重。”
头头是道,一本正经,宋煜冷笑,却全都是胡说八道!还真当他是三岁奶娃娃,口口声声为七王府,以他为重?他怎么不记得她有一丝半点地在意他!
知道问也问不出什么,索性作罢。
说道:“刑部已经派兵去追捕那群掳走罪证的劫匪。”又停了一下,有些提醒的意思:“你也别太乐观,纵然是追回来也无多大作用。南江是五福公的地盘,你以为派去的人能打探到多少消息?还有来自辽东王府的压力,底下的人自然要掂量掂量。”
锦绣面色沉沉,思索了一会儿才重重点头。
自然,她也晓得不可能一击就将五福公府击垮,铁杵磨成针,时间久了,难道还不能耗死对方?
又抬头看宋煜,毫无由头地突然问道:“若是臣妾将皇上的事告知辽东王府,王爷觉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