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容家后人一案,安远王府已经查了许久。
锦石正在房内抚琴,总觉得心神不宁,这时下人来报,呈上一封拜帖,说是要拜见信王妃。锦石接过信函,看到那字迹,当下便知道了是木青。“门外来的可是一中年妇人?”
“回王妃,是的。”
“快请进来!”锦石知道,若是没有什么天大的事,木青不可能跑到信王府来找自己。锦石赶忙屏退了左右,命今朝在门外守着,等着木青来。
木青来了之后,今朝识趣的关了房门,只留她们两人在房内。“青姨此番急匆,可是有何事?”
“小姐!玉家安排在容府附近的人回来说,今日安远王爷从府内带出了一名男子,已经秘密压进宫中了!”
锦石吓得立刻站了起来:“真的?你确定?”
“小姐,属下当然知道此事不敢马虎,所以才会来王府找您。”
“哪里来的男子!”锦石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怎么会有男子出现在容府呢?
“属下也不知道,总之安远王爷将他带走后,安远王府之前秘密驻守在容府附近的人,全都撤了。”如果安远王府的人全都撤了,那便只有一个原因,就是他们的任务完成了,他们的任务,当然是找到容府后人。
“已经进宫了?”锦石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是的,还是偷偷带进宫的,应该一炷香时间不到,属下知道消息立刻就来找你,一点也不敢耽误。”
“今朝!”锦石朝着门外喊着,今朝立刻开门进来。锦石对着她道:“把我从江南带的血如意拿出来,安排车马,我要立刻进宫!”今朝得了吩咐立刻就去办事了,锦石命人送木青回家,便匆匆上了马车进宫去了。
(甘泉宫)
秦贵妃此刻正在欣赏着那对血如意,满脸惊叹:“先不说这巧夺天工的功夫,单是这玉本身,就是万年一遇啊!”
“母妃所言不假,此玉是王爷前些日子得的,他说此物吸天地灵气可保长命百岁是以送给臣媳,可是臣媳在屋里想了很久,还是送给父皇母妃妥当。”
秦意继续摸着那血如意,自己虽是秦家人,却也从未见过这样的玉。“母妃您看,这上面雕刻的祥云,可不就是象征北朝祥和万代吗?”
“当真是个好东西!”秦意还在继续赞叹着,锦石忍不住在心里白了一眼,这是自然,此物可是玉家从天山搞到的,要不是事出突然,自己根本不会将这宝贝送出来。“母妃,不如我们一同去御书房,将此物给父皇看看吧。”
“好,好,这就去。”秦意当然也想借这个东西,博顾文昭开心,当下便带着锦石往御书房的方向去了。去了御书房门外,便看见常福领着一众下人在外候着,秦贵妃上前问起原因,常福公公说是皇上有要事同安远王爷商量,锦石在心里已然明了。就是不知,他们还要‘处理’多久。
“母妃,不如我们先回甘泉宫吧?”
“也无妨,就在此处候着吧。”反正秦意也常常在御书房外等着皇上,她倒是习惯的很。锦石无所谓,既然秦意愿意等,自己当然巴不得。两人带着甘泉宫的下人,就那样站在御书房的台阶下面,等着顾文昭‘处理’完要事。
锦石数着时间,看着日头。在心里默默的祈祷,千万不要真的抓住什么容家后人,这容家后人之事真真假假,连自己都快被麻痹了,到底这世间还有没有容家后人?师父带回的消息就是没有,可是今日抓的人算什么?前段时间传的容家吉祥锁算什么?
如此等了许久,锦石便望见常福公公进了御书房,可是却没有看见安远王府的人出来,也没有看见什么侍卫押着自己想见的人出来,锦石皱着眉头开始疑惑。可能是常福公公进御书房后说了贵妃来的事,顾文昭同意召见,所以此刻常福正往两人的方向来。
“贵妃、王妃,皇上请你们二位进御书房。”
锦石福身道:“多谢公公。”说罢,从今朝手里接过盒子,同秦贵妃进了御书房。
御书房宽敞明亮,锦石一进去便偷偷张望,安远王爷和云疆都在,可就是没看见自己想看到的人。青姨说的话不会有假,莫非?此人还未离开御书房!锦石随着秦意跪在地上,瞄了一眼御书房的屏风,那后面应该是皇上休息的地方,他没必要藏一个人。
“贵妃和锦石等久了吧?”顾文昭命两人起身,问着她们二人。
“皇上,臣妾与锦石刚到不久,是不是耽搁皇上处理政事了?”
“已经处理完了,锦石,手里抱得什么?”顾文昭注意到了锦石手里抱得盒子,疑惑的问着。“父皇,这是信王前些日子得的如意,说是吸天地灵气,能够长命百岁,所以臣妾就想着送给父皇。”
顾文昭好奇的走到锦石面前道:“长命百岁?哈哈哈哈,这万万岁朕都听腻了,身体却大不如前,已经不信这些了。不过怎么说也是你的心意,打开看看吧。”
锦石依言打开那盒子,一对血如意出现在了众人面前。云疆最先围了上来:“哇,真是个好东西!”
顾文昭眯着眼里拿起一块,在手里把玩:“果真是个宝物,云濋是在何处得到的?”这倒是把锦石问的堵了,刚才就是随口一说,这该怎么讲呢……“额…父皇,您也知道,思慕云濋的姑娘,都快排到城门口了,这王府,每天都在收礼物。”算了算了,就这样说吧,管它呢。
锦石说着这句话,众人都笑了出来,顾文昭听着此话也跟着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哈……云濋成了亲,还是这般引人啊,要不,锦石你帮着张罗,给他纳几房妾?”
“啊!”锦石一脸惊讶!皇上开了金口,自己该怎么办,自己怎么编个谎话,编成这样了。
看着一脸不情愿的锦石,顾文昭赶紧开口:“朕就是随口一说,纳妾一事长远的很,你不必着急。”
锦石只好勉强的笑了笑,谁着急了,我一辈子都不着急。“不过朕倒想问问,你们都快成亲一年了,怎么还没有动静?”锦石没有料到顾文昭会当着众人的面这样问,当下有些红了脸,低下了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怎么知道没动静,这东西我又不能预测。
顾文昭笑了笑,甩了衣袖回了龙椅上,这才对着安远王爷开口:“文时,这容家一事,便先缓缓吧。”
秦贵妃听完这句话,装作关切的样子,小心翼翼的问:“皇上,是否……容家真的有后人?”秦意问完这句话,御书房内的人全都安静了下来,锦石也跟着连大气都不敢喘。秦意似乎发觉自己问的不妥,立刻谨慎的开口:“这是政事,是臣妾多嘴了,求皇上恕罪!”
“无妨,你与容兮情同姐妹,问问也无事。不过朕也不清楚,容家是否真的有后人。”锦石站在一旁听着这些话,在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什么情同姐妹简直是放屁,还有什么你也不清楚容家有没有后人,明明刚刚才押进宫,不知道被你藏到哪里了,唉,皇上呐,您既要宠着秦贵妃,此刻又在骗她。“贵妃,你觉得容家是否还有后人?”
秦意当然不敢回答这个问题,更加小心道:“这,臣妾当然不知道了。”
“不过让你帮着想想,你从前常去容家,应当清楚的。”
“臣妾是常去容家的,可那时也没听说容家哪位少爷纳妾啊?”
“朕也是这样想的,锦石,你说说呢?”
“啊?”锦石怎么也想不到,皇上会来问自己的意见,皇上今日是不是多喝了两杯,拿北朝容家的事来问自己,怎么都是不合适的啊。锦石平复了心情,跟着开口:“父皇,您知道,臣媳的父亲是前南朝的人,只认识容贵妃一人,自然臣媳一家都不清楚容府的事,况且,臣妾就没在厉城长大,更是不知道你们在谈些什么。”反正皇上都这样问了自己,是他要问的,自己当然要装出一副年轻人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我就是要故意说一说南朝和容贵妃,看看你们的脸色。
锦石这番话说的没什么错处,但是大家都知道,这些话说不得。
锦石自然是咬定了自己又没有胡乱说话,左右你也判不到我什么罪的态度。
顾文昭若有所思的看着锦石,试图从她的眼里,知道更多的东西。锦石被他这一盯搞得有些不自在,反正自己说都说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这还能收回来不成。“是……臣媳……说错了什么吗?”
“你倒是实话实说啊!朕倒是好奇,容贵妃在南朝人眼里,是什么样的。”
这是十八年来,顾文昭,第一次主动打听容兮的事情。
安远王爷和秦贵妃看着眼神绵长的皇上,不敢开口。云疆在一旁更是插不上话,这老一辈的事情,自己怎么敢多说一句啊。倒是小玉,她该怎么接下这问题啊。
锦石定睛看着顾文昭的眼睛,都说天子之目不可直视。他的后宫,他的百官,可曾看到过他眼神里的游移不定?锦石知道,他思念容兮。本以为他佳丽三千,自然是忘了容兮,可他此刻的眼神,又算什么呢。
“父皇,臣媳,是北朝人。”锦石在提醒他,这世间,没有南朝了,你也别总把贤平侯府当成南朝人来看了。
“可你应该知道南朝容贵妃。”
“臣媳对容贵妃并不熟悉,只是常听娘感叹,她说羡慕南皇与容贵妃的爱情,相爱不厌直到暮暮朝朝,她还说,容贵妃听到南皇死后,毫不犹豫的提剑自缢,誓要与君长眠!”
“砰!”顾文昭拍了身前的桌案,众人都吓的跪在了地上,只有锦石还笔直的炸站着,秦意拉了锦石的裙摆,锦石才跟着跪了下去,不过即便跪着,她还是目不斜视的看着顾文昭的眼睛。没想到,他这么容易被激怒。自己今日,果真还是触碰了他的底线。
“你可知,你说了什么?”顾文昭慢吞吞的站起来,看着锦石道。
锦石一脸疑惑委屈:“方才不是父皇您问的臣媳吗?”
安远王爷在一旁提醒着她:“锦石,不可继续说下去!”
“皇叔,真的是锦石说错了吗?”
秦贵妃赶忙拉着锦石,对着顾文昭道:“皇上,锦石出言不逊,臣妾一定会好好管教,求皇上息怒。”
“罢了罢了!”顾文昭挥了挥手,看着一众人:“她没有说错什么,她当然不知道你们所谓的忌讳。唉,这么多年了,朕知道你们都不敢提她。其实朕也想通了,提不提又怎么样了,逝者已矣,往事不可追。你们都起来吧。”顾文昭感叹了一番,让他们都起来,大家起来后,唯有锦石还跪在地上,低着头。
顾文昭这才注意到,她似乎在抽泣。
云疆小声的叫着:“弟妹!”
“父皇,臣媳当真不知您的忌讳,都怪臣媳从小不在厉城长大,从来不知道这些话是不该说的,方才您让臣媳讲,臣媳不由分说讲了出来,若是臣媳真的犯了大错,请您责罚吧……。”锦石一边抽泣,一边委屈的求饶。锦石本来哭不出来的,可是一想到,自己就该装出一副不知情的样子,硬生生挤了眼泪。
上官小姐不在厉城长大,当然从来不会清楚什么北朝皇上与容兮的事情。所以刚才她才敢大无畏的当着顾文昭讲容兮与南皇是何等的恩爱。
锦石抬起挂着泪珠的脸,顾文昭看着她,一瞬间,将她看成了容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