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韫和云疆只当她是为了保护自己才蒙上面纱的,也不作多想,云疆憋了一晚上,终于开口说话了:“云濋,你刚刚在她耳边说什么了。”看到他说完那句话,小玉脸都红了,好奇心驱使,当然要问问。
“我说,以后不准叫你云疆。”刚刚她那一声云疆,叫的楚韫心里很不舒服。
“人家想叫什么就叫什么,与你无关吧。”顾云疆反驳回去,他已经十分清楚明了的看出了云濋已经对这个玉老板动心了,这样聪明的女子,十八岁就名满天下,独自经营整个玉家,况且长得清新脱俗、还一舞倾城。
可这玉老板偏偏对他态度不好,反而对云疆态度很好。
“还有,你也不能叫她小玉!”云疆才和她认识几天?两个人就叫的这么亲近,偏偏这玉老板,到现在自己都不知道她的名字,整个信王府,都查不出她的名字,一直以来,还没有信王府查不到的东西,怪就怪玉老板这个名字太响亮了!这个玉老板总是一口一个楚公子的叫自己,总有一天,他要让这个女人,服服帖帖的跟在自己后面,每天一口一个云濋的叫着。
当晚,顾云濋和玉老板都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云濋一门心思的计划着,一定要推了上官家的婚事,不要让父皇的旨意颁下来;玉老板却想着,如何放下楚韫,她从来没有这样思念过一个男子,若是情根深种,将来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伤害,她当然不想嫁给信王,但是如果不嫁给信王,扳倒秦家的可能就太小了,她需要信王妃这个身份,更要名正言顺的成为秦家一部分。
如此又过了几日,辰王殿下,终于要去华山天台部署安排祈福的事情了。
“小姐,辰王殿下已经去华山了,按时间推算,中午差不多,辰王就会回来。”辰王殿下,皇后嫡出,北朝的贤王。辰王殿下一直都是洁身自好,除了进宫、或是和朝臣探讨文学、其余时间都在府中钻研学问,和信王一样,很少出门。根据厉城人所说,辰王殿下顾云潋,温润如玉,眼睛长得尤为好看,他比起信王的冷淡,多了一些温暖;比起安远世子的年少义气,多了一些稳重;一言一行都是嫡子风范,这北朝所有皇子当中,就辰王,可与信王相比!
辰王殿下很少出门,立夏的祈福一事,他必然要亲力亲为。
“通知画眉,可以行动了。”
未时刚过,辰王顾云潋便已经将祈福的诸多事宜安排完了,下了华山,骑上马准备回府了。
回到城中,辰王的马骑得不疾不徐,突然前方冲出了一辆马车,好像是马惊了,那马跑的越来越快,眼看就要撞到辰王的马了,顾云潋立马飞身而起,跳到被惊的马身上,但是马还是前蹄腾空,使劲的挣扎,顾云潋用尽力气强行勒住了马,但由于刚才马的挣扎,马车已经和马脱离开了,倒了下去。
一个身穿湖蓝色裙子的女子从马车内摔了出来,丫鬟立即上前叫到:“姑娘可有事?”顾云潋跳下马走上前去,眼前的女子脸色苍白,但是五官精巧,女子似乎被摔懵了,也不说话。
顾云潋便问道:“这位姑娘没事吧?”画眉缓缓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谪仙般的面孔,出身烟花之地的她,见惯了世俗味的男人,但这个男人,身上丝毫没有物欲横流的气息,那么干净,但是男子身上散发出的尊贵气息,又让她觉得,自己难以接近。思绪被拉回了现实,轻轻回了一句:“多谢贵人,画眉无事。”
此时画眉的丫鬟已经开始指责起了马夫:“你怎么回事,你要是把姑娘摔伤了怎么办,到时候秦公子一定会剁了你的手脚!”顾云潋眉头一皱,看了看画眉,衣着大胆,但是娇柔有礼,原来此女子就是秦致远的红颜知己啊,他便吩咐随从扶画眉起身,侍卫扶画眉起身的时候,画眉有意无意间的,让袖子从手臂上滑了一截,露出了,那通透的,月光玉打磨的手串。
这一幕,恰好被顾云潋看见!
顾云潋立刻抓住画眉的手,仿佛又觉得不合适,松开了她的手,神色严峻的问:“姑娘手上这玉珠,一看就是上等佳品,不知姑娘从何购来?在下也想去买上一块。”
画眉得体的将袖子盖回手臂,微微拂了一礼:“公子说笑了,画眉可是买不到此等好玉的,这是一朋友所赠。”
看着顾云潋紧紧抿住的嘴唇,画眉继续说到:“今日多谢公子相救,不知公子尊姓大名,改日画眉好请公子来定玉阁饮酒,以示感谢。”
顾云潋的随从高奕严肃的对着画眉主仆二人说:“大胆、辰王殿下的名讳也是你能问的吗?”
“下去!”顾云潋一声嗬止。
画眉此刻已经跪在了地上,“画眉眼拙,没能认出辰王殿下,王爷赎罪!”
“无妨,姑娘无事便好,本王先行一步了。”顾云潋转身上马便走了,此时画眉也在丫鬟的搀扶下离开了。
画眉刚走,顾云潋停了下来,调转马头看向画眉的背影。
看着画眉缓缓消失在人群之中,顾云潋转动手上的玉扳指,心里已然知晓!
月光玉、秦致远、户部、陈直……
月光玉,乃是东海深海海底的玉石,万金难求,万金,也不能求。因为,月光玉,是南北的皇室之玉,每个刚出生的皇子或公主,都会带上一块月光玉,皇子的玉刻成方形、公主的玉刻成圆形,这便证明了皇帝子女的身份,但因为这是证明身份的东西,除了内宫中人,没人可以知道。南朝覆灭之后,月光玉就成了北朝皇室专属。
方才顾云潋一看画眉手上的串珠,就知道是月光玉,世间,只有月光玉,是通透的。除了皇嗣,谁都没有仔细看过月光玉,也认不出来。顾云潋自然可以一眼认出,那就是月光玉,而且画眉手上的串珠一点也不均匀规整,很明显就是残玉打磨而成的。月光玉珍贵无比,能工巧匠都是以最完美的利用方式来雕琢,即便是雕刻剩下的残玉,也不能扔掉,必须好好的包裹起来,放入内廷司,内廷司的残玉定然流不出去,想来,画眉手上的珠子,是户部的残玉,也就是前南朝皇宫的。
画眉的月光玉,当然是,秦致远送的!
顾云潋反袖一甩,驾马回辰王府去了。
(定玉阁阁楼)
“画眉,你做的很好,后面的事可能会让你受一点皮肉之苦,但是我说过的,此事一完,从此山高水阔。”其实画眉今天也是紧张的,想着辰王俊朗的面庞,还要在他面前做戏,很不容易。
“多谢小姐,后面的事小姐放心,皮肉之苦,画眉还受得住。”既然自己已经做了这件事,就不能中途放弃,想到立刻能够改头换面,画眉心中就十分期待。
“你先去休息吧,我和木管事还有事要说。”
“画眉告退”画眉出门后,木青立刻对玉老板发问,“小姐,为何要唱这一出?”让辰王发现月光玉的方法有很多种,不必要如此的。
“我并不了解辰王,所有人都说他温润如玉,可越是温润如玉的人越要提防,要是他想查这件事,想要知道是不是故意有人安排画眉和她相遇,很明显会调查出个一二三的,如今这一出,也只会是偶然相遇。”很多人都知道,定玉阁头牌画眉姑娘,病了许多天,之前在定玉阁吃了一些风寒的药,却始终不见好,青楼,大夫是不会上门看诊的,画眉今日是想要去医馆看病,只不过马惊了被辰王所救,就是这样一件事。
木青不得不佩服小姐心思缜密,若是有心人,一定会调查画眉的,况且今日是辰王主动救得画眉,如此一来,辰王发现月光玉,也只能是偶然,可不是有心人故意要给他看见的。
虽然秦家贵为皇商,但是必然是不知道月光玉的,只有皇嗣、以及皇嗣的母亲、以及皇上本人,才知道月光玉的存在。秦贵妃虽然抚养了信王,但毕竟不是亲生母亲,她更不可能知道月光玉的存在,这是皇室血统的象征。
一旦辰王知道了月光玉流入了民间,还是在秦致远的红颜知己身上发现的,肯定会联想到秦家、户部,辰王殿下和信王殿下可是夺嫡的死对手,这样的大鱼,辰王殿下一定会用心调查的,拉下户部、扳倒户部和秦家,辰王殿下说不定比玉家还积极。
“小姐真聪明,如此一来,我们都不用出手,辰王殿下,一定能好好帮我们善后的。”
“谁说我们不用出手,这辰王帮了我们这样一个大忙,我们当然要送他一份礼物啊。”
“小姐说的是临风镖局?”玉老板自信狡猾的笑了出来,户部是大鱼,临风镖局就是长线,辰王,就是起竿的人!立夏马上就要来了,这是整个国家都要重视的祈福之日,马虎不得,在这之前,辰王殿下即便有心调查户部,但此刻的满门心思,肯定是要放在祈福上的,自然要等祈福一过,他才会来拉鱼竿。
木青不得不再次在心里佩服着小姐,难怪她要求西郊马场只能在立夏之后把马匹给临风镖局,那时候祈福已过,辰王得了空闲。不仅仅如此,还要大张旗鼓的把马匹送到临风镖局,那时候的辰王,肯定毫无头绪的调查户部的事情,临风镖局突然买进三十匹马,辰王,一定会注意到的。
“可是小姐,我怎么也想不通,临风镖局怎么会愿意做这样的事呢?”这件事情一旦被发现,可是要诛九族的!
其实一开始玉老板也是,如何都想不到,临风镖局怎么会和户部勾结,其实有的事情有时候不需要考虑的太过复杂,它就是那样简单的原因,临风镖局会答应做这件事,还能为了什么?钱啊!
这可是国库的钱,有了这些钱,还需要风吹日晒的押镖吗?
“青姨,有钱能使鬼推磨!”
(五月初立夏华山)
明媚的春天已经过完了,万物也开始茁壮成长,每年的立夏,北国都要来到皇家祭祀天台进行祈福,求天神护佑这一方大地,润泽万物。华山已经提前进入夏日,枝叶茂盛,鸟鸣啾啾。
同泽二十三年,立夏,皇三子辰王,率皇子皇亲、百官至华山祈福。
辰王带领着所有的皇子、皇亲、大臣,从华山山脚,一步一攀登,步行到天台。华山山高路险,又是国祭,女子是不便、且不能前往的,华山石阶两旁站着护卫,礼部众人手呈祭品走在最前,随后是辰王、皇子、皇亲、大臣。辰时一到,礼部献肉食、玉帛。
辰王为首,众人持香三拜。
“同泽二十年,着皇三子顾云潋于华山祈福,望天神庇护,祈今年庄稼茂盛、粮仓满富;庇顾氏一族福泽万里、护北朝天下百姓安乐。”
礼部念完礼词,众人在辰王带领下,进行了后续所有礼仪后,便一同下山了。今日是国祭,皇宫将会进行晚宴,所以众人下山之后,都要回府准备。晚宴当然有别于国祭,女眷都可参与。
(木青别院)
今日是国祭,所有的皇室、大臣都会从厉城街上过,厉城城中自然也是人来人往,这样的情况,玉老板是万万出不得门,账目早就处理完了,青姨已经去各家商铺检查,她已经在屋里无聊了一上午。
“小姐,你转的奴婢头都晕了。”茉莉已经在一旁看着小姐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又一圈,她眼睛都花了。
“茉莉啊,你不要吵了好不好啊,我真的好无聊啊,要不你去厨房帮我做些点心吧。”这些日子的相处,茉莉同她已经不再生疏,茉莉在一旁一直让自己不要转了,她也头疼。以前在江南,想出去就出去,就算不出去,也可以在家里练舞看书,木青这里什么也没有,木青看的都是《女则》、《诗经》什么的,她才不喜欢看这些书,况且这些书,早就看完了。青姨和师傅都一样,只知道让她好好学习规矩、才艺,但是她不能每天都看这些书吧。
正在这时,有一道身影从墙上跃了进来。
“谁!”“哦,楚公子,你看着正人君子,居然做这些鸡鸣狗盗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