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王府)
顾云湛被送回了府,皇上顾文昭已经亲自来了临王府,这是他的儿子,他当然担心。
顾文昭一脸焦急的看着昏迷不醒的顾云湛,又问着云濋和云潋今日西郊马场的情况,初步了解之后,看向安远王爷:“文时,云疆无事吧?”云疆也是他的儿子,当时听说了云疆受了轻伤,才松了口气,直接来了临王府。
“皇上放心,云疆不过轻摔了腿,休息几日就好。”
“那样就好,那样就好,太医,你检查了这么久,究竟如何了!”
那太医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吞吞吐吐的开口:“皇上,临王殿下皮外伤甚多,左腿骨折,但最严重的是头部受伤,恐有淤血,这就是导致临王殿下一直昏迷不醒的原因。”
听了太医的回话,顾文昭险些没有站稳,这么严重!“朕问你,临王何时能醒?”
“皇上,臣一定竭尽全力!”
太医这句话,让所有人都立刻明白了,竭尽全力,竭尽全力的意思,就是太医也不能把握的。
“给朕滚出去!”
那太医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是滚出去,不是砍头。
“云潋!今日他是跟你同路的,究竟怎么回事!”皇上怒气冲冲的看着顾云潋,问了这句话。
“父皇,是六弟说要自己转转,儿臣才放心去赛马园的。”
其实顾文昭也知道自己这个六儿子,生性野,而且从不听劝,他也是几个儿子里最笨的。自己又怎么能怪罪在云潋的身上呢,唉。“那个叫茉莉的贱婢是怎么回事?”
顾云潋立刻开了口:“儿臣猜想,定是六弟的马惊了,那丫头想救六弟,才被六弟拖了那么远。”茉莉是锦石的丫头,所以顾云潋一定会竭力保护的。
“哼,那你说,那丫头手里的印信又作何解释。”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不敢说话了,因为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的确,一个丫头手里有厉城酒楼的印信实在是蹊跷,况且,事情波及到了贤平侯府,谁敢说话。
顾文昭正在气头上,说了句:“看来,这玉家仗着生意好,愈发无法无天了,竟敢谋害皇嗣。”
此话一出,方才一直保持沉默的云濋皱了眉头,抢着回答:“父皇,玉家一直本分做生意,绝不可能谋害皇嗣。”
云濋这句话,让顾文昭把注意力转移到了他的身上,“朕让你回答了吗!”众人也没有想到,皇上会如此不给云濋留面子,直接这样严肃的回了他的话。想来也是,这赛马大会是信王提出来的,皇上多多少少还是会怪他。
“朕一定要好好查查,这玉味堂的事情!”说起玉味堂,顾云潋也紧张了起来,要是顺藤摸瓜查出了玉味堂经过他的手,后果不堪设想,于是顾云潋开口了:“父皇,儿臣认为五弟说的很对,玉味堂不过小小酒楼,犯不上谋害皇嗣。”
顾云潋竟然帮了云濋说话,皇上顾文昭不由得陷入了深思,自己这两个儿子历来政见不合,今日反而同出一气。莫非真的是自己想的太偏激了?转而开口:“你们方才说,那个叫茉莉的,是上官公子的丫头?”
众人默认,当时在现场,上官既明自己也认了,那是他自己的贴身丫鬟。
“好个贤平侯,连府里的丫鬟手里都有玉家的商铺,那贤平侯本人是不是握着更多的东西!”皇上此时的意思,不就是说,这件事,要么是玉家指使的,要么就是上官家指使的吧?一个丫鬟根本没有谋害皇嗣的本事,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幕后安排,这幕后,不过就是玉家和上官家。
其实在顾文昭心里,上官家的可能更大了。
“皇兄,此事未查明,莫动怒。”安远王爷听了皇上那句话,又看了他的表情,自然知道皇上将矛头对准了上官家,他当然不能让皇上如此冲动想事情,只好开口说了这句话。顾文昭当然意会了他的意思,的确自己怀疑了上官家,但是不该妄下定论。
“此次赛马大会一案,交由安远王府查明,朕会让刑部协助。所有受害的人,一定要好好安抚,尤其是丞相和秦老爷!另外……”顾文昭看了一眼旁边的顾云濋,稳住自己的情绪,轻声的说:
“好好的赛马会,你自己看看成了什么样,唉。骑兵一事,还是等案子查完再说吧。从现在开始,信王禁足在府,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望!”皇上把信王禁足了,这是大家都能够料到的,这些事情的矛头虽然并不指向顾云濋,但毕竟因他而起,皇上总要给所有受害者一个交代的。
“谢父皇。”云濋行了一礼,便回府去了。不过是禁足,用秦致远的生命换个禁足,很划算。就怕父皇会怪罪玉家,但是云疆一定能够好好处理的,一想到这些,云濋的长长的舒了气。
看到顾云濋被禁足了,顾云潋其实并不高兴,因为他此刻担心着上官家,如今人证物证都在,既不能让父皇处罚上官家,又不能让父皇怀疑玉味堂,这真是两难!
“朕要回宫了,云潋就留在临王府看着云湛,一旦醒来,立刻告诉朕!”
“儿臣遵旨。”
皇上顾文昭就这样带着满心的担忧和怀疑回宫了,担忧自己的儿子何时痊愈,怀疑这一个丫头引出的谋害皇嗣的阴谋。要是可以,他当然不会将矛头对准贤平侯家,毕竟他们是南朝旧人,但若是适时打击了玉家,那秦家岂不是在生意上就能独霸北朝了!唯一的办法,只能是自己忍一忍,将大事化小,如此,委屈自己的六儿子顾云湛了。
顾云濋回了信王府,那秦方,竟然在自己的府里,而且,一脸怒意的看着顾云濋。
还不等顾云濋开口说话,秦方连礼数也没有,直接开口:“王爷,为何会这样!”信王明明保证了,自己的儿子能得第一名,此刻不仅没有得第一名,马上连命都要没了。
顾云濋挑眉看着秦方,他竟然敢来质问自己。“外公不在府里守着舅舅,一腔怒火来本王这里是何意!”
“自然是要问王爷讨个说法!”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顾云濋:“说法?本王已经说了,为秦致远选好了马,是本王让他换马了吗!”比赛之前是秦致远自己换了马,之所以设计了换马这一出戏,就是为了堵住秦方的口,顾云濋知道,要是秦致远出事了,秦方一定会讨回说法的,所以顾云濋设计让秦致远自己换了马,即便将来出事了,也不是顾云濋的错。
不过,就算当时秦致远不换马,云濋也是有办法来对付秦方的。
听了顾云濋这句话,看着顾云濋的语气,秦方也意识到了,是自己失态。“王爷赎罪,方才是我逾越了。”
“逾越?本王觉得外公反而义正言辞,秦致远要换马的时候,本王的人一再阻止,他不依甚至还骂了人,外公刚才的意思,仿佛是本王在加害秦致远,对吗!”
要说信王加害秦致远,秦方不是没有想过,但是看着信王的态度,立马觉得自己多想了:“王爷,我没有这个意思!”
“罢了,发生了这种事,本王也很难过。”
“王爷,此时该怎么做。”秦方已经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自己的儿子煎熬在床,只剩一口气,赛马大会又乱成了这个样子。“外公,本王已经被父皇禁足了,你若是继续在信王府呆着,只怕对你我都不好。”顾云濋没有直面他的问题,反而说了禁足的事。
听到顾云濋被禁足的事,秦方心里发怵,连信王都被禁足了,此事真的是要把秦氏家族置于死地啊!“皇上为何会如此?”
“圣意难测,外公还是回府吧,舅舅需要你在身边。”其实顾云濋心里的意思是:你还是快回去看看他,说不定他下一刻就断气了。
送走秦方之后,顾云濋吩咐人拿来自己的剑,在院子里挥舞起来。
现在反而一身清闲,禁足真是好事,既不用费心查案,也不必理会外间的风声,甚至也不会有人来打扰他。
再说秦方,回府之后,几位太医还在为秦致远换药,拆了马场大夫包的纱布重新上药,又重新包扎,并不是马场大夫的药不好,也不是他们的包扎手法生疏。实在是因为,太医们不知道该作何了,他们看过秦致远的伤,命不久矣。
医者父母心,他们也想救秦致远的命。
可是他伤的太重,早就失血过多,不过是靠秦方那救命丹维持着。
太医们之所以为他包扎换药,不过是想为秦方造成一种错觉,秦致远还有救的错觉。
“太医,我儿如何了?”秦方早已没有任何精力,脸色平静的问着几位太医。其中一位太医开口了:“秦老爷,我等已经为公子换了药,不过公子失血过多,能不能脱离危险,就看公子今晚的情况了。”这句话其实回答的很委婉,谁看不出来,秦致远这条命,其实就算是没了吧。
秦方也没有对着太医动怒,安排人送了太医,安静的守在秦致远的床边,秦家很多人都来了,秦致远的妻子陈零兰哭哭啼啼,自己刚刚丧父,如今恐怕还会守寡,她的眼泪已经止不住。秦方看了看满室的族人,又看了看浑身渗血的秦致远,眼眶,似乎也湿了。
回府的路上,秦方就一言不发,方才自己就不该一时冲动来信王府讨说法。他也听了秦致远的佣人说,是少爷自己换了马,马场的人也阻止了,可是少爷不肯,非要换马。自己来了信王府,反而理亏。信王从未对自己发过脾气,方才他身上的气势,其实秦方自己也有些害怕了。
当初秦意除掉平妃过继来的孩子,何时,也开始变得这般气盖世?何时,他的羽翼已经丰满了起来?何时,连秦家也压不住他了?
等到秦方察觉到这一切,都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