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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演说家

成千上百只乌鸦被这开门声惊起,但是仅仅过了一秒钟它们又纷纷落下。就在那一瞬间,我和图奇都目睹了眼前的惨状。一个直径七八米,大概两米深的坑,里面猩红一片。有些还能辨认出来是人,还能看清几张惊恐的面容,还有残破的断手断脚,而更多的,是附着有丝丝块块黑红色碎肉的森森白骨。

我再一次不争气地躬下身子干呕起来,而这回图奇也不再能忍受,趴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他也从未见过这样恐怖血腥的尸体坑,而且还是一群乌鸦正在饕餮的餐桌。

辛吉德把背上的四具尸体抛了下去,一小片乌鸦灵活地扑腾起翅膀躲开,然后更多的乌鸦聚集到了这些新鲜的“食材”上,侍从的面孔很快就被淹没其中,再不得见了。

“怎么,是不是很惊讶。”辛吉德转过身看着我俩,掸了掸衣服,好像是刚刚结束完一件清扫工作一样。

我和图奇警惕的看着他,没有说话,我们正在以一种看待恶魔的眼光看着他,这样的尸坑,是我在地狱里,都未曾见到过的,人间有这样的事发生,已经远远超过了我的承受能力。

“有所牺牲才能有所成就,”辛吉德突然又转变回了那副伟大演说家的模样,只是我和图奇早已对这感到麻木,不为所动。“这么多年,我都在探寻,究竟什么是毒。”辛吉德转过身去,看着坑里乌鸦的进食。

“是死亡吗?之前很长一段时间,我是这样认为的,把不遵守规矩的人杀死,让他们无法享受人间的美食和美景。于是我们研究了各种各样的毒剂,无数有罪的人都被我们用这种方法结束掉了生命,在最初的一段时间里,大家都害怕被这样处死,安定持续了好久。”

“好景不长”辛吉德开始绕着这个大坑,边走边饶有兴致地欣赏起来,“开始出现这样的人,他们斗殴,他们犯罪,然后被抓住处死,很简单地就放弃了自己的生命。我们也处理了很多这样的人,但是我们发现这样的人,是处理不完的。在即将死亡的时候,他们没有丝毫的悔恨和恐惧,我很疑惑,还有人不畏惧死亡的?”

“后来我明白了,他们早已视自己的命为浮云,只是为了寻求犯罪的那短暂时间的快感,然后干脆迅速地结束掉自己的生命。他们没有多少牵挂的东西,于是如此放纵。”

原来诺克萨斯以前还经历过这样的一段惨淡时光,真是让人唏嘘不已,听了他的话,我暗自想道。

“终止这一切的方法,就是让他们感到恐惧。”辛吉德停住了脚步,站在坑的另一边,看着我和图奇。

“不是对死亡的恐惧,而是对活着的恐惧!”

听到这里,我似乎开始明白辛吉德的意思了。

“折磨,无尽的折磨!死亡只是一瞬间的事,只要克服了对死亡本身的恐惧,那么死亡就不足为惧。但是活着不一样,活着是一个过程。要让这些人感受到活着的痛苦,而同时死亡又是触不可及。”

“说来也是偶然”,辛吉德换上了一副轻松的笑容,“我的几个部下在班德尔城远郊的森林里遇到了一种毒蘑菇的袭击,他们被送回来时脸上痛苦的表情,那真是世界上最最美丽的东西了!”

我知道班德尔城,那是诺克萨斯南边很远地方的一个城邦,那里的人都是出奇的矮小,但是听说很有本领。

“我们仔细研究了他们身上中的那种毒,我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东西,让人痛不欲生但是神奇的是那几个部下过了好几天都没有死去,只是不断的被痛苦折磨晕厥过去再醒来,不停反复。于是这几可怜的部下,不,应该说是伟大的先驱!被我们挂在了诺克萨斯的不同地区,展览了一个多星期,我们给他们喂饭喂水,到最后不知道被什么人用利器杀死了,我们才收回他们的尸体,真是可惜啊。”辛吉德开始露出了狂热的神色,竟笑出了声。

“从未有过的安稳啊,哈哈哈。这么多年的统治,没有人能够说从来没有过动乱,但是那一天以后,真的再也没有见过一件违法乱纪的事情发生。当我走在诺克萨斯的街道上,人们对我都是毕恭毕敬,大家和谐共处,这便是我们追求的结果。”辛吉德眯起了眼睛。

“哪怕,直到今天,我们仍未破解出那种奇特的毒素。不过那不重要了,人们至今也无法忘记那几个先驱被毒素支配精神的恐惧,那就足够了。”

听到这话,我和图奇都觉察出了一些东西,也就是说,诺克萨斯的统治者们还是没有真正掌握能够镇压人民的毒素,而人民们不知道这件事,仍然受到哪怕是口口相传的流言的支配。果然,诺克萨斯这座看似和谐安定的城邦,里面充斥的恐惧每天都在滋生蔓延,而仅仅是源于一次意外。而现在,我和图奇掌握了这个秘密,也就意味着,我们的处境……

“如果你不和我们合作,那么今天,就下去和这些乌鸦一起狂欢吧!”辛吉德突然发难,他打开了背上的那个巨大罐子的开口,紫色的气体开始“嘶嘶”得向外冒着。

“等等,我一直不知道你所说的合作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身上有什么你可以利用的东西?”我确实不知道这其中缘由,只好发问,再不说话,我和图奇就要被毒死了。

“还需要我明说吗,海滩上的那几个士兵,这会正躺在那边的房间里呢。”辛吉德似乎觉得我在演戏,不屑地说道。

我愣了愣,突然明白过来,看了看图奇。图奇也明白过来,是那几个被他射中的士兵!原来那时候辛吉德蹲下去查看的时候,并不是出于对自己手下的关心,而是在观察伤口。原来那时候他就已经发现,那几个士兵所表现出来的症状,和当初遇到毒蘑菇的那几个人是如此的相像!

我和图奇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退。诚然,辛吉德只是为了想出办法更好地维护诺克萨斯的安定,仅仅站在一个统治者的角度,这无可厚非。但是在见识到他残忍的手段和泯灭殆尽的人性之后,我知道,一旦被他真正掌握了这个毒素之后,他能做的很可能就不仅仅是现在这么多了。

辛吉德越来越近,我和图奇似乎被逼入了绝境,“怎么办?”我内心交际无比,现在最有利的一点就是,辛吉德还不知道那种毒素不是我造成的而是图奇的枪,所以如果此时我留下来拖住他,让图奇先溜走的话,最起码不至于是最坏的结果。我攥紧了手里的索魂链,咬了咬牙,用力挥向了辛吉德。

链子准确地飞向了辛吉德,钩子在空中绕了几圈之后,完美地绕在了他的脖子上,成功了。我转头过去对图奇大喊:“快走!”还没等我喊完,我就感觉自己像一只风筝轻飘飘地被风吹上了天,(发育良好的上单炼金,你一个辅助钩住了又怎么样,带个ADC也打不过啊/(ㄒoㄒ)/~~)辛吉德一只手抓住链子,往后用力一扯,我一下就被拽飞,重重摔在了坑的边上。

此时图奇正面对着辛吉德,端着枪,瞄准他的脑袋。“别!”我赶忙喝声制止,没想到这一下反而是出卖了我俩。

辛吉德几乎是第一次认真地正眼看图奇,看着这个子不高的老鼠,浑身黑绿黑绿的毛,还有一根看上去灵活的尾巴,还有一支枪。一支枪?辛吉德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转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图奇,眼里的光越来越盛,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本事,原来都是这个小家伙搞的鬼啊。”

这下被识破了,图奇陷入了困境。

“只要你答应合作,告诉我毒素的制作方法,我保证你们的安全,要是愿意,还可以让你做诺克萨斯的军队统帅。”辛吉德提出了他的条件,其实此时他完全可以不必做出这一步退让,或许是连他也对图奇的那种毒素有所忌惮,也想避免和图奇的冲突吧。

图奇发出了爽朗的笑声,不是吧,难道这家伙要妥协?我靠在一边心急如焚。但是忽然间我发觉图奇的身影在慢慢淡去,是我刚才撞得太严重了吗?我用力敲了敲头,再看去,图奇的身影真的越变越淡,快要消失不见了,而辛吉德的身影还是一样的清晰,此时他好像也陷入了诧异,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原来这家伙还有这样的凶残技能!再看那边,哪里还有图奇的影子,只剩下辛吉德狂乱的身躯的那里乱踢乱踹。

“我想办法救我们出去。”图奇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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