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中秋,和往日无异,不过又是哪个赏月诗会上的公子拔得头筹,又或是苏子河上的琵琶女凭着相思哀调成了厉城名角,夜幕迟迟,胧月朦朦。
厉城占据着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在茫茫星空下,吹灭一盏盏的明灯,这中秋之夜,子时,静了下来。
皓月过后,又是新的一日。
锦石已经在床上躺了很久,今日很想出去透透气,于是命茉莉搬了贵妃榻在院子里,自己就坐在上面看书,今朝和茉莉在一旁浇花,那些花都是锦石亲自种的,她要把这衡书院种满花草,春有百花,冬有梅香。
“茉莉,那是省藤,不必浇太多水……”
“还有,这红梅枝要剪剪了,不知道今年冬天能不能开花?”
“诶诶诶今朝,那个不要移动,我故意放在墙边的……”
锦石一直在指挥着今朝和茉莉,平时都是自己带着她们打理衡书院,今日自己站在一旁看,就出了那么多问题,真是伤脑筋,奈何自己周身无力,要不然以她的性格肯定亲自打理了。“看来我真的要一个个的教你们。”
“小姐,您已经念叨了一个早上了。”比起今朝,茉莉更加笨拙,所以今天早上没少挨骂。
“我念叨?我没罚你洗衣服扫院子就好了!”锦石倒是没好气,这茉莉比今朝孩子气,所以锦石常常要多多‘照顾’她,她正准备开口教导茉莉,上官既明来了。
看着上官既明进了衡书院,锦石放了手中的书准备站起来,上官既明忙说:“不用起来,你就坐着。”
“哥,是不是觉得觉得自己言而无信,很惭愧,所以决定要把书房送给我?”
上官既明拍了锦石的头:“想多了你!我今天过来,是想看看你好没有。”
“差不多了,看,我都能走动了。”说完锦石准备起身转一圈,谁知道体力还是有些不够。
“你别起来,坐下,好好养身体。”
“哥,你到底有什么事?”锦石总感觉的到,上官既明一定有事要告诉自己。“知兄莫如妹妹啊,今日一早,安远王府给我下了帖子,让我九月初一去赛马大会当评判。”今日早上,安远王府就派人来邀请上官既明,在九月初一时,去西郊马场观看赛马大会,并参与评判,上官既明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也能光明正大带着妹妹去看赛马大会,所以他要来看看妹妹的身体,好的如何了。
谁知道锦石笑了笑:“哈哈哈哈哈,哥,你博览群书,要是让你赏诗评文还不错,人家那赛马大会,你去评判什么?”想来这安远王府也是特别,云疆肚子里装的什么坏水?不过上官既明倒是不以为然,安远王府做事,自有他们的想法。“哥,除了你,还有谁当评判?”锦石倒是很好奇,这可是她的马场,谁来当评判,她需要知道。
“信王、安远王爷、文御史、场主、为兄。”
这倒是合理,信王作为皇子,代表皇室、安远王爷组建了安远军,他自然就代表安远军、之所以选了文御史代表百官当评判,是因为丞相大人的儿子也参赛了,避嫌罢了。西郊马场是玉家的产业,而许尚文毕竟是场主,代表西郊马场,和民商玉家。这上官既明,便代表着普通子民了,上官既明名满厉城,又在中秋宫宴被圣上赞赏,此时选他,再合适不过。
锦石在心里默默点头,这样的话,自己放心的多。
“你好好养病,九月初一,和我一起去。”之前还想着,托人求了请函,带着锦石去,现在倒是不用费神,自己成了评判,况且还与信王在同席,带了妹妹去,实在是好机会,谁知道锦石听了这句话,立马说了句:“我不去!”
“你去了,和信王坐在一起,你们俩多熟识不好吗?”
“你见过哪个姑娘家主动的吗?”而且还要和那信王同坐,她疯了才会去。说完这句话,上官既明愈发觉得,自己的妹妹是害羞,随即安慰道:“你可知昨晚,那些夫人小姐见了信王的画作,眼睛都亮了。”要是被那些夫人小姐捷足先登,即便日后锦石是正妃,得不到信王的心,也无意义。
锦石已经不止三次表达出了自己的心思,奈何这上官既明非要想尽办法撮合自己和信王,可是锦石也无法告诉他,自己心里有人了,不想嫁给信王。
“哥哥,那信王给了你多少好处?”值得他这样来劝自己?
上官既明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信王从未给过他好处,也无恩情,二人,早已无交集。云瑱世子是上官既明挚友,两人虽一文一武,但仿佛前世兄弟,无话不说。云瑱每次出征前,都会托付上官既明,照顾好安远王爷,打了胜仗回来两人也会不醉不归,因为云瑱在,上官既明从前也与信王有过交集。云瑱曾说过,这世间,唯有信王能接管安远军。云瑱认定的人,便是没错的。
安远军热血挚骨,何况信王挂帅,的确从未吃过败仗。
云瑱当年还说过,这天下,迟早是信王的!
他从不妄言,所以上官既明相信,若是锦石嫁给了信王,一生荣华。唉,奈何人世纷纷,要想一生荣华的坐在宫墙中心,付出的,是半生戎马、半生哀忧。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信王,值得托付。”想了许久,好多的话堵在了心上,上官既明只说了这样一句话。
锦石默许,‘我相信,我相信信王是个好男人,那个存在于万民心中战无不败的信仰,可这时间好男儿千千万,就当她无缘相识吧。’
“哥,谢谢你,不过认识信王的方式有很多种,我为何非要去赛马大会?况且我身体未痊愈,去那种地方,太闹了。”锦石此刻,也只能如此搪塞自己的哥哥了。
谁知道今朝和茉莉放下了手中的活,挂着兴奋的脸色上前来:“小姐,去吧!”这一时名噪北朝的赛马大会,北朝多少豪杰都会去的,到时候一定很热闹,茉莉像个孩子,自然想看,今朝看惯了江南的温宁,也想体会厉城的不同。
“哥……”锦石当然看出她们的心思,可是自己肯定是不能去的,那就只能求求上官既明了,可是哥哥这样风清月朗的公子,出门带着两个丫头,这,这,这……
不等上官既明决定,锦石再次开口:“今朝,你比茉莉年长,就让茉莉去吧。”锦石想了想,那日,青姨定是要去的,她是玉家在厉城的管事。况且如果是茉莉去了,还能替自己传封信给青姨。
今朝也没有表示出不悦,将来那些机会多得是,茉莉倒是有些难为情,“小姐,那奴婢也不去了。”不料锦石给了她一个眼色,茉莉自然知道了她的意思,“茉莉,你去吧,机会难得,不准给少爷添乱!”
“谢少爷、谢小姐。”
上官既明叹了气:“真是没见过你这样的。”多么好的机会,怎么锦石就是不放在心上,奈何拗不过她,上官既明只能作罢,又与锦石聊了会天,离了衡书院。
(八月二十)
如此又过了几日,八月二十到了,锦石已经能够在衡书院走动,这段时间,因为受了严重的风寒,整个人消瘦了一大圈,好在她的气色已经有所恢复,不像前几日,面色暗沉。‘今日就是选马的日子,不知道秦致远会如何选择呢?’
赛马大会约定选马的时间已至,九月初一之前,五十位参赛者可随时来选马,进行熟悉、磨合,西郊马场也为大家提供了练习八个项目的场地,那些参赛者,可根据自身情况,自行练习。安远军的将领这几日也会在一旁进行指导。
那日云疆世子演示完之后,很多男子回家后就试了试,跨越、凌空和立停他们都觉得很容易掌握,但是要想提水不撒、举杆不倒,实在是很难,如今还换了自己不熟悉的马,更是不易。不过也有的参赛者自信满满,要想成为安远骑兵的一员,付出的所有艰辛都是值得的。
秦致远也来了,一脸骄傲的进了马厩,“这就是你们的马啊?”这语气傲慢十足,也是,他秦致远的马可是精品,突然换了这些中等程度的马,他肯定瞧不上。林远在一旁也不好作气,只好陪着说:“秦公子,这些都是世子挑的,在下也不好做主。”
“顾云疆,真是麻烦!”
“哟,秦公子,叫本世子有事?”正在林远不知如何接话的时候,云疆来了。“秦公子,看看,你要挑哪匹马?”
秦致远看了看云疆,又扫了一眼马厩,随意指了指:“就这吧。”反正那些马看起来都一样,如何挑选都无妨。不过这时云疆靠近秦致远耳边开口了:“信王说了,给您那个。”说着,云疆递了眼色过去。
来的时候,秦方对秦致远说过,若是信王有安排,自己一定不要任性,虽然秦致远面上不服,但是为了第一名,也不得不听话:“世子,信王呢?”在他秦致远眼里,顾云疆没有任何地位,即便要选马,也是信王亲自来,他一个世子算什么东西?
云疆算是听出他秦致远话里的意思了,开口说:“秦公子不信任本世子?”
秦致远当然信云疆,他顾云疆就是信王的走狗,正是如此,秦致远更对他不屑一顾,安远王府的人,都是懦夫。“去把信王叫来!”
“哼,秦公子,你以为本世子想见你吗?要不是信王吩咐了,本世子都懒得理你!”云疆说完这句话,吩咐了林远留下伺候,自己甩了袖子离开了马厩,留下秦致远在身后谩骂。
“秦公子,请随在下来。”说着,林远引着秦致远去那匹马前面,林远牵出云濋准备的马,秦致远看了看,虽然也觉得这马没什么特别的,不过也没办法,将就吧。林远带着秦致远去了马场另一个练习场地:“秦公子,这是信王特地为您准备的,信王说那些场地人多,会打扰到秦公子练习。”
秦致远看了看这个地方,有休息的房子,风景也不错,他一人拥有一个练习的地方,还是他那个侄子顾云濋懂规矩,虽然那个侄子对自己从来不会和颜悦色,但是关键时候,还是向着秦家的,秦家可是他的支柱,他敢不靠着吗?秦家早已知道第一轮比拼的项目,所以秦致远就首要练习这五个项目。
练习的时候,秦致远也不算懈怠,毕竟他好面子,输了也不好看。至于第二轮,爹说了,自己只要能跑完,不必做到完美,信王自有安排的。
这十日,大家都在有条不紊的练习着,八个项目,很多人都能完成五个了,也有些马术精湛的人,八个都能做完,不过要达到云疆的完美,还需要再加强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