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长吟,虎怒啸。
龙凌霄,虎跃崖。
龙腾海,虎越江。
龙飞天,虎震林。
威龙猛虎,气盖乾坤,多少英雄豪杰因此自诩,多少英雄豪杰为此自豪。
如今,阴山城塞前,怒龙大帐中,也有一龙一虎。龙游剑锋,虎傲枪首,剑是青铜龙纹剑,枪是錾金虎头枪。
拭剑者稳坐中央帅位,抚枪者冷居右首上座,即使是圣魔五军女帅血影,在此二人前也不敢争先,只能在左列首座前默默注视着主帅与上将的举动。她很清楚龙虎双雄的前生往事,也领教过“怒龙五战神”的身手,更明白拭剑抚枪是两位战神们急欲挑战强敌的信号。
诺大主帐中,其实还坐着怒龙上将三员,血影周围站立五名圣魔悍将,每个怒龙将军身后另有两三副将,主帅侧旁也有一位彪悍武士护卫,算起来共有二十余人。
不过,其余人仿佛都是旁衬塑像,只有那龙帅虎将才是营帐中真正的存在、生死的主宰。他们一举手一投足,似乎都牵动着他人的每寸目光、每丝气息、每根睫毛、每滴汗水。
“报!”怒龙士卒匆忙闯入,好似随意投出的小石子打破了死寂湖面,令近乎窒息的帅营终于略略变化。拭剑抚枪的手同时停住,其他两军将领转移注意,扫视着汗流浃背、气喘吁吁的小兵。
随着元帅威严暴戾眼神的示意,前哨兵长匆匆报告:“禀大帅,阴山城有二人手持白布出塞,他们自称是紫雀军使者,前来谈判。”
“跟他们有什么好谈的!”一员怒龙军肥胖胡将说,“干脆乱箭射死、杀鸡儆猴!”
“不妥不妥!”旁边座上怒龙汉将频频摇头,“安将军何必性急,不如把他们放进来,听听来意。然后杀一留一,幸存者割其鼻耳,带同伴首级回城,必令守军胆寒!”
这等残忍的建议,在主人口中徐徐道来,就像嘱咐家人劈柴烧水扫地擦窗般平常,足见此将生前绝非善类。
龙剑主帅正要决策,又有人惊慌入帐:“报!阴山来使不听劝阻,强行闯入,已伤我不少兄弟,他们行动疾速,数千前军竟不能挡!”
“哦?是高手!”虎枪猛将眼神立刻光彩熠熠,其身后三将也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报!敌方使者已闯过前军,中军正聚集人手擒杀。”
“报!敌人伤我中军数百人,已闯入后军!”
“报!刺客接近大帐!”
接二连三的报告迅速到达,让青铜剑主帅面容间也焕发出神采。在血影示意下,她的部将魔野、魔狼飞身而起,可是刚刚跃出帐外,就随同惨叫被人踹回帐内,顿让龙虎双雄外的在座诸将惊愕立起。
两道身影飞入帅营,一人衣领还在另一人手中。被拽住的略胖公子口中喋喋不休:“你们这群蠢货,没看到我手中的白布吗?竟然还敢挡你逐日鹰爷爷的路!还有谁?谁再来领教本公子的盖世神功?!”
放开同伴的道士不耐烦地提醒:“明玉,动手的是我不是你!”
“啊,啊,啊……咱们兄弟还分什么彼此,你动手就是我动手,我动手就是你动手,分那么清楚干什么?”
道士不再理睬胡搅蛮缠的明玉,他不打道家稽首,而是抱拳自报家门:“在下无梦子,与朋友明玉,代表阴山城塞紫雀守军,出使贵军!”
此刻,爬起魔将还要动手,却被大帅厉声呵止。持枪猛将问刚才提议杀一留一的汉将:“吴将军,你出生年代最晚,有听说过此人姓名吗?能有如此身手,不会是无名之辈吧!”
“呵呵,禀告项将军,我从来没听说过这两个名字,想来也是幽幻界中会点江湖把式的莽汉,没什么了不起!”
吴将军倨傲答话,顿令愤世嫉俗的明玉怒火中烧,他扔掉丝毫没起作用的白布,上前行礼:“很不巧,我们二人都并非此界中人,不过也确实没什么名气。这位将军看来是声名显赫啊,请问怎么称呼?”
“哼!本将军是大明忠臣、一代豪杰……”吴将军故作停顿,缓缓吐出本名,“吴、三、桂!”
明玉听清对方名姓,呆立半晌,在旁人眼中,好像他真是被对方“英名”所震慑。可是,惊彻军营的狂笑继而响起,明玉捧着肚子,忍俊不止:“哈哈哈哈哈哈,吴,吴三桂,还,还大明忠臣。有名,有名,你们那大明,我们书上的华夏王朝,你,你太有名了。什么忠臣豪杰,你也太有才了!哈哈哈哈哈哈……”
连绵不绝、响彻天地的笑声,几乎惊动了后营所有怒龙军和圣魔军将士,营中众人的目光也频频投向痴狂笑讽的明玉公子。不过,除了脸色青白不定的吴三桂,以及他身后副将孙延龄与王辅臣,无人明白疯癫使者究竟为何笑到满地打滚?
无梦子尴尬愤怒地拽起同伴,冷然道歉:“对不起,我兄弟素来生性鲁莽,不通礼数,诸位莫怪。另外,我曾为大明军效力,军中名将英杰我基本都见过,却从未听闻吴将军名讳,想必是大明后世忠臣……”
“哈哈哈哈,后世忠臣……”肆无忌惮的大笑愈加狂烈,明玉前仰后合地解释着,“他,他算哪门子忠臣,无梦子兄弟,你太老实了,他说什么你都信啊!你那大明王朝,不是被异族所代吗?那引异族入关的就是这位,这位大明忠臣,哈哈哈哈……”
“哼,无知后辈,不要胡言!”吴三桂拍案怒喝,“我当初不过是借兵讨伐贼匪,为崇祯帝报仇,没想到上了满州人的当,被鞑子夺了大明江山。我忍辱负重,终于凝聚足够力量起事,遂大举义旗,反清复明。可惜时不我予,我心力交瘁,患病而亡,真是天意啊天意!”
听闻吴三桂的感慨,虎枪将军也似有所触,嘴里默默念叨着:“天意,天意……”
“哦,上当啊?那么你亲自千里追杀,最后替满人处死了前朝桂王父子,也是上当喽!还有,在我们史书上,你所谓‘反清复明’时,好像自称大周皇帝,你到底是一心恢复故国,还是意欲抢夺天下啊?!”明玉嬉皮笑脸地请教。
“你,你,你这个小子,懂什么国家大事!明白什么?无知小辈,跟你简直是对牛弹琴,对牛弹琴!”吴三桂恼羞成怒,回座同时,凛冽杀气油然而生,孙延龄与王辅臣也紧握腰间剑柄,只要上司一声令下,他们就要大开杀戒……如果真能杀得了的话……
而弄清吴三桂是叛明名臣、而非大明忠臣的无梦子,也怒视着“一代豪杰”,随时准备出手为亲自参与创建的大明帝国复仇。
徐徐落座的安将军不满同伴被“辱”,狰狞怒吼:“你们两个小麻雀,别仗着有两下子,就目中无人!别忘了,这是我怒龙军大帐!”
“喂,你又怎么称呼啊?”明玉笑意渐敛,言语依然轻浮无礼。
“朕乃大燕皇帝安禄山!”
明玉和无梦子心中暗惊,万万没想到令大唐盛世衰落的罪魁祸首近在眼前。他们尚未答腔,怒龙主帅闷哼一声:“在我面前也敢自称帝王吗?”
安禄山圆球般的躯体吓得迅速从座椅滚到地上,匆匆磕头忙称“不敢”,他座后三员大将也即刻陪主下跪。来到幽幻界的诸多英魂,大部分早已在魂游天地时看透功名富贵,所以君不称朕、王不称孤,只是以“我”自称。安禄山一时狂妄称朕,徒令座上英雄耻笑。
“行了,起来吧,我随口说说,安将军不必介意。史将军、尹将军、蔡将军,快扶起安将军!”
当怒龙四将缓缓起身时,明玉突然上前向其中一员副将行礼:“史将军,莫非您的名讳是思明?”
“不错,你怎么知道?”
“哎呀,真是史思明将军,您可是大名鼎鼎啊!当年祸乱大唐的逆贼安庆绪,不就是您亲手格杀的吗?”明玉正表达犹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的敬仰时,忽然又转头问安禄山,“对了,安庆绪好像是你儿子诶!”
史思明不由脸色微变,安禄山则冷笑回应:“那逆子弑父篡位,史将军代我除奸,居功至伟!”
“是呀,是呀,当年史思明投降大唐时,好像唐廷也赞他居功至伟什么的,没想到不过半年,史将军就叛唐自立,还与安庆绪遥相呼应,叔侄相称。只是谁也不曾料到反复无常、口蜜腹剑的史叔叔,利用完侄子就动手杀害,自己反而当上大燕皇帝。这么翻脸无情的角色,安禄山陛下至今还敢把他留在身边,真是大度宽宏,能容人所不能容啊!小的佩服,佩服!”
明玉一番话让史思明火冒三丈,却又无从反驳。安禄山则猛地攥紧座椅扶手,湿漉漉的冷汗浸润上好檀木。
“喂,你这小子,竟敢来我大营挑拨离间,难道欺我怒龙军无人吗?”扎木合看出明玉的雕虫小技,忍不住斥责揭穿。
明玉微微转身,上下打量着自己早已从拖雷处了解其底细的蒙古枭雄,故作恍然大悟状:“唉呀呀,这不是名震草原的古儿汗吗?当年您与结义兄弟成吉思汗一战真是惊天地、泣鬼神。可惜天不作美,阁下法师兴起的风雪反扑己方,令贵军兵败如山倒。当然,胜败乃兵家常事,本来也没什么。可是您趁乱抢掠盟友,大失人心,终致众叛亲离。阁下如此势利、连结义兄弟和盟友都不放过,竟然还有人敢与您携手出征,真是奇哉怪哉!”
扎木合不及反驳,他身后两位萨满法师尚未怒责,抚枪将抢先冷然嘲讽明玉:“小家伙,你还真是巧舌如簧,嘴皮子耍得不错,可惜是个书呆子,不明事理!天下事从来成王败寇,胜利者光辉耀世,失败者臭名远扬,可笑你却把谎言当作真理,实在迂腐!我也不跟你废话,能接我项藉三拳,就让你活着离开!”
对方话音未落,如霆杀势已近在眼前,虎头枪独卧座上,主人竟瞬息间离席扑至。
无梦子本能上前接拳,其速之疾,不逊虎将。两拳交接之时,明玉警告急切传来:“小心啊,他是项羽!”
骤然心惊的无梦子顿觉万钧猛力沿着臂腕传遍全身,他急忙运气顿足,将敌劲导向脚底,粗布地毯随之撕裂,劲风四射令营中诸人纷纷飞起,桌椅茶杯化为碎片,如花雨般飘扬散落。功力低微的小兵甩出帐外,跌落在地,口淌鲜血,受伤不轻。怒龙圣魔两军高手也是仓促应对,狼狈不堪,例外者唯有二三人而已。
明玉无疑是例外之一,他及时运起土幻波,以护身“地灵罩”化解劲气,方保无虞。他注目前视,只见敌帅身前铁汉双掌回旋收势,他竟已然将项羽裂山翻海的猛劲尽数化解,其背后物人如常,毫无损伤。
无梦子满头大汗,自知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项羽却极为满意:“好,不错,不错,能接我三成拳力,果然是高手!来,再试试我五成拳力!”
“什么!?刚才你只用三成功力?”曾任大明“风影营”统领的臭道士蓦然失色,惊惧恐慌首次出现在平日冷漠的面孔上。他开始后悔,后悔不该代替明玉成为西楚霸王的“玩具”……
“羽弟,住手,我可没把握在你五成拳力下保住营帐!”出声呵止者,竟然是那龙剑大帅,他见项羽顺从收势,起身致歉,“项兄弟生性好武成痴,还请两位谅解。博学多才的小子,你既然熟读史书,可曾听闻我受德之名?”
明玉正惊异对方能在不知不觉中施展功力保护帐篷的能力,骤闻“受德”二字,脑海中匆忙间竟查询不出丝毫相关信息。
苦涩笑意浮现于受德面容:“果然你不知道,或许叛贼们最后为我定下的称呼,你不会陌生,他们称我:纣、王……”
“商纣!”无梦子和明玉愈加惊惧,立时想到酒池肉林、炮烙蜃盆、比干剜心、剖腹取胎,传说中商朝的末代君主,好色残忍的恶魔!他力大无穷、武功超凡、但性情暴虐、罪恶滔天,最终失去了民心,失去了江山,落得高台自焚的悲惨下场。
解读着紫雀使者们眼眶中的厌恶与惧怕,受德瞳孔间浮现出些许落寞、些许伤悲、些许无奈、些许苦痛,委屈不平充溢言语:“想当年,我伐八方、征东夷,将华夏疆土扩展到东海之滨。自此,夷人胆寒,不敢再犯中原,黎民欢呼,称赞铁桶江山!我严禁杀戮奴隶,让他们放牧牛羊、从事工艺、令百业振兴、国家繁荣;我集合农人,授以农艺,命他们使用耕牛、播种耕耘、雍土施肥、灌溉排水,让大商五谷丰收、民安国富。我所立下的丰功伟业,足以光耀华夏,当时各路诸侯宾服天朝,中兴盛世旷古绝今!请问,你们可曾听说?你们可曾知晓?”
无梦子和明玉面面相觑,翻遍历代史书,从未听闻残暴不仁的商纣王,居然还有此等业绩。
受德得意神色中又闪现凄苦苍凉:“我究竟犯了什么罪过,要受后人侮辱,贯以纣王恶名?我只不过爱上了一个女人,守护她、宠爱她、让她幸福,让她快乐!我为大商劳心尽力,立下多少功绩,为什么就不能换取属于我自己的真情真爱?这区区要求,难道过分吗?所以,我不能容忍小人诽谤她那高洁的品德,不能忍受佞臣阻碍我对她的爱慕守护!
更何况,妲己何辜?她是那么善良纯真,惹人生怜。我屡屡狠心拒绝她为那些罪人的求情,就是要让天下都明白,我受德绝不容许任何人对柔弱的她有丝毫伤害!可是,你们这些后人,却信口开河,把她说得那么不堪,那么卑劣!其实如果没有她,死于炮烙者何止区区数人,早已成千上万!还有,炮烙酷刑哪里是我所创?那是夏朝履癸所造,我不过借用前朝刑具而已,这笔帐怎么也算到我的头上?
那姬昌父子又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两个惺惺作态的伪君子而已!天下人都糊涂了,天下人都醺醉了,他们被虚伪小人所迷惑,被空洞许诺所引诱,忘恩负义,追随叛贼,竟然灭我大商、断我江山!
妲己啊,妲己,你为什么那么傻,非要认为这是你的错,背着我自缢于宫廷!你难道不相信我的盖世武功吗,不相信我的真龙天命吗?我能保护你,我能守护你,只要有我在,没有人可以伤害你的啊!
妲己,没有你,我诛灭了叛贼又有何意义,我收复了失地又有何意义?我烧毁了自己的躯体,只想与你重聚,可是三千年了,我寻遍六道三界,就是找不到你的芳魂!妲己,你在哪里?你究竟在哪里?你知不知道我在找你,我在找你啊!”
泉涌泪水沿着主人坚毅面庞流落,龙吟般的狂吼震撼着帐中所有人的心灵,原来传说中罄竹难书的暴君,也只是个平凡的男人,一个伤心痴情的男人。
此刻,项羽似有同感,不禁泪流满面,口中不停轻声呼唤着另一个名字——虞姬……
无梦子也泪如潺流,心痛相随。他曾经爱过、曾经痛过,明知那远去佳人的下落,却永远无法追随,只能将真爱伤痛深埋心底,默默循从注定的命运,迷失在神秘莫测的空间,在无止战斗中逃避往事。
“噗……”大煞风景的古怪异响,将陷入沉思的人们带回现实,不满目光集中在某人身上,那是正掏出脏兮兮手帕擤鼻涕的明玉公子。他眼眶润红,仿佛也被勾起伤心往事,略带哭腔地感慨着:“好感人啊,我如果是妲己,就算在千里之外,也会立刻飞到大王身边!”
“幸好你不是!”怒视明玉微胖形体,商王受德顿起憎恶之情,回想中的妲己美貌顷刻涣散。
“不过商王帝辛……或许称您受德元帅更合适。史家或许对您夸大了过,湮没了功。迟早有一天,发现真相的后人会物极必反,反而将你的功劳大肆宣扬,将你的过错全部否认,并因此产生连锁反应,将无数罪不可恕的奸佞之徒,美化成圣贤君子,令是非不明、正邪不分!但是,请您自省,身为亡国之君,您会无缘无故地成为众矢之的吗?”明玉收起手帕,凛然进言,“谁人无所怜,谁人无所爱,只是您生前不仅是妲己的丈夫,更是大商的王,肩负着国运兴衰、万民重望!
当年您沉迷于功业,痴情于爱妃,为了维护您的爱情,您容不得别人半点忠言,眼中也不再有天下俊杰,自然更无黎民百姓。您说姬昌父子虚伪,无非是他们表现了一点重视贤才、仁爱百姓的做作!对于才士民众来说,这也正是他们最渴望、最期待的东西,而身为天下之主的您,却连这点做作都吝啬施予,他们怎能不心寒,怎能不绝望?您只知重美人、轻民意、近馋臣、远贤者,终于导致天下人心三分之二归附西周!牧野之战,商军倒戈一击,不正是因为对您失望所致吗?您忘记了君主的职责,把自己当作了普通男子,让忠于您的臣民成了亡国奴,让锦绣山河落入他人之手!妲己妃子如何不心痛,如何不自责?难道此刻,您还不能清醒吗?!”
“轰隆”!夜空忽响雷音,震撼寰宇,骤雨急至,扑打营帐。默然矗立的末代商君,如同被九天霹雳击中,无言以对。许久,他缓缓开口:“你们代表阴山城塞前来,是投降还是求战!”
“都不是,我与无梦子是来劝您退兵!目前,苍鹿原紫雀军汇集各路主力,即将攻入贵军领土。阴山城塞易守难攻,又添了我们几个绝顶高手,短期绝难攻下。就算你们能攻克阴山,恐怕那时已是伤痕累累、死伤惨重,而且前有强敌,后无退路。届时,云龙守军会同紫雀主力前后夹击,收拾你们还不是手到擒来?说实话,本公子壮志未酬,也不想天妒英才、红颜薄命,如果你们退军,我可活命,你们可保卫疆土,岂不是一举两得?”
圣魔军女帅血影冷嗤嘲弄:“就凭你这小胖子,算得那门英才?还红颜薄命呐,你那德性,做男的就够丑了,还想往我们女人堆里钻吗?”
明玉翻翻白眼,装作耳聋未闻,依旧笑嘻嘻地等待受德答复。
怒龙主帅神色如常,再次稳坐拭剑,眼神恢复凄伤,重新集中在龙纹剑上。倒是拾起宝枪的项羽嘿然应对:“小家伙,别白费心机了,你们紫雀军不过是些乌合之众,也配进犯我怒龙军吗?你有没有听说过‘怒龙五战神’?”
两位使者毫不犹豫地摇摇头,明玉附带一句:“他们是卖什么的?”
“他们卖的是武艺,夺的是人命!”项羽显然对明玉幽默感毫无兴趣,“你们从苍鹿原来,想必已经见识了吕布那小子的本事,他、我、受德将军都是战神中人!另外两位战神,便是我们怒龙军总帅与护军上将,后者倒也罢了,总帅本领远远在我与受德大哥之上,你们绝不是对手!”
“就算你们打败了那家伙也无所谓!我除了阴山城塞,别的什么都不关心!你们乖乖回去准备受死吧!无论是投降,还是战败,你们都无生路!滚吧!”凶狠威胁来自继续拭剑的受德,他头也不抬便下了逐客令。
“既然来了,就要给他们点教训!”血影说做就做,脚下黑影瞬间化为赤红,如烈电如猛豹,倏地扑向紫雀双使。
然而,金光闪烁,飞起赤影转瞬被牢牢钉在碎破地毯上,用作长钉的武器是一杆錾金虎头枪,其主人项羽霸道杀气刹那充盈营帐:“血影,你别忘了,我大哥是两军共同的元帅,他没让伤人,谁也不准妄动!如果你们魔军意图抗命,先过我这关再说!”
其余魔将不识好歹地正要上前,血影急忙伸手制止,她心知肚明,此刻众魔齐上,也绝对不是任何战神的对手!
无梦子猛地拽起明玉,在狂风暴雨中如飞鹰掠林般,转眼便消逝于贯穿天地的茫茫白幕内。联军将士对紫雀使者依然难以阻挡,就像无人可斩风,无人可碎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