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皇上邀了诸位皇子同行,云濋只好去了。留着锦石一个人,这倒正好,她蒙着面纱,大摇大摆穿过几条街,还有意无意让下人去问路,走到了河边,随便和一位船家说着话:“船家,扬州河上,每晚都这么多人吗?”
“多倒是多,但是不如今日一般热闹。”
“听闻扬州河一路好风光,不知是不是真的。”
“夫人若不信,亲自看看便好。”船家十分热情,锦石犹豫了一番,便选了这条一般的小船,付了银子走上去。
锦石上了船便摘掉了面纱和披风,木青带着玉家一位下人给她行了礼:“小姐。”
“青姨,近来可好?”
“劳小姐关心,属下一切都好,玉府也很好。”
锦石点点头,看向身边那位中年男子道:“五大爷,今日可顺利?”
“回小姐,属下今日按时间和计划,亲自将皇后娘娘带到了观景台后面,然后引她去了观景台,属下一直等在船上,直到皇上和少爷离开后,皇后娘娘才上船的。”这位说话的五大爷,是玉家的船夫,今日便是他撑船,带着皇后娘娘看了那场好戏。“少爷演的那叫一个逼真,连刀都掏出来准备自杀了。”
“什么?”锦石有些惊讶,之前就是让他随便吼两句,唬住皇上就行了,“他居然敢给自己加戏!”
“不过少爷是料到了皇上会阻止他,所以顺水推舟,等皇上把刀收走了。”
“五大爷,青姨,现在虽说是在玉家的地盘上,但是一切都要小心,先回玉家吧。”锦石说完这句话,木青便急着开了口:“小姐你要回玉府?扬州城现在全是厉城的人,你万万不可回去。”
锦石自然知道木青会阻拦:“是的,我要见师父”
“掌门三天前便已经去常溪城了。”玉白竹算好了锦石会想尽办法回玉府,所以便提前离开了,也吩咐了木青拦着她。
“我不是让你传信,让她在府里等我吗!”锦石有些生气了,她知道一定是木青没有照办。木青只好跪在了地上:“请小姐责罚。”
“罢了,你见到她,替我问一句好吧。”锦石一直想见玉白竹,想问问她究竟是谁,想问清楚为什么她会那么了解容家的事,想问她为什么对自己这般好……“青姨,师父她是……”
“对面是何人的船?”锦石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这样一个气势凌厉的声音打断了。锦石自然听出了,这是沈蕖之丫鬟的声音,居然如此嚣张,五大爷正准备掀开帘子出去,锦石拦住了他。看着这边许久没有动静,那丫鬟又开了口:“辰王妃、临王妃和沈妃娘娘在此,请让一让。”此处河道窄,自然需要某一方先行让让的。
“看来是我今天选的船太一般了,所以她们认为这船里的人位份不重吧。”锦石戏谑了几句,让船上所有人都不准说话。空气就这样安静了下来。
安静了好一会,对面的几个女人本以为这边会让个道,谁知道锦石对五大爷使了的颜色,五大爷在船里大声的说:“玉家的船在扬州从来没有让行的道理。”
这时,沈蕖之才知道,原来是玉府的人啊。怀苡书开口说了句:“本宫与临王妃也没有让行的道理。”
“本宫还以为玉家多么阔绰,没想到,就是这样一只小船啊?”临王妃慕品瑬也跟着戏谑起来,沈蕖之却一直没有开口说话。方才她看了眼对面的船,船帘上绣了荷叶,那是玉家的标志。难怪今日扬州河上的船,全都绣了荷叶。这时候自己才注意到,自己脚下这船,也是玉家的。看来今晚扬州河上的船,全是玉家的。
“既然是玉府的人,见了诸位娘娘为何不出来行礼!”沈蕖之的丫鬟越来越嚣张,三位娘娘也在等着对面掀开帘子来行礼。谁知道这边一直没有掀开轿帘,此时“砰”了一声!紧接着就是好几声女人的尖叫,“谁那么不长眼睛?”“你是怎么撑船的!”
听到了动静,五大爷立刻出去看看,“小姐,她们后面的船撞了上来。”
“今日行船全是玉家的人,谁那么不长眼?”锦石立刻命五大爷查看清楚。
船上的三位娘娘们已经吓的花容失色,怀苡书的丫鬟担忧的看着自己的主子道:“娘娘,您身子可还好?”现在辰王妃可怀着身孕,方才那一震力道十分大,要是撞出个三长两短一定要了后面那人的狗命!“本宫无事,赶紧去看看怎么回事!”
“谁那么大胆,敢撞辰王妃的船!”这几个丫鬟气势汹汹的绕到船后,江子升正站在船头道:“游的好好的,你们莫名其妙减速作何,我可不得撞上来吗!”
“你可知道船上是何人!”
“不知道。”江子升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就想看看这几个丫头想说什么。自己老远就看见五大爷的船,又听见前面那个丫鬟居然喊让行,此刻姐姐一定在船里。这可是玉家的地盘,想也不想便命船夫撞上去,反正全是玉家的船,撞坏了不用赔。
怀苡书的丫头有些气愤,便回到船内禀报:“娘娘,后面那人好像就是信王妃收的义弟,嚣张跋扈,要不要教训他!”一个信王妃的义弟也敢如此嚣张,当然要好好教训一番的。怀苡书没有同意,但是也没有拒绝。这时候船夫的船竿应该是碰到了河底的石头,没有碰稳,他一使力,船又晃了晃,怀苡书的丫鬟险些没有站稳。娘娘们也跟着晃了晃。“你又是怎么撑船的!”慕品瑬一声怒吼,船夫赶紧跪了下来认错:“王妃恕罪,草民碰到了水底石头。”
这连着晃了好几次,怀苡书心里愈发觉得想吐,她捂住心口道:“罢了罢了,赶紧靠边,本宫要下船。”今日好好的游河玩耍,先是遇到扬州刁民拦路,又是遇到上官锦石那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弟弟,算了算了,太医说了少动怒。江子升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偷偷笑了笑,大声的喊着:“最前面那只船,你赶紧倒回去,你挡路了知道吗?”船夫自然会意,赶紧往相反的方向撑船,五大爷也在一旁帮忙,他们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
锦石满意的笑了笑,倒是感谢子升的帮忙,不过就算他不出现,自己也能好好收拾下那几个女人。
她们几个上了岸之后,江子升对着岸上的女人们拱了拱手:“娘娘可有恙?可需要子升为您诊脉?”
“你什么医术?敢给辰王妃诊脉?”沈蕖之面对着他,也一脸不屑。
“今日连皇上都特意找了子升诊脉,总之子升这医术皇上瞧得上就行。既然诸位娘娘们不待见子升,子升便先离开了,再会。”说罢,子升还对着岸上的女人们笑了笑,衣袂临风的小少年站在船头,比月光还亮一些。
岸上的怀苡书脸色苍白道:“赶紧扶着本宫!”怕是刚刚那一撞,动了胎气。
慕品瑬看这脸色,有些害怕:“表嫂您没事吧?”
“姐姐,姐姐你忍忍!”沈蕖之沈蕖之扶着她到一旁的大石头上坐了下来,命丫鬟们赶紧去找王爷和太医。
还没有离开的江子升也注意到了岸上的动静,心中觉得或许不妙,踏在船头一跃,赶紧上了岸,冷不防的推开了沈蕖之,拿出怀中的帕子搁在怀苡书手腕上欲给她把脉。慕品瑬大声道:“大胆!你敢给王妃诊脉!”
此时的怀苡书已经没有力气说话,满头大汗,沈蕖之方才被推到一旁,这才缓了过来:“姐姐,姐姐你不要吓我们……”
江子升不想理会这群女人的,皱着眉头感知脉象。这脉象如此的不稳定,很显然是动了胎气,而且绝对不是突发性的。子升闭着眼睛,思索着。
“你这不知身份的人,赶紧把你的手拿开!”
“你什么医术,竟敢诊娘娘的脉。”
“娘娘,你可有事?”
一旁的慕品瑬和丫鬟们着急的不行,又不敢将江子升的手拿开,在一旁一直说着话。江子升大声的吼了一声:“闭嘴!一群女人吵死了!你们再这样吵下去,辰王妃会更难受,她现在需要安静!”
果然子升这一吼很有作用,这几个女人吓得马上闭了嘴,子升掏出怀中的一包银针欲为他施针,沈蕖之一把拉住江子升的手臂:“你想干嘛!”这时候怀苡书用着没有力气的口吻,轻轻动着嘴唇:“让他来吧。”怀苡书很清楚,自己一定坚持不到太医来,与其如此还不如让着毛头小子试试,而且怀苡书坚信,此人一定行。
怀苡书应允,一旁的人不敢再说什么,江子升此刻额头已经出了汗,他小心翼翼的为怀苡书施针。怀苡书忍了很久,子升慢慢的转动她穴位上的银针,也观察着怀苡书的脸色。子升其实还是有这个信心,只要怀苡书好好配合,自己能够稳住她的胎气。
果然,一盏茶的时间,怀苡书感觉好多了,她的衣衫已经被汗水打湿,眼角也溢出了泪水。恰在子升抽针的时候,皇上一行人已经赶来了。顾云潋率先开了口:“太医呢?太医到了吗?”方才怀苡书的丫鬟找到了皇上的船,斗胆打扰了皇上与诸位皇子的雅兴,说怀苡书不舒服。顾文昭很是重视,立刻下令停船赶来。
慕品瑬道:“表哥息怒,品瑬的丫鬟已经去宣太医了,应该快到了!”
大家都围在了怀苡书的身边,不过子升没有任何反应,一直在平和的与怀苡书交流着:“最后一针,你忍忍,抽针的时候放松。”怀苡书也没有着急,她相信眼前这小子,自己现在的确有些好转,“嗯。”子升慢慢的抽出最后一针,怀苡书和他都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子升的汗水流了下来,方才的确是千钧一发,他再次怀苡书诊脉,好在怀苡书配合的十分好,她的状态有些好转了。
大家看着子升抽出最后一根针,又看着他诊脉,子升对着怀苡书挤出了笑容,怀苡书也回了一个苦笑。太医匆匆忙忙赶来,跪在地上给怀苡书诊脉,这太医听闻辰王妃身子有恙时已然吓个半死,要知道是他专门负责照看辰王妃的。
“回皇上、王爷,王妃是受惊吓动了胎气,而且有些滑胎的倾向!”
“什么?”
“幸好这位公子施针,救治了王妃,微臣马上熬制安胎药,王妃这段时间一定要好好调养,不可劳神劳力!”听到太医这样说,顾云潋悬着的心才松了下来,他看了看现场的情况,也不知这江子升为何在此,便开口询问:“发生了何事?为何会动胎气?”
慕品瑬委屈的开口道:“表嫂和蕖之姐姐带我游河,游到一半这叫江子升的,居然从后面撞了我们,撞得力度还不小,表嫂被这一震,才震的动了胎气,不信你们看,他的船头和我们的船尾都还有些痕迹。”听到慕品瑬这样说,顾文昭立刻示意下人查看,一番查看之后果真如此。
大家都盯着江子升,没有开口说话,不管怎么说,安远王爷、云濋、云疆、云沨几人都是没有立场说话的。顾云潋心知江子升是父皇的私生子,自然也没有接下话茬,都在等着顾文昭处开口。由始至终,子升也没有理会在场的所有人,顾文昭看着一言不发的他,只好问着:“临王妃说的话,你有什么要反驳的吗?”
“王妃句句属实,子升没有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