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你的话,多留几道疤也无妨。”
这突然的一句话,锦石猛然抬头看着楚韫,他正深情的看着自己。
如果是别人,即便面如桃花没有任何丑陋的印记,他楚韫也不会在乎,但要是她,即便多一些疤痕,楚韫也是在乎的。
锦石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欣喜,她一直觉得,楚韫心里一定有她的位置,对,楚韫的心里有她的位置。
锦石看着楚韫,噗的笑了出来,或许这一生最欣喜幸福的一刻,就是现在了。
楚韫看着她的笑容,拉她起身,方才握住的手变成了十指紧扣。锦石这次没有试图挣脱,任由他拉着自己出了休息厅。
两人的掌心,虽然隔了一层手帕,但是锦石依旧感觉得到,楚韫那温暖有力的手掌,也感受得到,上面有些薄茧,是长年习武留下的。
楚韫带着她往草原去,他此刻就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和她在一起。
“许场主说,你在等我来?”
锦石听了这句话,才反映过了,自己今天是要问问赛马大会的事情,怎么耽搁了这么久。不过楚韫那句‘你在等我来’让她有些尴尬,“额,对,我想问问赛马大会的事。”
“我不是说了吗?秦致远不死也要半残。”他已经想得到,秦致远活生生被马踩死的场景。“可你总要告诉我,你的计划。”不是锦石不相信楚韫,实在是她要有完全的把握,要知道,错过这次机会,想要再杀秦致远就难了。
楚韫笑了笑,“跟我来,”于是拉着锦石去了马厩。
两人站在马厩门口,楚韫开口:“发现了什么?”
锦石很奇怪,刚才自己也来牵过马,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同。现在认真看了看,还是没有发现。带着疑惑的表情看着楚韫,等着他为自己解答。“一个月前,我就让场主将公马和母马分开圈养了。”楚韫拉着锦石,往里走,边走边向她解释,“这些马,是剔除参赛的,那些才是参赛的,都是刚成年的公马。”
“我还是不懂。”
“八月二十,等参赛者来选马,我会把秦致远的马,丞相公子的马,还有另外一匹母马,三匹马相邻圈养,那母马,在中间。”每日试图让那母马嘶叫,马是有灵性的动物,对待配偶同样有着它们的方式,赛马的时候,秦致远的赛道,和丞相公子的赛道在一起,让那母马一叫,两匹马,一定会打得不可开交。
楚韫说了圈养的事情,锦石突然明白了他的计划,有些红了脸,自己还是未出阁的姑娘,虽然此刻讨论的是动物,而且楚韫什么也没说,但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放开楚韫的手,楚韫意识到了她的变化,看着她挣脱自己的手试图离开,自己跟着她,两人一起离开了马厩。
锦石突然觉得,这计划,还有些漏洞,便开口说了自己的疑惑。“要是秦致远临时换马怎么办!”赛马规定说过,比赛开始之前,随时可换马。要是他临时换了马,岂不是功亏一篑。不料楚韫却自信的说:“他肯定会换马,他也必须换马!”
“为何?”
“九月初一你来就明白了。”楚韫知道自己瞒不住她了,那就在九月初一告诉她,自己是信王。
可是锦石却回绝了,“我相信你,但是九月初一人多眼杂,我不来,你若有事,传信到玉致轩就好。”她不想告诉楚韫,自己是贤平侯长女。
楚韫想了很久,开口问了那句话:“我的心意你已知,那你呢?”
锦石缄默了,她的心意?她知道,自己心里有楚韫,而且情根深种了。可她不能一直如此欺骗楚韫吧,如果告诉她,自己是上官小姐,两人该怎么相处?这赛马大会一过,皇上必定会继续提起婚事的。
“楚韫,我……”
锦石鼓起勇气,继续说:“你可愿意等我?”等她一段时间,等秦致远死了,等秦家倒下,她哪怕抗旨,也不会嫁给信王的。只要楚韫能等她,只要大仇得报,从此她再不是南朝公主,更不是贤平侯长女,她就是玉老板。
看着楚韫一直没有说话,锦石继续开口:“我知道,我很自私,可是秦家杀了我娘,还杀了我外公一家,我如果不亲手扳倒秦家,那娘如何能在九泉之下安息?我外公、外婆,我所有的亲人怎么安息!”锦石说着这句话,流出了眼泪。她是容兮的女儿,容家被满门抄斩,都是因为秦家的诬陷,要是不让秦家付出相同的代价,她誓不为人!
楚韫看着她眼里的恨意,看着她哭了,一把抱住了她。“上次不是说了吗,你哭起来不好看。”这是第二次抱她了,上次她在哭,这次也是在哭。秦方,你的手下究竟沾了多少的人命!
“秦方会死,秦家所有人都会跟着陪葬,放心,有我在。”楚韫不由得抱紧了她,锦石突然有些贪恋这个拥抱了,要是她只是玉家少东家,多好?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
空一缕余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
证候来时,正是何时?灯半昏时,月半明时。
锦石抬头看着楚韫,“上次你说那簪子丑,真的吗?”楚韫看着一脸认真的她,那簪子,怎么会丑?那簪子现在还好好的放在他的书桌上,看了看她今天的头发,换了步摇。其实自从楚韫说那玉簪子丑之后,锦石就换成了步摇,再没带过任何玉簪子,包括哥哥送的那支。
楚韫抬手揉了揉她的头,“今天这还不错。”
锦石没好气的将他的手打下去,离开他的怀抱,“那我从今后,再不带这支步摇了。”你越是觉得好看,那肯定就是不好看的。谁知道,楚韫一伸手,和上次的动作一样,拔下了她头上的步摇:“那我帮你拿去扔了。”锦石抓着他的手臂准备拿回步摇,“楚韫,你拿了我一支玉簪子还不够吗,快给我!”
两人打打闹闹,锦石的脸上又出现了笑容,楚韫看着她在争抢着,右手一把揽住锦石,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似乎意识到了他的动作,锦石停了下来,“你……”
“别动,过来!”
楚韫将锦石拉倒自己面前,把那步摇,轻轻戴回她的发髻。
“天色已晚,我要回去了。”锦石低了头说出这句话,的确,时候不早了,再不回去爹娘会担心。楚韫也不拦着她,最后说了一句:“我留下还有些事,就不送你了。”
“我没说要你送。”
“九月初一之前都很忙,怕是没空找你,赛马大会一过,我把烈风和山辉带来,重新教你骑马。”楚韫这是留的约定?锦石听话的点头,这段时间,所有人都有的忙,自己也需要好好呆在府里,便依了他。楚韫将她送上马车,看着她走远才回了马场,与许尚文吩咐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锦石回了贤平侯府,上官斯南和周氏已经在大厅等着她,看着锦石一脸笑意的回来,周氏问道:“锦石?何事让你这样开心?”锦石突然收了笑脸,难道她就表现的那么明显?“娘,没事,女儿只是心情好啦。”
“这伤口不是快好了吗?怎么回事?”周氏注意到了锦石的手,关心的问着。“刚刚在马场不小心裂开了,娘放心,没事。”
上官斯南咳嗽了一声,对着锦石说:“锦石,今日宫里来了请函。”于是递出了那请函给锦石看,锦石接过,很惊讶,这宫里的请函,一般都是递给使臣或是皇亲的,递了请函给贤平侯府算怎么回事,锦石打开那请函,上面写了,中秋宫宴将至,邀贤平侯爷携家眷入宫赏月。
中秋宫宴,满朝文武都会携家眷参加,皇上特意发了请函,不就是在强调那“携家眷”吗!后日便是中秋,这皇上,看来是想借宫宴,赐婚。
锦石回了衡书院,心里惶惶然很不安,她知道,这次逃不过了!
她不由自主的摸着手上的帕子,就好像楚韫还握着她的手,镜子里,那步摇轻轻摇摆,方才楚韫为她戴步摇的情景历历在目,她当时靠近楚韫的胸膛,那时候才觉得,要是心爱的人也同样爱着自己,那此生还有何求呢?
‘其实,不一定要嫁给信王才能扳倒秦家。’她这念头出现之后,有些害怕了,好像娘亲出现在了自己的身边。
“娘!您放心,女儿一定会亲手除掉秦家,秦家一日不倒,女儿绝不会顾忌儿女私情!”
‘楚韫,等我,只要秦家倒了,我便随你去天涯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