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当时王昌在酒楼里见了刘秀三人后,那刘秀和冯异耿纯三人下得楼走了,王昌便随后也快步出了酒楼,径直往西街而去,王昌这会是去找一个人:刘林.
这刘林又是何许人呢,刘林不是别人,要按辈份算的话,那刘林还是刘秀的叔叔呢!这刘林也是汉室宗亲,乃是已故赵缪王之子,只因其父在世之时不得先皇宠幸,因而封了个缪王,再者后来王莽坐了天下.所以刘林跟别的刘氏子孙差不多,无官可授无地可封,但是刘林至少也可算是邯郸一方豪强.
这刘林和王昌两人早就相识,在刘秀等人还没来河北之前,他们就已经有了一个大计划.这计划是什么呢?这计划就是要立刘子舆为帝!但是这汉成帝的独子刘子舆在哪呢?这世上根本就没有过刘子舆这个人啊!只不过,有时谣言说得多了,听的人也就多了.而且这谣言还说得那么像模像样,渐渐的大家都觉得这刘子舆确实是存在的,而且就是那没有被赵飞燕姐妹害死的汉成帝独子!
所以王昌王道长就四下里宣传,不仅自己宣传,还派人到处宣传.只是,到时候终究是要找个人出来当这刘子舆的啊!但是这也很简单嘛,那刘子舆竟然可以死里逃生,为什么就不能是化名为王昌的王道长呢?而且这两人年纪经历还都很像呢!所以,这刘子舆当然是王昌了,这王昌也当然就是刘子舆了!只是,现在还没有到诏告天下的时候.毕竟还没有准备好,而且他们也没有料到,刘秀这帮人,这个时候会来到邯郸!
这会,王昌就和刘林两个人,在刘林府上密议呢.
刘林问道:”如何?”
王昌道:”那刘秀岂会单凭我这数句言语,便自逃离邯郸?”
刘林道:”只是这刘秀等人一时不走,却是奈何?刘秀到此地之后,尽皆四处收买人心,迟了只怕邯郸军民尽皆属心于刘秀,那时,我等便有心无力了.还有,那个耿纯,一直不知他是作何想法的,而且他最近和刘秀那也是走得很近呐.”
王昌道:”耿纯,能拉还需尽力拉扰,实在不行-”王昌停顿一会接着道:”到时我等事成,刘秀一干人等尽皆身死,那时耿纯便也不足为虑.”
刘林道:”嗯,此话不错,只是还需尽早谋划,以免夜长梦多.”
王昌道:”明日便把李育和张参两人请来议事.”
李育,张参这两人,都是邯郸当地富甲豪申,二人亦皆好事之徒,手下门客兵丁数千人.当初王昌与刘林许以他二人事成之后,皆封以宰相司马,这两人便欣然应允.
刘林道:”嗯.明日一早我便亲自前去.”
王昌道:”刘兄不必亲往,让亲信之人前去便可,明日尚有一事,欲请刘兄相办.”
刘林道:”何事?”
王昌道:”今赤眉二十余万众在山东,近来屡下大雨,黄河暴涨,我意”王昌停顿一会,冷冷的道:”引黄河之水,大淹山东!”
刘林道:”水淹赤眉于我等何益?”
王昌笑道:”非我等去掘那河水,刘兄与那刘秀岂不是同为汉室之后?”
刘林道:”你意让我前往说之.”
王昌道:”正是如此,赤眉众将自叛离洛阳之后,其二十余万众必成更始心头巨患.如果那刘秀真的掘河水淹山东,我等便使人四处放出话去,只道刘秀是奉了更始之命行事.如此,赤眉必怀恨更始,引兵攻杀.那时,我等坐收渔利;再者,事后你我再杀了刘秀一众,山东百姓闻之,则无不感怀在心,道我等替其报仇.如此,一举多得也.”
刘林大喜不已,忽然收起笑容问道:”如那刘秀不用此计,又当如何?”
王昌道:”明日不要是派人去请李育张参来嘛?让他二人来时各带上数百家丁.等李育和张参来了之后,你便再去见刘秀.如若刘秀从其计,我等便事后再杀.如其不从,便即日除之!”
刘林道:“好!“
次日,傍晚.
耿纯这会骑着马,又往刘秀所在的府上而来了.耿纯此来又是要请刘秀等人今晚共同吃酒的.不料,这耿纯尚未到得门口,已见刘林气急败坏的从刘秀府上快步出来.刘林似乎这会没心思瞧别人了,只顾上马就走了.
耿纯当然认识刘林,却不知道这刘林为何这么生气,便也进来问了刘秀.这一问,才知道,原来这刘林是来献计的,只是这水淹山东的计也太毒了!别说刘秀不会采纳,就是刘秀采纳了,自己那也是要力阻的.耿纯道明了来意,刘秀等人倒也不拒绝.
王霸笑道:”伯山兄,昨晚你我没分出个胜负,今晚且看谁先倒.”
众人正在里面说笑,朱祐从外面走了进来,直接走到刘秀面前,手上还拿着一个东西.朱祐手上那东西刘秀等人不认得,但是耿纯却是认得的,朱祐手上拿着的正是刘林心爱的随身玉佩.
朱祐道:”于堂外所拾,不知何人遗失在此?”
耿纯道:”此玉佩正是方才那刘林心爱之物,若是发现遗失了,必然心急.”
刘秀道:”天色未晚,那就烦耿兄前去代为转交吧.”
耿纯便拿了这玉佩,出了门骑上马,便往刘府赶来.
耿纯来到刘林府大门前,却见刘府大门紧闭.上前敲门,良久,方才出来一人开门.
耿纯道:“怎么这么久才来开门!”
开门的人也认得耿纯,忙对耿纯连声抱歉,只是耿纯当时心中已然有了些火气,便也不给什么好脸色,边问刘林在哪就边要往里走.
谁料这开门的人去拦住了耿纯,道:”老爷不在府上,去那李育老爷处了.”
耿纯便也不再言语,就把那玉佩给了门人,就回身上马走了.只是,这没走多远,耿纯忽然一下子想起来了:这刘林分明就在府上!
而且耿纯知道,不仅刘林在府上,那李育,张参也都在那里.因为他这下想起来,刚刚进府门的时候,看到了刘府堂前大院旁边栓着的几匹马.那几匹马可不是寻常人能有的,有这种马的主人,身份可都不一般着呢.但是这几匹马的主人,恰巧耿纯个个都认识.
耿纯不禁心想,这刘林李育张参几个人是在干什么呢?连我好像都不让知道.不过.耿纯又一想,这也没什么嘛,谁家还没有个秘密呢,便又拍马往前走,只是这走着走着,那好奇心却是越来越重了!
好奇心谁都有,记得当年我就曾经因为好奇心,蹲在地上看着一只蚂蚁搬米饭足足看了十三分零二秒.有时好奇心能惹出事来,而有时,好奇心却能救别人性命!
耿纯终于是没能抵得住那好奇心,这会便骑马绕到了刘林府的后门里来了.这刘林府宅,耿纯来了也有不少次了,却从来没有翻墙进来过.耿纯便把马儿拴到一旁,正见墙下有一个石墩,便双脚借势,跃过墙头,进了这刘府.
耿纯悄声轻步走来,已见这府上大厅幽暗,便猜想刘林等人,多半在那书房里.便又悄声转身,往那书房而去.所幸当时天色已较暗,再者这府内未掌明灯,以此耿纯一路潜行倒也无人察觉.耿纯来到刘林书房前院,瞧见书房内灯光人影晃动,而门前并无人看守,便猫身过来,到窗户底下细听了起来.
只听得书房内一人说道:”只待今夜子时,我便引人去结果了他.”耿纯认得这声音,正是李育.
另一人说道:”我等三百余人,还结果不了刘秀他那二三十人?”耿纯也认得,这正是张参的声音.
这会张参一说完,里面的人都笑出声了.又听一个人冷冷的说道:”只怪那刘秀来的不是时候,也怨不得你我了,今夜你都叫手下兵丁们扮成那乱贼模样,却不可让人识出身份.”
耿纯又是大吃一惊!这声音不是那王昌王道长又是谁!
又听那张参说道:“王兄且放宽心,我已吩咐众家丁们都扮作那铜马贼模样,必让人以为那刘秀等人死于铜马贼手下.“
耿纯这会不禁有些疑惑,这王昌刘林为何要杀刘秀?正想着,又听那李育说道:“到时王兄,哦,不对不对,呵呵,应该是子舆兄,到时你子舆兄称帝之时,可不要忘了我等当初之约哦.“
里面传来王昌那特有的嘿嘿笑声.
好你个王昌,原来你王道长是要称帝啊,难怪最近老是说什么刘子舆的故事,当下耿纯也来不及庆幸多亏了自己的好奇心,这会也不能再偷听了,当即猫身轻步闪出,复跃出后院墙头.急急上马,便要来通知刘秀.
刚跑了百来米,耿纯便又掉转方向,催马径直来到自己府上.快步奔进书房,提笔就写了一封书信,放在怀里.刚要出房,却又折身回来,到柜中寻了一个小包出来,也放在怀里,这才出府,快马加鞭来找刘秀.
那刘秀等人还在等着耿纯一起吃饭呢!正想这耿纯怎么去了这么久,该不会是留在刘林府上吃饭了吧?就这时,只看那耿纯急步奔了进来,拉起刘秀走到一旁.
耿纯道:”刘公快走!那刘林王昌等人要害你等性命!”
刘秀闻言也是大吃一惊,虽然心中疑惑想问个究竟,但是看这耿纯心急的样子,便也不再相问.当即回过头来,叫冯异等人赶忙收拾.
众人正自惊愕,冯异瞧着刘秀与耿纯神色,便也催促众人快些收拾.
耿纯便把刘林王昌和李育张参一起密谋的事对刘秀说了出来,边说边取出怀里的书信和那个小包来.交给了刘秀,耿纯道:”王昌新盛,李育张参等辈,其门下宾客数千人,眼下不可与敌.邯郸北去有一真定国,那真定王刘扬便是某之本家舅舅,刘公可持此书信前往.这小包,却是给我那郭况姐弟的,腊月十八便是我那郭况弟弟生日,就劳刘公转交了.”
刘秀道:”耿兄何不随我同往?”
耿纯道:”刘公勿虑,我父今为济南太守,更兼我舅舅真定王拥兵十万之众,那王昌刘林,不敢与我为难的.何况,我若一走,邯郸岂不拱手送于他二人!”
刘秀也明白,现在耿纯也只不过将兵百余人,而自己来这邯郸不过数日,尚未招得兵士,何况事出突然,哪来得及准备,眼下也只能是先躲避开了.刘秀这会看冯异邓禹等人也都收拾妥当,众人大都神情茫然不知所以的看着自己.刘秀现在哪有时间跟你们解释.当即拜谢了耿纯,便教众人上马出城.
当李育带着三百多人,今夜子时杀来时,刘秀等人已经逃到邯郸城外数十里去了.
刘秀等人暗夜里行了一阵,所过尽是山林,一众人又空着肚子,这会便寻了一处歇息,当夜也不敢乱走,众人只能忍着饿挨着北国的寒风在这山林里过了一夜.
次日一早,刘秀等人便又慌忙收拾妥当,便择路北上真定.而今天一早,邯郸城里也有一股三百人马急急的出了城,这三百人马只有一个目的:杀刘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