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说话了?你放心,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如此,我便不打扰世子和楚公子了,先行告退。”
玉老板和木青回到内室,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服和头发,洗了手,眼看着已快到卯时,定玉阁那边的客人会越来越多,画眉如今“生着病”,大局当前,不可懈怠,定玉阁的情况需要随时盯着,但是玉老板还有关于临风镖局马匹的事情要和许尚文交代,便让木青先行回定玉阁。
“青姨,时辰不早了,你还是早些回城去,定玉阁那边还是要你亲自盯着,别人我不放心,你坐我们的马车回去,快一些,等会我让许叔安排我直接回别院,放心。”木青走后,玉老板和许尚文交代了关于马匹的事情,临风镖局购买三十匹马的事,一定要搞得满城皆知才好,制定好了一系列计划之后,玉老板便启程回厉城了,她坐的是西郊马场唯一的马车,驾马的是林远,天色已经暗了,林远也不能驾的太快,两人不疾不徐的走着,玉老板今日有些累了,便在车里小憩起来。
突然马车一震,玉老板在车里碰撞了一下,虽然是浅浅的睡着,但是突然一震也让她吓了一跳,隔着轿帘问林远发生了何事。“回小姐,车轮压到了石头,轮子偏了一下,现在已经坏了。”
这听起来当然是滑稽的,“怎么回事,好好的车轮坏了。”
“小姐,这是马场唯一的马车,况且马场的人,从来只是骑马,这马车已经很久没人用了,轮子有些朽了,刚刚这一碰,自然就坏了。”两人已经距离西郊马场有一定距离了,可是离厉城还是有很远一段距离的,现在可真是进退两难啊,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此时此刻真是恨透了自己为何不会骑马,要是会骑马,岂会发生这种事。
正在玉老板想办法的时候,远处传来了马蹄声,她们仿佛看到了希望,等那骑马的身影渐渐的近了,她才发现,居然是楚韫和顾云疆!她已经不止一次在楚韫面前丢脸,偏偏这天色昏暗,自己窘迫的在这荒郊野岭。
“小玉,你们这是怎么了?马车坏了吗?”开口的是顾云疆,他跳下了马关切的问着玉老板,对着这位安远世子,玉老板完全没有任何敌意,换了一副可怜巴巴的眼神,“云疆,我的马车坏了,你帮帮我好不好……”如此美丽的女人,撒娇一样的对着自己,求自己帮忙,云疆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但是他已经感受到了身边那座冰山的寒意。
“咳,那个,本世子会送玉老板回府,这马车肯定是不能用了,你把马车卸了,先骑马回马场吧。”顾云疆如此对着林远说,安远世子和楚韫公子是马场的常客,林远自然是信得过安远世子的,况且世子已经下令要自己先回去,怎能不从。林远于是卸了马车,向三人行礼,独自驾马回去了。
天色已经越来越暗,玉老板今日走的匆忙,没有带斗篷,现在发而感觉到了冷,但是自己当然不能表现出来,此时此刻是她在求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是楚韫已经下了马,狠狠推了玉老板一把。
“上去。”玉老板一个踉跄险些跌倒,这楚韫使这么大劲干什么!
“上去就上去,这么使劲干什么......”玉老板一直在碎碎念念,然后委屈的、规规矩矩的上了马,之前楚韫已经教了自己上马,于是也不是很吃力。可是一坐上马,她就开始后悔了,现在自己一个人坐在马上,两个男子站在下面。意思是!除非他们两个共乘一骑……楚韫!
果然楚韫也上了马,然后从背后圈住了她,双手握住缰绳,第一次和一个男子靠的那么近,玉老板浑身都不自在,甚至呼吸开始变得不均匀。
而顾云疆也已经上了自己的马,飞快的跑了,顾云疆清楚的知道,自己再不走,一定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看着顾云疆的背影,玉老板大喊了一声:“云疆!”可是云疆哪里听到的这求救一般的声音,现在就剩下两人在马上,由于是两个人,所以马跑的不是很快,如果有别人看到,肯定会以为这是恩爱夫妇在骑马赏月看星星。
玉老板主动开口打破了这份沉默,“你这马不骑的也挺好的吗?为什么总要惦记烈风。”
“有的马适合出游,有的马适合上阵杀敌。”玉老板低着头看着这匹马的头,头上有一道很长的疤痕,想来,一定是在战场上留下的,那道伤疤蜿蜒的留在了这匹马的头上,玉老板看到心一疼,楚韫一定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治好了它的伤!说不定它的身上,还有其他的伤,这样的马,自然是不能继续上战场了。
“那我把烈风送给你吧!”玉老板十分认真的说出这样一句话,之前不想把烈风送给他,实在是觉得这个人太过冷漠高傲,可是现在他对楚韫有了新的认识。
“不要。”楚韫淡淡的说出这样一句话,声音从自己的头顶传来。
“为什么,你不是一直想要烈风吗?”玉老板很想知道这楚韫是怎么回事,自己好不容易松了口,现在却不要了。
“烈风跟我回了家,我就不会来西郊马场了。”楚韫说完笑了一声,玉老板心中一震,他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可是自己也不好意思继续问下去,继续回应道:“那样最好,你最好别来西郊马场了。”
“我不来,你的马术怎么办?”楚韫今天的每一句话都让玉老板心中一震,两个人靠的很近,马儿走的很慢,天色已经暗了,月光很亮,照在路上。
“我说过不学骑马了。”玉老板其实已经知道,自己有些放不下这个有过几面之缘的男人了,但是自己以后是要回到上官家的,也是要嫁给信王的,有的心,还是尘封住最好。
多年以后,两人再次共乘一骑,走在同样的路上,回想起如今的一幕,那时候才觉得,原来缘分早就降临了。
“如果不学骑马,以后再发生今日的事情怎么办,我不是每次都会恰巧出现在这种荒郊野外。”楚韫的声音就出现在自己的头顶,明明是关心的话,但是从他口里传出来,除了冷淡,还是冷淡。
“没关系,我可以走回去。”
“山辉不能没有主人。”山辉,对啊,那是自己选的马,还是和烈风一样的红棕马,温顺、可爱。
“那你就把山辉和烈风一起带走。”在她的眼里,山辉和烈风,一个狂躁,一个温和,相得益彰,应该站在一起,但是自己不想和楚韫继续来往,就把山辉一起送给他,他一定会好好对待山辉的。
“好。”楚韫终于答应了自己,接受烈风,还要带走山辉。
但是玉老板一点也不开心,楚韫来西郊马场是为了烈风,要不是烈风,自己也不会认识他,现在把烈风送给了他,他日后就不必来马场了。这不是正遂了她的意吗。可是刚刚楚韫只说了一个好字,再也没有后话,想到此处反而玉老板内心有些堵。
“那以后,就不要来西郊马场了。”
楚韫没有回应她,可能楚韫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他看得出来,玉老板是在有意躲开自己,这样也好,自己将来也是要娶上官小姐的,就当这玉老板是个过客吧。
内心出现了“娶”这个念头,楚韫心一震,为什么会想到娶,要娶,也只能娶上官小姐。
楚韫继续沉默着,玉老板再一次打破了沉默:“不过你可以来定玉阁。”她其实不想说这句话的,但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不至于,我早就搬出来了,每次去定玉阁也只待在后院,没人看到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解释,明明自己清清白白,但是她就是想解释一下。“我会常去定玉阁的,你们那里的百合姑娘十分温柔。”楚韫此话一出,惹得玉老板十分不快,但是自己也不能表现出什么,百合的确比她温柔,再说男人逛青楼是合情合理的,况且刚刚还是自己邀请他去的。
“不过百合姑娘舞跳得不好看。”玉老板立马反驳他:“怎么可能,百合是我定玉阁会跳舞的姑娘里,最出类拔萃的,所有的公子都喜欢看她跳舞,没想到还入不了你的眼。”刚刚说完这句话玉老板立刻就后悔了,她在心里狠狠骂了自己一句,你怎么这么傻!楚韫话里的意思,她怎么才反应过来。幸好是背对着楚韫,此时玉老板的脸已经开始红了,表情越来越不自在,自从遇到楚韫,她的生活被搅和的一团乱,她现在只希望早点回城下了马,再如此下去,她一定会找个地缝自己钻进去的。
还好楚韫及时转移了话题,“临风镖局,和你们马场,有什么合作吗?”似乎是没料到楚韫会说出这样一句话,玉老板“额”了一声正在想着怎么回答。“今日和云疆来马场的路上,看到了临风镖局的人。”大慈山唯一一条路就是通往马场的,临风镖局的人此时跟着此路过,自然是刚才马场回来,况且今日西郊马场休息,临风镖局依然前来,必是有些暗事的。
玉老板有些紧张,楚韫和云疆毕竟是信王的人,信王,背后是秦家,要是让他知道自己在报复秦家,后果不堪设想,于是玉老板说了这样一句话:“林镖头那个莽夫,上次买的马没有喂养好,出了问题,今日我马场闹事,不过被许叔给打发回了。”此话说的滴水不漏,但是楚韫已经有了怀疑,因为今日看到林镖头,很明显,他是笑着,回去的。
不一会,他们已经到了城门口,云疆也早已在这里等着他们,看到他们终于慢悠悠的回来了,云疆立刻驾马到城门口,门口士兵全部单膝下跪,埋着头向他请安,此时楚韫迅速加快了速度,马儿飞快的跑进了城中,待到他们进城,云疆才让士兵们起身。并非云濋见不得人,而是不能让小玉发现他是信王。
厉城的夜晚还是很繁华的,进了城门,楚韫便扶着玉老板下马,叫来了一名亲信,准备护送她回家。
玉老板转身要走的时候,楚韫此刻竟然拉住她的手臂,玉老板还没有反应过来,楚韫已经靠近玉老板,小声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跟百合相比,你跳得还不错。”说完这句话,玉老板已经脸红的不敢看楚韫,不管怎么样,她今日似乎已经用完了毕生所有的尴尬窘迫,也笑着悄悄对楚韫说了一句:“我知道。”
随即拿出怀中的面纱,蒙在了脸上,她虽然来厉城很久了,但是从未在人前露面,她现在可要穿过厉城的人流回去,且不说她的容颜会引人注目,就怕日后有人会发现,她就是上官小姐。蒙上面纱之后,自顾自的往木青别院去了,护卫在她身后不远的跟着,看不出任何端倪。
楚韫和云疆只当她是为了保护自己才蒙上面纱的,也不作多想,云疆憋了一晚上,终于开口说话了:“云濋,你刚刚在她耳边说什么了。”看到他说完那句话,小玉脸都红了,好奇心驱使,当然要问问。
“我说,以后不准叫你云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