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特尔回来了!巴特尔出院了!”
巴特尔刚一下车,就被人们团团围住了,大家将采来的一束束鲜花献给了他们的英雄。
“巴特尔,你可回来了,想死我们了。”
“巴特尔,你不愧是咱们草原的英雄。”
“巴特尔,好利索了吗?”
“好了,好了,全好了!”巴特尔微笑着回答。
“别挤,别挤。”马力挤到巴特尔面前,“巴特尔,这次能取得赛马第十名多亏了你,下一步我要争取前五名,你可要继续教我呀。”马力急不可待地说。
“没问题。你一定行!”
“啊!我的枣红马,你快长吧!”
“马力,你可别,巴特尔需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
“我知道,我比你们更心疼我们的英雄。”
“巴特尔,你看谁来了?”只见远处一位少女跑了过来,边跑边喊着:“巴特尔!巴特尔!”
“娜仁!”巴特尔分开众人迎了过去。
“巴特尔!”娜仁一下子扑到了巴特尔的怀里。
“娜仁,我的好妹妹。”娜仁含着眼泪带着笑容望着巴特尔。
“你好了吗?”
“你看,全好了!”巴特尔拍着自己的胸。娜仁点点头,巴特尔为她抹去脸上的泪花,轻轻说道:“娜仁,我要你嫁给我,你答应吗?”娜仁的脸上泛起了两朵红晕,羞涩地点点头,“我答应!”
马力乖觉地站在屋子中间,燕吉玛大姐在为他精心打扮着。青年们围了一圈。
“行了吧,燕吉玛大姐,也不是我结婚,差不多就行了。”
“不能马虎,你是证婚人,对不对燕吉玛姐姐?”徐心池在一边说道。
“嗯!”燕吉玛微笑地点着头。
“对,要郑重其事,我们只是朋友代表,你可是咱们草原大英雄的证婚人。”江锋一边说着一边整理着自己身上的蒙古袍。
“江锋,这回你也成了英雄,什么时候你的喜酒我们吃。”燕吉玛笑道。
“燕吉玛姐姐,我可不想结婚。”
杨涛走到江锋跟前小声说道:“队副,你瞒不住了。那天你们俩到那儿干什么?”
“去你的吧。”江锋轻轻给了杨涛一拳。
“哎哟!”杨涛做着鬼脸。
新郎家蒙古包前的桌案上,摆放着一只香炉,里面点着侧柏等芳香燃料。
八点,巴特尔身着孔雀蓝缎蒙古袍,头戴红缨帽,腰间系着鲜艳的绸带,脚蹬牛皮长靴,背负弓箭,跨上了配着雕花马鞍威武雄壮的天神,威风凛凛地站在一块雪白的大毡上。祝颂人左手端着一碗鲜奶,右手拿着箭,他用箭头在碗中蘸了几滴鲜奶洒在箭壶上,开始唱起《弓箭赞》。吟唱三遍后,祝颂人又把新郎骑乘的天神马,从头到尾赞颂一番,又吟一遍长篇大段的颂词。巴特尔的奶奶端着一碗鲜奶走向前来赐给孙子,并在孙子前额吻了三下,同时又向四面八方洒些鲜奶,祝愿孙子平安归来。最后由主持人引导,在伴郎、祝颂人的陪伴下,带着父老乡亲的嘱咐和一辆装载帐篷的车辆,率领着四十九名优秀骑士组成的迎亲马队,浩浩荡荡出发了。
新娘家的蒙古包在东浩特四公里之外。亲友们已为新娘精心梳洗打扮一新。她里边穿着粉色的确良上衣,下身是蓝色的确良裤子,外着一件彩色织金软缎蒙古袍,外套马甲裙,头上戴着一顶宽沿花帽,帽檐上绣着吉祥如意的图案,花帽的两侧缀着红珊瑚串,垂在耳边,脚上穿着一双绣花布靴,手腕上戴着银手镯,手指上戴着一枚金戒指,显得华美而端庄。此刻她坐在一块白毡上,伴娘黄雪燕坐在她的身边。
迎亲队伍由远而近奔来。
“来了,来了!”一名派出的平安使者快马奔来。几位在蒙古包外等候的嫂子们急忙拉起了一条彩带,按蒙古族习俗,这些嫂子们要出各种问题考验新郎的耐性和智慧,答对了,才能通过。如果新郎答不好,她们是不会轻易放他进去的。
迎亲队伍终于到了。新郎巴特尔下马,和伴郎马力走到蒙古包门前。
“巴特尔闯关恐怕不那么容易,别看巴特尔是个英雄,可是这会儿,他绝不是她们的对手。她们都是一些能说会道的博日根。”江锋对赵岩说。
“哎,别妄下结论,英雄自有英雄的办法。以憨制胜。”
“青年壮汉,在此下马原因何在?”
“为了金玉般的良缘,为了磐石般的婚姻。”
“你为什么要娶娜仁高娃为妻?”嫂子额尔登其其格问。
“因为她是我们草原最美丽最善良的姑娘,我喜欢她。”
“如果娜仁有一天生气了,不理你了,你怎么办?”
“我会哄她。”
“你用什么给娜仁幸福?”
“我用我的忠诚和勤劳。”
“嘿,咱们巴特尔平时不会说话嘛,怎么这会也变得伶牙俐齿了。”江锋伸着脖子望着前面的巴特尔说道。
巴特尔的诚意让勃日根们不忍再难为,她们纷纷撤下封锁线,新郎巴特尔终于进入了蒙古包。他首先向新娘的父母献上哈达,然后敬上奶酒。酒宴上新郎顺利地掰开羊脖骨,以此证明自己是个有勇气的男子汉。岳父最后向女婿赠送一扎马鬃和一支宝箭,岳母向女婿赠送一套衣服。经过一番周折,新郎终于换上了岳母所赠衣服,然后新郎给岳父、岳母磕头致意。临行前新郎和新娘首先跪拜火神,新娘哭着和父母亲依依惜别,祝颂人吟着诗歌劝告着新娘,母亲端来了鲜奶让女儿喝下。
新娘被迎出了门,在伴娘黄雪燕的陪伴下绕着蒙古包走三圈,新郎站在勒勒车前将岳父所赠宝箭射向远方。在亲人的祝福和悠扬的歌声中,新郎、新娘骑着吉祥骏马,在迎亲、送亲队伍的护送下开始出发了。
“我们做好准备。”司仪提醒着,话音刚落,女方送亲队的骑手们涌了过来,按习俗他们要抢下新郎巴特尔头上的红缨帽,如果女方骑手夺下了红缨帽,一切都要重新开始,女方提出任何要求新郎都要一一答应,这对新郎无疑是一种失败的象征。男方骑手迅速将巴特尔包围起来,竭尽全力地护卫着新郎,女方马队不断地冲进来,又不断地被驱逐,骏马奔驰,红尘滚滚,双方你争我护,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十分壮观。女方马队终于没有夺下红缨帽,男方取得了胜利,马队重新排好,护佑着一对新人向他们的目的地奔去。在离新郎家不远的地方,马队停了下来稍作休息,新郎巴特尔和伴郎马力回去报信,然后新郎领着自己的家人前来迎接,新郎的家人向客人敬献哈达,敬上双银碗酒。然后送亲、迎亲队伍继续奔向新郎家。
红星大队夏场聚满了人,有公社领导以及临近大队的亲朋好友,他们都穿着节日的盛装赶来参加英雄的婚礼。新婚毡房洁白如雪,毡顶编织着美丽吉祥的图案,象征着他们婚姻美满幸福长久,上面还放满了鲜花。蒙古包的门上挂着毛主席的画像,门前还铺上了红地毯,毡房里面和外面摆好了婚礼盛宴的桌子。
婚礼正式开始了。新郎携新娘在男傧相马力和女傧相黄雪燕的陪伴下步入红地毯。白书记身着海蓝色蒙古袍,面带笑容,走向前来。先蒙语,然后汉语说道:“今天,我们红星大队全体牧民在这个美好的时刻,为我们草原的英雄鲍·巴特尔同志举行盛大婚礼!”一阵热烈的掌声。“第一项,请公社革委会副主任胡布仁那森同志讲话。”
“努乎得赛音白叉嘎努!同志们大家好!”胡主任蒙语说完,又用汉语说道:“在这个大喜的日子里,我谨代表腾格尔公社革命委员会,并以我个人的名义,向我们的英雄,向我们美丽的新娘表示衷心的祝贺!祝贺他们喜结良缘,共携人生。鲍·巴特尔同志是我们草原的骄傲和光荣,他英勇无畏,勤劳善良,是我们大家的榜样,我们每一个人都要向他学习!向他致敬!让我们在党的领导下,在毛泽东思想的指引下共同努力,把我们的家乡建设得更好,最后祝愿这对新人在新的生活里,百年好合,携手并进!”掌声一片。
“第二项,新郎新娘向毛主席像鞠躬。”新郎新娘跪拜行礼。
“第三项,向领导、长辈们鞠躬。”
“第四项,新娘新郎互相敬礼,交换礼物。”两位新人转向对方鞠躬行礼,然后将他们手中用手绢包裹的礼品交给对方。
“第五项,婚宴开始。”
酒席上一只整羊盛在银制云头图案的大盘中,羊头上披挂着一个红绸子扎结的大红花,四条羊腿紧扣盘里,其型如同俯卧的活羊一般,羊头朝向主宾。桌子上还摆满了其他各种各样的美味佳肴,宾客们频频举杯为新人祝福着。
新郎新娘端着喜酒走向他们的证婚人。“谢谢你!雪燕老师。”
“马力,我的朋友,来,干杯!”
“干杯!”
酒歌阵阵,欢声笑语回荡在腾格尔草原上空。
“马力你今天的男傧相扮演得不错,挺有水准。”
“那当然,本司令是懂礼仪的。”马力自豪地一晃脑袋。
“抢帽子那一段最精彩,真是大大地饱了一回眼福。这种婚礼真是草原独特的,很富有诗意。”
“诗人,你着急了?等你娶新娘那天,我保证也不让人把你的红缨帽抢了去。”宋长白玩笑道。
“你别转移到我的身上,我可是独身主义者。”
“你呀,嘴里独身主义,心里早就二人世界了。”
“这可不能乱说。”郭子豪慌了。
“怕什么,一天到晚,什么关关雎鸠在河之洲……你敢说你心里没想什么?”
“天地可鉴!”
“丁旭,让我看看你今天的收获。”丁旭把画夹递给了杨涛。杨涛压低了声音,“那个……她们还不理你吗?”
“你罗唆什么?”丁旭夺过画夹走了。
“杨涛,你又多嘴了。”马力走到杨涛身边。
“我是想逗他开心嘛,绷着个脸,谁也不理。”
马力望着丁旭的背影。自言自语道:“他放着一千多匹马,他现在已经成了腾格尔草原真正的马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