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巡的一行人在齐州住上一晚后,第二天一早便出发了,这一路上二皇子都安排的很好,在何处休息,在何处落住,时间都计算的非常合理,大家一路走着,也不会太觉得车马劳顿。
夜幕降临,众人也已经到了下一座城,戌时一刻时,皇后娘娘还就真的特意来了。此刻锦石正在整理着行李,皇后娘娘就带了一位侍女便来了她的房里。锦石放下手里的包袱,转身便发现皇后站在门口。她赶紧上前行礼:“臣媳参见母后。”
皇后娘娘点点头,径直的踏进了房间。
“母后,臣媳刚才没注意到您来了,请您恕罪。今朝,给皇后娘娘泡茶。”
“不必,大家车马劳顿的,况且这又是在一位员外府上,别麻烦了,本宫就是随便转悠,就来你这了。”
锦石听完她的话,心里自然知道慕晴初是来作何的。“已经连着赶了两天的路,不知母后可还吃得消,马车里面一定要多放些垫子,臣媳刚从江南回厉城的时候,走了十多天,身体十分难受。都是今侍女给臣媳垫了好些垫子,才舒服的。”
“放心,本宫还吃得消,况且也没有走的很快,一路看看风景,还不错。”
“如此便好,母后,这一路的风景十分好,臣媳回来的时候,完全看不够。”锦石一直在和皇后说着闲话,皇后娘娘不提那件事,锦石当然也乐的自在。不过皇后娘娘很快就开口了:“诶,怎么不见云濋和你收的那位义弟?本宫听说他医术了得,想请他号个脉来着。”
锦石当然知道,她就是想来看看子升。当即便吩咐今朝去叫了江子升。
“母后,子升立刻就来。”
“锦石,本宫听说,前段时间,皇上微服去过信王府?”皇上出宫的事,自然是瞒不过宫里的诸位娘娘的,而且皇后已经知道了,他去的是信王府。当时她还担忧,皇上不会秘密交给顾云濋什么兵权吧,不过第二日便传出,信王府多了个弟弟,她便想着,一定与皇上微服出巡有关。
“回母后的话,父皇来过信王府。”
慕晴初看着如实回答的上官锦石,没有开口了。过了一会,今朝便领着江子升来了,江子升对着前面端坐的女子行了一礼,“子升参见皇后娘娘!”
此刻,江子升还跪在地上。慕晴初紧紧盯着他,却看不出任何的端倪。对于这江子升的身份,绝非普通孤儿那么简单的。“你就是子升吧,本宫今日头晕,听闻你小小年纪医术了得,不知你可否为本宫号脉?”虽说心中疑云重重,不过面上慕晴初还是很端庄的。
江子升只好慢慢走上前,走到皇后身前道:“子升就是略懂皮毛,如果冒犯娘娘请恕罪。”说着,子升拿出怀里的布包,放在一旁的桌上,慕晴初伸出手腕,让江子升号脉。
江子升将手指搭在她的手腕上,根本没有任何的问题。想必她就是借故来看看自己的吧。子升假意思考了一番道:“娘娘身体并无大碍,就是舟车劳顿,有些晕眩是正常的。娘娘可换一种熏香,或者多拉开轿帘透气,这些都可以改善您的晕眩症状。”
听江子升说完,慕晴初收回自己的手道:“如此本宫便放心了,你先下午吧,本宫同信王妃有些事要讲。”慕晴初说完这句话,江子升抬头看了锦石一眼,锦石点点头,示意他放心。子升离开后,锦石等着皇后的下文。
“锦石,本宫已知,这子升公子是皇上带到信王府的。”
听完这话,锦石装作很慌张的跪了下来:“母后,臣媳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信王妃,本宫今日来,就是想问问此事。现在,本宫问什么,你就答什么。”
锦石看着慕晴初那严肃的样子,本来还想继续和她撑一撑,不过,既然她如此好奇,自己还不如解了她的疑惑:“母后,子升的确是父皇带来的。那晚父皇和王爷一直在书房,直到深夜才出来,父皇只对着臣媳说,要好好照顾子升,臣媳和王爷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一番话说完,锦石显得十分着急,眼眶红润的看着慕晴初。
慕晴初心里笑了起来,“本宫问你,皇上可还说了什么?”
“父皇什么也没说就走了,不过,他交给了信王一个盒子。”锦石此刻的模样老实极了,慕晴初问什么,自己就答什么。
似乎这个盒子引起了慕晴初的注意:“你可知这盒子里装了什么?”
“母后,这个臣媳真的不知道,父皇交给王爷的东西,臣媳哪里敢问啊,臣媳就那天晚上恍惚看到里面那东西像是玉佩,红色的流苏。”
听到此话,慕晴初快步走到锦石面前道:“你刚刚说什么,玉佩,红色的流苏?”
“臣媳也不清楚,臣媳隔得很远,没看清。后来王爷就把那盒子放起来了,说是要好好保管,关系着子升的身世。”
听完这句话,慕晴初惊讶的站了起来,飞快走到锦石的身前道:“你说什么!”
锦石看着慕晴初这模样,吓的身子有些颤抖:母后,臣媳真的只知道这些,臣媳现在问都不敢问,还生怕就没有照顾好子升公子,母后,这子升公子究竟是何身份,您能不能告诉臣媳,臣媳真的很害怕!”
慕晴初看着可怜兮兮,完全不在状况之内的锦石,心里知道这上官锦石应当是不知道了,即便继续追问,也是问不出什么来。只好叹了口气:“信王妃,这江子升,你可要好好照顾!”
锦石点点头,依然跪在地上,抬头看着慕晴初道:“母后,父皇交代了不能透露此事,若是被别人知道子升是父皇带来的,父皇一定饶不了臣媳,母后,您千万不要跟别人说这件事,求您了!”
慕晴初看着神色慌张、哭的不成模样的她,将她扶了起来:“本宫知道此事重要,皇上将他交给你,是信任你,本宫的意思同皇上一样,好好照顾子升。”
“臣媳会的。”
慕晴初看着锦石掉着眼泪,安慰着道:“好啦,别哭了,等会云濋看见还以为本宫为难你,本宫也出来的太久了,该回去了,你也别送了。”说吧,慕晴初便离开了。
锦石挂着泪珠,看着她的身影消失,擦了自己的眼泪,嘴角牵起了微笑。
慕晴初从锦石房间出来后,一直心事重重。原来这江子升,居然是皇上在外边留的龙种!皇上竟然还给了他月光玉。可是皇上为何不将他交给云潋,反而交到信王府?莫非是因为皇上怕被齐国公主知道?这样也好,这烫手的山芋,信王府接下正好。不过,看起来这孩子年纪轻轻懂得还挺多,顾云濋就不怕他哪天来争夺皇位?
“看来此事,该和云潋商量一下了!”
当即,皇后娘娘便召来了顾云潋,将此事告诉了他。顾云潋其实心里觉得无可厚非的。“母后,他年龄不过十六,只是父皇在民间的私生子,先不说他的母亲是何身份,单是父皇将他偷偷放在信王府这一点,就足以说明父皇没想过给他身份。”
“你父皇给了他月光玉!”
“母后此话当真?”
“上官锦石说了,她看到了你父皇给了顾云濋一个盒子,里面那东西是红色的流苏。还说什么关乎他的身世。”
顾云潋听完此话,沉思了片刻道:“不能仅凭红色流苏就断定那是月光玉,这也无妨,他掀不起多大的波澜。”
“如何掀不起,若是他和顾云濋联手。你可就危险了!”
“联手也无妨,江子升此人一无兵力,二无人力,他就是个闲散在信王府的人而已。”
看到胸有成竹的顾云潋,皇后一颗悬着的心才有些放下来,她喝了一口茶,开口道:“昨天沈妃背后嚼舌根的事,传的到处都是,简直丢了你的脸!”皇后娘娘昨天就听说了,沈蕖之在信王妃面前抱怨怀苡书,不料信王妃非但不帮自己的妹妹,反而指责了她,闹得众人皆知。还好苡书心宽,原谅了她。
一想起这件事,顾云潋也皱了眉头:“沈妃她......儿臣一直以为她们相处的很好,母后放心,此事不会再发生第二次。”顾云潋当然知道,沈蕖之不是那种背后嚼舌根的小女人,当然,就算要嚼舌根也不会在上官锦石面前的。她们两是什么关系,自己一清二楚,所以云潋知道这不过就是锦石故意闹出来的罢了。
锦石现在,对着辰王府上下,都讨厌透顶了吧。
“虽说你这两位妃子都很好,一个是齐国公主,一个是沈状元的妹妹,但是在讨你父皇喜爱这件事上,两个她们,都抵不上一个上官锦石。你父皇对信王妃这个儿媳妇十分满意,日后你可得加把劲啊!”不说其他,就说顾文昭将自己私生子交给上官锦石照顾这件事,就足以看出顾文昭对上官锦石的信任。自从上官锦石嫁到信王府,整个信王府都变了一个样,厉城之中谁不说信王妃的好。
“在得人心方面,锦石的确做得好。”云潋无奈,摇了摇头。
“还锦石?云潋啊,你分清楚你们身份有别!”听到自己的儿子唤她锦石,慕晴初就有些生气,本以为云潋早就忘了她,这怎么还是牵挂着!“云潋,这女人对你百害而无一利,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生个儿子,我北朝江山,连皇孙都没有。你娶了两个,肚子一点也不争气。”说起这件事,慕晴初更加生气。
顾云潋只好安慰着她道:“母后,你总是这样担忧儿臣。”
“本宫怎么不担心!”若是辰王府率先剩下皇孙,指不定皇上就立太子了。
所幸这上官锦石嫁到信王府大半年了,没有任何好消息传出来,传闻南朝上官皇后是石女,无所出。莫不是......莫不是上官家的女子都是这样?上官皇后和上官锦石都是上官一族嫡亲的女儿,是了,一定是这样的,上官锦石一定也是这样的!
慕晴初想到这里,不由得有些高兴。这简直是个好消息,甚至可以盖住之前所有的不高兴!
夜幕降临,顾云潋便往自己的房间去了。不过看着星空甚好,又想透透气,便去这小城的街上随意转转。这城里早就被官兵把守,除了城里的百姓,没有任何其他人留下来的。
“云濋,我真的很想睡觉,我们回去了好不好啊......”此刻,锦石挽着云濋的手臂撒娇道。若是平时,锦石真的是乐意出来看星星的,但是她现在只想睡觉,只想睡觉。云濋看着她,摸了摸她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疑惑道:“也没有发烧,你这两日怎么回事?要不然找太医看看。”
“哎,没事,连子升都说我只是车马劳顿。”
“这小城,虽然不及厉城的繁华,但是感觉很温馨。”云濋拉着她,随意在城中逛着,锦石虽然想睡觉,但是也努力睁着眼睛陪着云濋逛着。是呀,这里很有人情味,没有喧嚣,没有世俗。
“三皇兄!”云濋这一声三皇兄,将锦石的目光拉到了眼前的男子身上。他还是那样温润如玉,世无双。不过锦石如今,对着他已经没有当初那种友好。“三皇兄,这么晚还不休息?”
“本王突然想吃馄饨,特意在这城中寻着。”顾云潋说这句话的时候,一直看着锦石。锦石看着他的眼神道:“堂堂三皇子,竟然稀罕街边馄饨。”
“以前是不稀罕的。”
锦石听到这句话,不再看他,一脸不赖烦的转过身子,看着旁边小摊贩上卖的小物件,前去玩了。云濋虽不知他为何要吃馄饨,但心里明白的很,一定与锦石有关。“本王同锦石一路走来,并未见到馄饨,三皇兄怕是吃不到了。”
“那便不吃了。”说完这句话,顾云潋也没有任何下文,转身便离开了。锦石注意到他离开,这才回到云濋的身边,“要吃馄饨,不知道找苡书公主和沈蕖之做吗,出来逛个什么劲,碍人眼。”
云濋揽过她的身子:“好了,我们也回去吧。”其实云濋很想问问,他们究竟有过什么事,男人最了解男人,顾云潋看着锦石的眼神,是深爱。他今日不会故意说起什么馄饨的,锦石似乎,也有些逃避他的话题。
锦石依着云濋的身子,想着那晚在厉城相遇,自己根本就不知他是辰王,那时候多美好啊。得知他是辰王之后,便再没有动过设计他的心思,其实那时候自己心里还是有些后悔,竟然利用了辰王来对付秦家,那时候锦石心里只觉得,这辰王温润如玉的,不像是那种工于心计的人。从前自己是真的将他看做兄长、朋友,两人在茗竹居饮茶交谈,那样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从前是自己辜负了他的好意,并蒂莲的心意,自己实在没办法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