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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渊源 四

“我这是在……”班山刚要开口发问就被衣见喜捂住了嘴巴,这小子还顺手从旁拉过张凳子一屁股坐下,瞅那架势真叫一个四平八稳、气定神闲。在班山又要爆发的前一刻,衣见喜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道:“今天一早统领就过来对我一通嘱咐,让我等你醒来第一时间转告你……”故意的大喘气,看着班山颇为气苦的脸,衣见喜心下暗爽,报复心小小的满足一下即可,见好就收咯!

“这里是恒赫城北营,裂山卫的大营,带你回来的是咱裂山卫的统领--突鲁大人。你从昨天昏睡到现在,不过不用担心,伤势不重就是失血过多,如果你肯乖乖配合治疗的话,我保你三天下床半月痊愈,怎么样?厉害吧!”既然衣见喜开始说正事儿了,班山也就不去计较他的啰嗦与显摆了,只是用眼神儿催促他尽量挑重点说。“另外,统领昨晚就已经安排人到你家去了,放心,没提你受伤,只说了你被裂山卫特别征召并需要进行一段时间的封闭训练。听去的人说,你母亲虽说仍是挺挂念你的,但更多的是开心和满足,还让给你带句话:努力吧孩子,家里不用惦记!”衣见喜说到这里止住了话头,不是他又要搞怪,而是发现班山的脸色明显黯然下来,这般状况可有点难为小胖子了。

衣见喜整日里和这帮糙老爷们相处,耍宝搞怪他在行,这安慰人实在是没经验,挠挠头,眼睛不经意瞟到了班山的伤口,小胖子豁然间眼前一亮:“班山,还没正式介绍呢,我叫衣见喜,裂山卫军医……”“实习的!”这一声突如其来又整齐划一,着实把注意力集中的二人吓了一跳。原来班山那荡气回肠的一嗓子早就把这帮闲得蛋疼的糙汉们成功吸引,初始一个个竖着耳朵留神听着,都想从中找出点自己想知道的答案,这会儿感觉正事说完了,加上又是平时玩闹惯了的衣见喜要自我介绍,大家伙实在忍不住竟不约而同地来了这么一句。

哗啦一声帘子被猛然拉开,脸色发绿的小胖子就出现在众人眼前,胖嘟嘟的手指恶狠狠的一个个点过去,“你们、你们就瞎捣乱吧!我看你们不把班山真弄出个事儿来是不会消停的。好,好,我这就去向统领汇报,一个个神气活现的是吧?好,那就不用疗伤了,出去训练吧!不,我这么心善,当然要给你们个适应阶段了,那就建议统领先让你们从打扫兽栏开始,正好昨天弄伤班山的那帮小混混业务还不熟悉呢,你们过去了刚好可以带一带他们,顺便还可以沟通下使坏的心得……”

衣见喜这次是真的急眼了,倒不是因为被调侃,而是裂山卫里难得来了个和他年龄相仿的,自己终于可以有个伴儿了,那种处在人群里却仍旧孤独的感觉小胖子一直避之若浼。而且就在这短暂的接触里,衣见喜感觉班山非常对自己胃口,甚至让自己有点点欣赏。也许班山自己都不会记得,在突鲁将他放上手术台时,已经因失血过多即将陷入深度昏迷的他竟然拉着突鲁的衣袖,眼睛都张不开了却把头扭向突鲁所在的方向,一声“谢谢”,一句“我母亲……”还没说完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而之后的手术过程,突鲁并没有挣脱班山紧紧攥在手里的衣袖,也拒绝了衣见喜更换衣物的提议,就那么汗湿重襟的站在那里,直到手术顺利完成。要说班山也真够坚忍,即便是在这种无意识状态,他自始至终只是眉头紧皱,脸上却并没有露出格外痛楚的表情。

目睹了这场景的衣见喜有种羡慕、有种感动,他从心底想交下班山这个朋友。为朋友两肋插刀的境界小胖子还领会不到,但尽心尽力是此刻衣见喜感觉自己必须做到的,看到班山情绪低落了他原本想说点好玩儿的调节下气氛,不曾想就被这帮坏胚给搅了局,也难怪这小子会炸毛。

“见喜,你刚刚是不是说李奕、金岳他们在这里?”班山适时开口总算是化解了这颇为尴尬的场面。

“我才懒得记那帮小混混叫什么阿猫阿狗呢,反正就是弄伤你的那些小屁孩被统领叫过来给拾掇惨咯,刚就想和你说呢结果被他们打断了。”衣见喜说到此处还是忍不住回头瞪了众人一眼,结果发现那帮家伙都是呈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状,这一幕看得小胖子又是蹭蹭火起,刚想再发飙突然想起自己本是要开解班山呢,这不能本末倒置啊!你们都给小爷等着,非整得你们哭爹喊娘不可,衣见喜暗下决心,于是乎今天在场的一票大汉在茫然无知的情况下就开启了地狱模式,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班山,咱裂山卫你听过吧?那奇角兽你见过么?想不想看看奇角兽?那就乖乖配合我治疗,这样就能早点去见识下奇角兽了。”

班山这会儿就只剩点头摇头了。

“还有啊,那帮小混混全被统领派去打扫兽栏了,就奇角兽那暴虐的性子,生撕了他们倒不至于,不过这苦头可要不少吃了,想早点去看看那些小屁孩的丑样么?那前提也是乖乖……”

衣见喜又说不下去了,这次是因为班山没有按他预想的套路出牌。再次坚定地摇摇头,班山认真的看着衣见喜道:“我会去见李奕他们,但不是去看他们出丑,只是想去和他们……告别。”

“告别?”

“对,告别。”

“告什么别?你要去哪里呀?统领是要你留在裂山卫的,我刚没和你说清楚么?我说话虽然有点颠三倒四可重点的我都说清楚了啊!你……你这是闹得哪出呀?”

“是该去告个别。见喜小子,你这脑袋瓜里装得都是草药吧,啊哈哈哈……”

“头儿!……”“统领大人!……”

“得了,该干嘛干嘛,我来看看班山就走。不过你们这些猴崽子一个个都给老子好好养伤,否则我好说话可规矩不饶人哦!”

突鲁这一脚迈进来可就热闹咯,见礼的,喊人的,让座的,突鲁的主官威严如何暂且放一边不说,这部下们对他的亲密度甚至崇拜那可都写在脸上了。能下床的都立在了床边,不能下床的也都挺直了背坐了起来,一个个都是红光满面两眼放光,额,除了一个叫于六的略显闪躲。

“行了,该躺躺,该坐坐,治病疗伤就要有个治病疗伤的样儿,我一来就这样的话见喜小子该有意见了,是吧见喜?”

边说着,突鲁大马金刀的就坐在了班山床边,顺手按下想挣扎起身儿的班山。

“小家伙,说别人就没说你是吧?你不尽快把伤养好了怎么去和他们告别呢?我估摸着见喜小子也把情况和你说个七七八八了,我就一句,安心养伤,伤好了老子可要好好练你的。”

“统领大人,我……我真的可以留在这里?”

“臭小子,你家里我都派人去通知了,你当老子说着玩啊!”

“我……我……”虽然之前听了衣见喜的说辞后班山心里有了点盼头,但又怕那仅仅是说辞,患得患失间他不敢抱有太多希冀,此刻听闻突鲁亲口说出,班山有种眩晕的感觉,有太多东西一下涌上心头,五味杂陈、异常复杂。

“见喜,这小子多久能交给我?”突鲁贴心的给班山留下了缓冲空间。

“回统领,十五天交人,三十天可堪高强度。”衣见喜收回那让于六等人脊背发寒的“寻衅”目光,自信满满的回禀道。

“好。我等你交人。”说罢突鲁大手轻揉班山的脑袋,不过跟着的一句话可就没那么温柔了。“小家伙,慢慢感慨。十五天后,老子要从你那儿找回本儿来。”

突鲁大笑而去,衣见喜称心如意,唯有班山,似在梦里。

三天后刚能下床的班山就让衣见喜带着去找李奕他们了,具体聊了些什么班山没让衣见喜听,后来实在架不住小胖子的软磨硬泡只好告诉他一句,人只有直面过去才能向过去告别。每个人的际遇不同,这句话衣见喜听不听得懂班山就不作考虑了,然而自打听了班山这句话,小胖子话唠的毛病却是改观不少。

十五天后班山有了自己的奇角兽,再不用看着别人御兽而行时满眼小星星了。不过这被班山昵称为“大头”的巨兽却没少给他苦头吃,正常情况下用族内祖传秘法十多天就能驯服的奇角兽,到班山这里却生生多用了一倍的时间才勉强磨合,为此班山被摔得鼻青脸肿时更没少挨突鲁的爆栗。

班山只当是奇角兽嫌自己年少体弱,于是乎加量加倍的锻炼自己,可突鲁就纳闷了,这祖传的驯兽秘法一向靠谱,几百年来族内让各色人等用此法均是差不多的时间就能驯服奇角兽,此秘法珍贵之处由此可见一斑,怎么到了班山身上就不准了呢?于是我们的突鲁大人请来了族内十方阁的掌事会同裂山卫的首席医官,也是赤赫护族军的首席医官畲老,对班山来了个全面检查,结果却让那自诩天上的事儿知道一半地上的事儿全知道的十方阁掌事啧啧称奇却又束手无策,而素来被冠以医术超绝的畲老也仅仅得出个远超同龄人发育水平的结果,再多的无论他俩再怎么折腾都查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总不能把班山活体解剖了吧!

不过此事却是让衣见喜心下暗爽不已,让你个老顽固扣着我的行医鉴不发,活该你出糗。而突鲁的疑问在班山迟来的成功后也就渐渐淹没在繁忙的军务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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