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秋天来了,青年队在北草场支起了蒙古包,开始了今年的打草工作。
“同学们,快看那是什么?”孙红指着空中一行鸟儿。
“一定是大雁,你看它们一字排开,指向南方。”白如玉说。
“对,是大雁,好大的雁阵啊!它们在往南飞,往咱们家那个方向飞,因为天气冷了,它们要飞到暖和的地方过冬,繁衍后代。”孙红充满深情地说。大家停下了活,仰望着那群神灵般的天使从头上飞去。“大雁啊,你真勇敢,你用你那坚强的翅膀为了生存的梦想,来到你的第二故乡,同样为了美好的明天,为了新的生命你又飞回你魂牵梦萦的故乡。”大雁好像听到了大地发出的呼唤,又飞了回来。“看哪,大雁又飞回来了!它们又回来了!”大家激动地喊着。大雁在人们的头顶久久盘旋着,俯视着。女生们掏出了手绢,不停地擦着涌出的泪水,“大雁,你飞吧,飞吧!为了你的理想,向着你的家乡展翅高飞吧,祝你一路平安!愿明年春暖花开时我们再见!”大雁重新排好了一字,带着草原儿女的祝福飞去了。它越飞越高,越飞越远,直到消失在蓝天的尽头。
休息了,男生们躺在草上睡熟了,女生们也坐在地上,将胳膊搭在膝上睡着了……他回到了滨城,走在滨城林荫大道上。闻着槐花的清气,看着矗立的高楼和如织的行人,还有那世界罕见的火焰松在眼前一一闪过。“大海呀,你在哪里,为什么唯独不见你?”他心里轻轻呼唤着,终于大海出现在了眼前,它汹涌澎湃,波澜壮阔,“啊大海,我看到大海了,我们回家了!”睡梦中的田小兵猛地坐了起来,他揉了揉眼睛看了看四周,“啊!是一场梦。”他刚要躺下来继续他的美梦,突然他怔住了,只见远处一座城市出现在眼前。“不是梦?是真的?”田小兵大喊着,“同学们!快起来看!快看啊!”大家惊醒了。只见远处虚无缥缈间,呈现着各式各样的建筑,有圆形的、方形的,层层叠叠,高高低低,一个挨一个。还有广场、喷泉。宽阔的大道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是城,是一座城。”大家呆呆地望着,被眼前动人的景象弄得晕眩了。孔卫东半张着嘴在判断着是梦非梦,孙红紧紧地握着陈玲的手,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有郑书怀比较镇静,“这是沙漠奇景——海市蜃楼。”一句话唤醒了大家。他们想起来了,在他们西南方向有一片沙漠,是它创造了如此美妙的幻景。
“是老天知道我们想家,用幻景来慰问我们,天亦有情啊!”女生们用鲜花,草帽挥舞着。
“我们今天的收获太大了,真希望天天见到如此的美景。”
“我就知道你又想……”杨涛说。
“谁说的,没有。”刘爱武用果断的口吻将他的下半句话压了下去。
永儒布追寻狼的踪迹路过北草场,他下马走了过来。
“永大哥来了,永大哥来了。”大家围了上去。“您好!永儒布大哥,打着狼了吗?”赵岩问。
“找到了一个狼窝,掏出两只狼娃子。”永儒布的脸上露着微笑。
“咦,这是什么?”白如玉问。
“黄羊。”
“啊!这就是黄羊。它的毛是褐色的,不是黄色的?”
“你以为黄羊身上的毛是黄色的?”
“是啊,应该叫它褐色羊才对。”
“有道理。跳舞跳多了,《白毛女》是白色的,《红色娘子军》是红色的。”宋长白戏谑道。
“那面还有狼窝,我在你们这儿住几天可以吗?”
“太好了,太好了!真希望您天天和我们在一起。”
“今天我们吃黄羊。”永儒布一边解着他的猎物一边说。
“啊,谢谢永大哥!炊事员今晚炖黄羊……”
热腾腾的黄羊肉端了上来,大家一边吃着,一边说着话。
“味道真鲜美!土豆烧黄羊,完全可以和土豆烧牛肉相媲美。”
“这可是天上的羊,土豆烧牛肉怎么能比得上,这才是真正的共产主义生活!”
“永儒布大哥,一群黄羊多少只?”
“很多,有时候好几千只,远看整个地皮都在动,过去更多。”
“永大哥,您这就带我们去打黄羊去吧。”孔卫东又坐不住了。
“对,您告诉我们在哪儿打,我们自己去打,不劳您费心。”
“那不行,打猎不是随便的,有学问,等把那边的狼窝掏了,我带你们。”
“太好了!”
“永儒布大哥,您前些日子到呼和浩特开会,去动物园了吗?看到那里的狼了吗?和我们草原的狼不一样吧?”
“去了,动物园里的狼胖,这个样子。”永儒布用手在脸边比划着。
“永儒布大哥,您真逗,这不成了大熊猫了吗?”
“哈哈……”永儒布愉快地笑着。
永儒布带着几名男生来到了一个低洼地,他们趴在那儿静候着黄羊的到来。不消一刻,一群黄羊缓缓涌来。
“哎呀!好大一群。永儒布大哥快扣扳机呀,您还等什么?随便射过去,保证不会放空枪。”
“不可以随便打,要打老公羊,年轻的不能打,这是规矩,打猎有规矩秀。”
“那您能看出哪个是老公羊吗?”
“当然。”
“马力,永大哥是一流的猎手,你以为像你,就知道嘴馋。”孔卫东说。
“咳,我问问嘛,长长见识,何必老说我嘴馋。”
“你们看那边那只羊,羊角向下弯,肚子很大……”不等永儒布说完,孔卫东马上说道,“它一定是怀孕的母羊,母羊肯定是不能伤害的,对不对?”
“不,那就是老公羊。”
“老公羊那个样子?”
“孔卫东,弄了半天,你也不比我知道得更多。”马力笑道。
永儒布用枪瞄准了它。“砰”的一声,老公羊倒地了。马力一跃而起第一个跑了过去……
“啊,共产主义生活到了!”
“不,今晚我们来个烤羊肉。”孔卫东在做着烧烤架。
傍晚,蒙古包外架起了篝火,被切成条的黄羊肉挂在烤架上。不时羊油滴落下来,发出吱吱的响声。大家围成一圈,品尝着野味大餐。火光映红了他们的面颊,肉香弥漫着整个黄昏。
“永儒布大哥,您干脆搬到青年队和我们一起住得了。反正您光杆司令一个。”
“还不够吗?除了铺盖,我早就加入你们里面了。”
“是啊,永大哥早就是我们的人了,我们早就是二十五个人了。”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永儒布大哥,唱个歌吧。”
“好吧,《我的快骏马》。”永儒布清了一下嗓子唱了起来,那雄浑的男中音像磁石一样,传遍辽阔的暮野。同学们合着节拍为他击掌伴奏着,唱到最后大家一齐唱了起来,“啊嗬乌兰那日耐涛娅,哦勒嘿昭日格民呼和珠勒那,啊哦勒嘿昭日格民呼和珠勒那。骑上我的快骏马,奔驰在广阔的草原上……”
“永大哥再来一曲。”歌声又起。
“真动听,这歌儿好像从来没听过。”
“别说话!”柔美的歌声降临在这多情的草原上。大家静静地听着,唯恐拉下一个音符。一曲终了,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永儒布大哥,我们来草原这么长时间,从来没听过这首歌,叫什么名字?”
“《草原的夜晚》,现在不唱了。”
“为什么?”
“因为歌里说的是一对情人的故事。”
“您刚才唱的是黄色歌曲?”张秀春惊慌地说道。空气顿时紧张起来,“你说什么?装腔作势!”有人马上指责张秀春,有人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永儒布,大家窃窃私语着。永儒布没说话慢慢站起身来,朝河边走去。
江锋走了过来,坐在他身旁。永儒布转过头来,看了一眼江锋,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然后又转回头望向远方。
“永大哥,别介意。”
“是我不好。”
“别这么说,永大哥。”一阵沉默不语。“永大哥,我知道您曾经有过一个心爱的人,您至今还想着她,是吗?”永儒布点了点头。
“啊!你们看那边。”赵岩指着远处升起的浓烟。
“糟了,那边着火了,那边是世界有名的红杉林场,如果被大火烧了,损失就大了,我们快去救火。”永儒布大声说道。
“嗒嗒——”马达发动起来了,它载着一车人向火场奔了过去。
火场浓烟四起,火光遍布,消防警察已经到达,正在用灭火器奋力扑救。同学们迅速地加入到灭火行列,他们手持着树枝向火舌奋力扑打着。
“谢谢你们!大家分成组,阶梯性向前推进。”灭火总指挥在现场指挥着。可是经过一个小时的灭火,火势仍不见稍减,迅速朝着白音山蔓延过去。灭火总指挥召开紧急会议,部署着下一步的灭火方案,“不能再等了,我们只能背水一战,山下有一条河,以河为依托,沿河边点燃火线,让此火向山上烧去,与山上蔓延过来的大火对接,以火灭火。一分队二分队留在这里控制火势,防止火势向别的地方蔓延,三分队下山。女青年们,你们去帮助山下林场居民迅速转移。”总指挥一声令下。
这是人与火的较量,是生与死的考验,没有一个人退缩。突然赵岩发现几位男生被火包围了,“危险!”他冲进了火海,随即永儒布也冲进了火海。
终于,两股大火火并了,人类的勇敢和智慧终于战胜了灾害。
赵岩仿佛是在梦境,梦到自己在大海里游泳,好久没有游泳了,他朝海里游啊,游啊。一座山酷似一只狮子伏卧在海里,所以人称它为狮子山。他终于游到了对岸的狮子山下,他不想上岸,又游了回来,突然一条白鲨鱼向他扑来,他机智地一下子钻进了水里,当他再抬头时,鲨鱼又向他扑了过来。他猛地一蹬腿,大声喊着:“海军,快来帮我!”
“赵岩,赵岩,赵岩醒了!”王海军呼唤着,走廊里的同学们涌进了病房,赵岩终于醒了,他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洁白的屋子,洁白的床铺。他要起来,被王海军按倒了。
“这是在哪里?”
“这是在医院,你已经躺了三天了。”赵岩不解地看着一张张似曾熟悉的面孔。
“那你们?”看着王海军额头上的纱布和那被火烧焦的头发,还有江锋胸前吊起的胳膊他不解地问。
“我们去救了一场大火。”
“一场大火?”赵岩喃喃自语着。
“对,赵岩,你好好想想,我们在打草,那边林场着火了,我们大家都去救火了。”
赵岩努力回忆着,眼前慢慢出现了火海,他们拿着树枝在奋力地扑着大火……“是啊,我们是去救火去了,同学们都去了,还有永儒布大哥也去了,对不对?”
“是的。”
“火灭了吗?大家都好吗?永儒布大哥呢?怎么不见他?”赵岩望着眼前的人。
“他……”
“他怎么了,快告诉我!”赵岩抓住江锋的胳膊。吊针猛地晃动起来。
“他……他为了救我们,牺牲了……”
“什么?”赵岩倏地撑起身子,“不可能,他不会死,他在为我们唱歌。”
天空云花翻卷,乌河浅吟低唱,辽阔的草原传诵着英雄的故事。赵岩走向英雄安眠的乌兰山,静静地站在他的墓前。他那快乐的面庞,他那时常忧郁的双眼,和他们在一起那一桩桩难以忘怀的往事,如电影一样闪现在眼前……
白书记走了过来,“赵岩,不要难过,他是我们草原的骄傲,他是雄鹰,永远翱翔在我们腾格尔草原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