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柳清漪的遭遇,慕苍霭毫不知情,只是夜里开始,心中就隐隐的有了不安感觉,越发的严重起来。祭天大典准备的七七八八了,作为脑力战将,慕苍霭并不需要管这些闲事。所以,反而在这最紧张忙碌的关头,闲了下来。庆云帝大手一挥,将他与万一默等人通通赶回去沐浴收拾一番。见天的窝在一块儿,天儿又热,都臭了!庆云帝的话听起来满满的都是嫌弃,于是众人又都颠颠儿的回家整理自己去了。
慕苍霭回了寒竹园,将自己收拾了一番。闲来无事,又睡不着,遂坐在窗前看书。一晃就是大半夜过去了,祭天大典马上就用开始了,即便是地处偏僻的寒竹园,都能听到喧闹声。本该紧张的时候,慕苍霭反而出奇的平静,并没有觉得有何惶恐紧张。只是心头,始终有一抹异样的不安。甚至在渐渐的扩大,揪的心脏一抽一抽的。
很快,有乐音响起。这是女巫焚香祷告结束,即将前往天坛做准备了。慕苍霭望着灯火通明的远方,那里有自己的心上人,而今日过后,她就可以不用再躲躲藏藏了。自己,也终于可以和她并肩作战了。
就在这时,惊蛰突然进来了。
“自打你回来了,不都天天和小安子腻一块儿吗?”慕苍霭将手里的书放下,端起一旁的茶杯,“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公子,大事不好了。”惊蛰面瘫着脸说出这句话,真的毫无说服力。
“怎么了?”慕苍霭素来知道惊蛰的个性,能让他说大事不好,那就真的大事不妙了。不知为何,心里突然浮现出一个非常不好的想法。
“女巫大人出事了。”惊蛰道。
“什么!”慕苍霭猛地将茶杯拍在桌上,白瓷的茶杯破碎开来,茶水流的到处都是,将桌上的书津湿了,墨色慢慢在书上晕染开来,“怎么回事,说清楚!”
“小安子方才才告诉我的。”惊蛰尽量简洁的把事情说了一遍,“大致就是这样的。约定交换身份的时间马上就到了,可女巫大人并没有出现。所以,小安子猜测她大概是出事了。”
“柳清漪!”慕苍霭恨的咬牙切齿,她竟这么大的胆子!敢瞒着自己做这么冒险的事!
“公子,祭天大典马上就要开始了,属下愿与小安子一同前往观星楼营救女巫大人。”惊蛰请命。
“我去!”慕苍霭快速的冷静下来,“我与女巫一同去过观星楼,比你熟悉地形。你易容成我的样子,在寒竹园待着,先不去天坛,能拖多久拖多久。若实在拖不下去了,见机行事。”
“属下遵命!”惊蛰没有多问,也没用阻止慕苍霭冒险的意思,他对慕苍霭向来是绝对的信任和服从。
慕苍霭换了夜行衣,潜行着去了观星楼。恰巧看到了乔松出来,门口一大队太监宫女,抬着轿辇,手里提着灯笼,是来接乔松去天坛的。乔松与领头的太监寒暄了几句,就上了轿辇,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慕苍霭则放心大胆的进了观星楼。他没了时间去听雨轩拿迷药的解药,但也服了自己带的解毒丹。靠着自己深厚的内力,应当是可以扛过去的。
慕苍霭摸到了四楼,敲响了上楼的暗号。却久久没有人回应,慕苍霭暗道不好,果真出事了。思忖了一下,慕苍霭果断的打开四楼的窗子,跳了出去,攀着柱子,三两下就上了五楼。
五楼的窗子是密闭的,慕苍霭推了一下,推不开。里面有些微弱的光,说明里面是有人的。慕苍霭附耳听了一下,里头只有人轻微的呼吸声,且只有一人。估摸着该是扶苏,他没有回应自己,应当是无法回应。他被绑起来了?到底如何,站在外头,是看不见的。慕苍霭抽出袖中短剑,插入窗子的缝隙里,灌入内力,只发出一点轻微的响声,窗户的密闭就被打开了。慕苍霭观察了一下,确认里头没有危险,才钻了进去。
里头依旧是漫天的白纱,暧昧的暖黄烛光。慕苍霭压制住心头的着急,谨慎的走到里头。路上明显的拖行痕迹的血色,让他眉头皱成一团。走到最里面,大床上是被绑成一团的扶苏,嘴里堵着一块布。看到慕苍霭,扶苏眼睛一亮,拼命的发出唔唔声,想说些什么。
慕苍霭立刻上前,将扶苏嘴里的布取出来。“快去救清漪!”扶苏嘴里一空了立刻就冲慕苍霭道,“快去救她,她被乔松带走了。”
“你先别慌。”慕苍霭心里急的不行,但脑子反而出奇的冷静,麻利的把扶苏身上的绳子割开,“清漪在哪?”
“清漪在……在……我不知道……乔松把她……”扶苏急的说话都不灵光了,“乔松为了龙隐军……他捅了清漪……然后……清漪……把清漪带走……”
“冷静,你先冷静一下!”慕苍霭听到乔松捅了柳清漪,又联想到自己看到的那一路的血迹,乔松对柳清漪做了什么心里也有了数了。这会儿扶苏越急越说不清楚了,先将人安抚下来才行。观星楼里机关重重,自己一个人独闯风险太大,必须要有扶苏的帮助,“乔松要龙隐军,那他肯定就不会杀了清漪的,这个世界上只有清漪能召集龙隐军。所以,清漪肯定还活着的,你先冷静下来。”
“对,对,龙隐军!清漪还活着,活着……”扶苏咽了口唾沫,冷静了一下,“六楼!乔松一定把清漪带去六楼了!六楼上有兵器,也是乔松自己打造的牢笼,他一定把清漪带去六楼了。”
“六楼怎么上去。”慕苍霭想将扶苏扶起来,可惜扶苏浑身无力,根本站不起来。
“有楼梯的,楼梯就在那边。”扶苏将方向指给慕苍霭,“你快去!快去!我被下了药的,站不起来的,你赶紧上去,快去!快去!”
“好,你躺下休息,我立刻上去。”慕苍霭将扶苏放下,果断地往楼梯那边跑过去。
楼梯的方向,就是血迹延伸的方向,尽头,是一架楼梯。楼梯上,也零星的撒着血迹,浓浓的血腥味从楼梯口弥漫出来。
慕苍霭侧耳听了一下,上头没有脚步声,自己在下面弄出那么大的动静都没人理会,想来楼上也没人的。三步并做两步冲上去,入目的是高大的书架,和书架两边放着的各种武器。慕苍霭扫了一眼,均是一些武功秘籍。这般巨大的财富在此时的慕苍霭眼里,根本不值一提。慕苍霭低头看着血迹,循着血迹延伸的方向跑过去。高大书架的尽头,是一个由铁栅栏隔开的牢笼。里面放着各种刑具,而最里头的墙上,吊着一个人。肩膀被固定在墙上,整个人吊在空中,长长的黑发遮住了脸,生死不明。
慕苍霭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双手颤抖着推开铁栅栏上的一道门,慢慢往里走去。
六楼里很安静,安静的慕苍霭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心跳声,还有……水滴的声音。
走近了,才发觉是被吊着的人身上的血,在地上形成了一个小坑,削尖的指尖上有血一滴滴的滴落下来,落在地上的小血坑里,发出一声声的水滴声。有熟悉的香气在弥漫,慕苍霭隐约记得,这个香气,是那日在观星楼顶上闻到过的。
“清漪……”慕苍霭颤抖着唤了一声。
墙上吊着的人静默无声,黑色的夜行衣看不出血的颜色。可地上血实在太多了,多的就好像……一个人流尽了全身的血液汇集而成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