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三十)
明日就是赛马大会了,锦石的身子已经痊愈,夜色降临,她此时正在衡书院里看着满天繁星,月亮也只剩半弯了,‘虽然知道秦致远难逃一劫,可是我心里依然担忧着,不知道楚韫此刻在做什么呢?’
茉莉已经上前来了:“小姐,更深露珠,你大病初愈,还是回房吧。”
“不必,看这满天的星星,多漂亮。”
“小姐好像很喜欢星星?”以前在木青别院,锦石也时常看着天上的星星。
“对啊,因为……”自己的父亲、母亲,还有南朝皇室所有的人,他们都成了星星,在看着自己。
茉莉看着锦石回答道:“木管事曾经说过,人死后,会化作星星,飞到天上。”
“我们的好多事情,星星都知道,可是尘世里的人却不知道。”要不然,这世间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误会?要不然这世间怎么会变得一片浑浊?星星可以看清所有人的事,我们却看不清眼前的人心。
锦石回了神,继续说着:“茉莉,跟我来。”说完,茉莉随锦石去了房内,锦石拿出一封信,上面依旧没有署名。“这封信,明日交给青姨。”这信封里是玉味堂的房契、地契和印信,本来这些东西就是木青在打理,自己如今身份不便,倒不如继续交给木青。
“还有此物,交给许场主。”
是一张印了玉家少东家私章的白纸,锦石将她叠好放入锦囊,拿给茉莉。
锦石想着,明日若在评判时出了差错,或者,赛马过程出什么问题,许叔还能凭着这个印章,保住马场?
她此刻心里很不安,她知道,秦致远若伤了分毫,秦家绝对不会放过所有人,这所有人里面,他最惹得起的,就是西郊马场,要想对付许尚文多容易,但若是有了这私章,或许他也不敢轻举妄动的。
第二日一早,茉莉便跟着上既明去了西郊马场。
今日,很多公子小姐都去了,他们都想去看看这赛马大会,而且连信王都亲自去了,他们更要去了。这赛马大会,除了参赛者家属、没有帖子是进不去的,所以那些公子小姐也是托了好多门路,才去的。从厉城往大慈山的路,今日非常热闹。
西郊马场停业三月,这大慈山的路,不过就安远王府的人偶尔路过,所以这路上青草纵长,今日车马簇拥,那些青草再次被碾压住了。
由于是朝廷支持的马会,所以今日的西郊马场重兵把守,一只蚂蚁都爬不进去的。大部分参赛者们已经去了草原准备着,秦致远也到了马厩准备让佣人牵了他的马,此时旁边有几位参赛的人开始讨论了:
“看,这就是那秦家公子,信王的舅舅。”
“听说他训练的场地是单独的,而且马也是好的。”
“难怪,训练从未见过他。”
“唉……还以为这赛马大会多公正。”
秦致远都听到了,不过他也不好说什么,毕竟自己就是搞特殊了,这时,丞相公子司徒朗过来了,“秦公子,唷,真巧。”
这丞相公子可是秦致远死对头,两人同样纨绔、同样嚣张,一个是皇商少爷,一个是丞相爱子,两人的臭味不相上下,若两人不会敌对,凑在一起,那不知会策划多少伤天害理的破事。
“我听说,你这马是信王特地挑选的,还以为秦公子正人君子,看来也不过如此嘛。”
秦致远当然不能允许司徒朗这样说,立即反驳:“你还不是抢了人家刘少爷先选上的马。”
“本少爷的马至少是参赛的马,你这,可是特殊待遇啊,是不是,去年那第一名?也是这样来的?”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争论,和街头妇人并无区别。
“你放屁!本公子靠的是实力。”
“实力?真正的实力,是用最平常的马,跑出最好的成绩。你有本事,就别用信王给你准备的马。”丞相公子此话一出,刚才在旁边窃窃私语的几个参赛者也拥了上来,“就是啊,秦公子,您不是马术相当了得吗?既然您实力好,就该让让我们这些凡人。”
秦致远是什么人?他当然经不得挑唆,虽然心里也有顾忌,但是秦老爷说过,别人的赛道会有些不同,想来,只要自己的赛道不变,换了马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的。看着秦致远思考了这么久,司徒朗继续开口:“看来秦公子是没脾气啊,算了,本少爷先走了。”说完,司徒朗牵着马准备离开了。
秦致远立马理了自己的衣服:“谁说本公子没脾气?本公子今日就让你们知道,什么是实力!”秦致远立刻吩咐佣人叫来马场雇佣,来人正是林远,秦致远说了自己要换马的事,林远自然是阻止的:“秦公子,这马您可刚刚摸熟。”
“废话什么,本公子说换,就换!”
这里人多,林远自然不能说‘这是信王选的马,你不能换之类的话’,只能换个方式旁敲侧击对着秦致远说:“秦公子,您别忘了,这……”秦致远立马打断林远的话:“听不懂本公子的话吗!”
此话一出,林远只好照做,“可是秦公子,只剩下一匹马了。”
秦致远实在觉得林远此人甚是讨厌,开口说:“那就牵过来,快点。”
林远牵来了那最后一匹没有被选的马,秦致远的佣人接过,众人在一片‘赞赏秦致远’的声音中,离开了马厩,林远笑了笑,场主说了,只要秦致远换马,就将最后一匹马给他,要是不换,也无妨。
安远王府的人,早就来了。
云疆在一旁看着秦致远果然换了马,笑着。
今日一早,他便叫住了丞相公子,跟他说秦致远的马更好。丞相公子知道这件事,但是他也没办法,不料云疆继续对他说:“你也知道,云瑱兄长在时,与秦致远有过节,那时候,本世子也出手打了他,从此结下了梁子,本世子只希望司徒公子可以赢了他,让他出丑!”云瑱世子与秦致远那件事,很多人都是知道的,如此一说,司徒朗当然会选择相信云疆。
云疆告诉他,只要怂恿秦致远换马,他一定会换的。
前几日,司徒朗在练习的时候,许尚文也侧面对着司徒朗说过秦致远的马更好,还说秦致远的马稳、跑得快,很多项目都会有胜算,司徒朗早就不服气了,所以卯足了劲要换了秦致远的马。他本来找人去对秦致远的马动手脚,谁知道,这秦致远的马居然还有专人饲养,真是不公平!
没想到,秦致远这么容易就换马了。
这本就是云濋设计好的,不管秦致远换不换马,他都难逃一劫。换了马,日后秦方来质问自己,自己也好找个理由还回去。
八月二十日晚,云濋便让许尚文将司徒朗、秦致远的马围着那母马圈养,此事早就告诉过锦石,不过锦石不知道,还有一匹马,还有一匹马也围着那母马圈养,也就是秦致远换的那匹。这三匹马正值成年的公马,每晚就围着那母马圈养,而且云濋特地吩咐了许尚文,要给那三匹马喂‘鹿血骨’。白天,把那母马牵开,晚上等参赛的人离开了,又将母马带回,十日‘鹿血骨’,十晚‘情马嚣’。
今日最后一轮赛马,还会多一个规矩,那就是云疆世子参赛。云疆骑着那匹母马和那十人一同参赛。
秦致远,这就是你咎由自取了。
秦致远的赛道和司徒朗的赛道相邻。只要那母马一叫,两匹马打了起来!到时候,马场的混乱谁能阻止?
辰时,宾参赛者差不多也到齐了,安远府的人,正在给大家再次讲明规矩,大家也开始热身起来,许场主带着林远在马场门口迎接客人们,不一会看到上官家来人了,许尚文还以为小姐也会来,没有想到只有上官公子一人。
“上官公子,您的位置在前排,在下吩咐人带您去。”说完,许尚文叫了一佣人领着上官既明去了赛马园。去了赛马园,很多小姐看见上官既明来了,有些高兴,上官公子可是大文豪,这次来当赛马大会评判,自己真幸运能见到他。很多官员家的公子也上前问好,毕竟这是贤平侯长子。
茉莉一直跟着上官既明,找了很久都没看到木青的身影,便向上官既明找了个借口离开了,小姐说了要亲手把信交给木管事,所以茉莉也不敢多耽搁。
许尚文一直在马场大门招呼着,眼看着巳时将近,这信王为何迟迟不来?还是说信王不会来了?可是楚公子保证了信王会来,现在不仅信王人没来,连着楚公子也失踪了!
这时,木青来了,“木管事,您可来了。”自从西郊马场停业,木青就没来过这马场,作为玉家在厉城的管事,这赛马大会,木青自然要来的。“许场主,小姐来了吗?”
“小姐倒是没来,就上官公子一人。”想来,木青也是想借这次机会见见锦石的,谁知她竟然没有来?如今小姐要来,便可以光明正大用贤平侯长女的身份来,偏偏小姐却没来,可惜了这次见面的机会。木青在马场佣人的引领下去了赛马园观客席,而许尚文还在门口等着。
这信王殿下不来,那今日的评判可就少了一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