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田怡然学着何孟的动作,也把系好的安全带松开,做好了随时下车逃跑的准备,她知道自己必须先跑掉,否则一定会对何孟不利,她早听温伶令说,何孟每天都会去健身房磨炼意志,何孟十分的善跑。只要她先跑掉,何孟跑掉就会是真的。
三把斧子,加上三根钢管,把困在车里的何孟与田怡然团团围住。左前侧的两人,用利斧加紧攻击左前侧的玻璃和左侧的门;右前侧两人,同时用斧子劈砍右前侧的玻璃和右侧的门;后面左右两侧各有一人,他们手里的钢管,已经捅碎了车后首的玻璃……何孟驾驶的一侧,从一开始就被当作攻击的重点,何孟举手作投降状,田怡然则惶恐不安地来回转身,两眼都是泪,不知下一分钟将会发生什么事,她与何孟的命运今天将如何交待……何孟一侧门,凿开一个拳头般大的洞,何孟借着这个洞口,与身在外面的陌生人大说好话:“好汉,我说,你们肯定认错人了。这不是我的车,你得做好修车的准备!”
“妈的,我还给你修车,下车,下车,少唧唧歪歪的说废话!”
“老大,咱能不能不动家伙?我这人从小喜欢唱歌,从来就讨厌打架,我是不抵抗主义。咱这样好不好?你的人,两分钟内,全部蹲到车前面去,双手抱头,我保证下车就跑,绝不和你们纠缠。就连这车,我也保证不要了。”
田怡然被他天真的说法气乐了。“我说小弟呀,马上就要大祸临头了,有你这么和人谈判的吗?”
何孟:“时间紧迫,顾不上内部讨论了。”
车前面的大声问同伙:“这家伙跟你嘟囔什么?”
“他说,要咱们的人,全都抱头蹲到车前面去,他下车就跑,他不要车了。”
那家伙听言大笑,“哎哟,我的个娘耶,还有这事,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家伙真会说漂亮话,不答应他都不好意思,那就答应他吧。”
“行,我们老大开口了,你下车吧。”
“老大,你说什么?我脑子吓傻了……这有什么可奇怪的?我还吓尿了哪,耳朵也傻了。我今天肯定唱不了歌了,脑袋都快炸了,好汉你再说一遍。”说话,手已经掐紧了包裹着的灭火器。
外面的一心诱使猎物上钩,脸贴近车门,语气轻蔑地说:“可以下车,放你……”
刚说到这,只听“轰”地一声,何孟手中的灭火器,像离膛的炮弹,打碎车门玻璃,重重的击中外面那家伙来不及躲避的面部,无法揣测他想说“可以下车,放你一马,还是放你一条生路,”只见他话没有说明白,被撞击之后,连着后退两步,颓然倒地不起。
同伙见自己人突然倒地昏死,大惊失色,就这一秒钟,车里下来一米八的大个何孟,手里拎着形如炮弹的灭火器,脸上毫无惧色。处于包围之中的何孟,实在来不及捡倒地那家伙落下的斧子,只能以灭火器,同时迎战两面围过来的五名打手的斧子、钢管。这也是发挥灭火器威力的最佳时机。此时的何孟正身处严重的险境,也使他的体能、头脑处于最高位的应激状态中,他已经不知道什么是怕,被钢管连连击中的腰部也觉不着疼。他举起的灭火器挡住了斧砍,腰部又被钢管击中,这已经是第三击。何孟被两面夹击,十分被动,一团混战,灭火器里面的高压发泡剂所剩无几,何孟拼尽全身的力气,一边狂奔,一边用力掷出灭火器,所幸还是砸中了刚被灭火器喷了眼睛转身逃跑的打手的后腰,让这位被迫处于彻底的败退中,何孟借机冲出了包围。
何孟开始了单面作战,虽然还是一对五,但每次交手的瞬间,却是完全的单挑,边打边跑,也就避开了被夹击的可能,也就少了后顾之忧,他在三辆车之间反复绕圈地跑,跑了三圈半,何孟手中多了两样冷兵器。见他右手执斧,左手钢管,一脸兴奋,两眼放光,像一匹上性的烈马,左冲右突,指东打西,越发不把所剩的五名打手放在眼里了。
从一开始,何孟即有十分明确的战术战法。针对身份不明人士今天所用的群狼战术,何孟给自己定的,是专捡软柿子捏的,一种黄鼠狼单叼病鸭子的大捡便宜的战术。他每跑一圈,最多两圈,都会给自己发现并锁定一个喘息得最厉害的家伙,预备在接下来的奔跑中,毫不犹豫地把跑得慢的家伙一举拿下。拿下的手法,差别不大,不是在奔跑中从背后袭击对手的小腿,就是袭击对手的下肢,让对手被迫暂时出局,让他拖着伤腿靠在桥栏杆上歇着当瘸腿笨骡子去。
在何孟一手执斧,一手钢管的那个英武的瞬间,他很想知道田怡然的神情,就那一秒钟,他发现田怡然不见了。这是一个好兆头,如果必须,他随时可以跳水逃生。这以后的拼杀,他也绝不恋战,见好就收。七、八圈下来,等同于分别与五人,每人都交上手,都战了七、八个回合,何孟每回得着机会,都会手下留情,绝不造成对方重伤,第一个倒下的算他流年不利,该着他倒霉。但何孟却也绝不好欺,借着奔跑速度上的绝对优势,在追打的过程中,他恶毒的,深具算计的,接二连三的,专门用钢管从背后扫对手的小腿,让他一跤摔倒之后,成为下一个瘸腿骡子,让他今天再也跑不起来,只能出工不出力,但如果奔忙中竟难以打中小腿,也得打他的下肢,让他再不能发起冲锋。十二圈下来,黄鼠狼单叼病鸭子的战术获得成功,群狼战术支离破碎,缺口拉大,处境危殆,原先剩下的五名打手,到第十二圈这会儿,就只剩下了两人,像撕咬红了眼的恶狼,还在斗志昂扬的与何孟绕圈的缠斗不已。这也是六人当中最精锐的两个危险的家伙,是种子级的选手。
何孟很清醒,现在仍然不是他可以恋战的时候,只要他与他们俩个中的一个恋战,他就会被突然冲进来的敌手打得满地找牙,除非他把靠在桥栏上的三位瘸腿的家伙立即赶下水去,否则就不是他可以喘上一口气的时候…
何孟装做跑不动了,但是却也没闲着,他暗中瞄上了一位瘸腿骡子。那两名野狼级的对手实在跑不动了,挑衅地骂何孟,“妈的,有本事你别跑。”
何孟神回复:“妈的,有本事你站住。”
趁着追他的两位在同一个偏角,与他隔着三辆车,在呈斜对角线的另一头,大口喘着粗气,何孟急速过去,掐住一位半倚桥栏杆上的瘸腿笨骡子的脖子,问他,“下去可得死?会水不?”说话,就把其压倒,掀翻,丢到桥下面的济河中喂鱼。
见自己的兄弟好端端的被扔进了济河,新一轮的大战一触即发。何孟的战术还是跑圈、避战。
“妈妈的,有本事你别跑。”
“妈妈的,有本事你站住。”
野狼又一次歇息在同一个偏角,又是身处斜对角线的两端,何孟逮住第二位小腿受伤的瘸腿的家伙,“下去可得死?”这家伙顾不了那么多,自己踩住桥栏杆,一闭眼,跳入济河中。
野狼见状,顿时气得跳脚怒骂,“****你八辈祖宗。”
何孟神回复,给他加码九倍,“****你七十二辈祖宗。”
新一轮恶战又被野狼启动,何孟还是绕着三辆车跑圈避战,野狼还是合兵一处,绝不与之单独交手。野狼的速度减下来,何孟突然对仅有的一位瘸腿的家伙发起攻击,二话不说就朝不跑不跳又不撤的瘸腿家伙的屁股,连着狠抽了两钢管,第三钢管未及落下,那家伙喊着,“好汉爷,小的屁股倒大霉了。”说罢,自己翻转身体,一头扑进河里……
何孟打扫干净了外围环境,正准备与余下的两个一直和他缠斗不休的家伙放手一搏,却听见远处有警车嘶鸣的声音。马家渡大桥成了战场,早已阻断交通,大桥两端停的都是要过路的大小车辆,更有近百人参与围观。济河两岸有一些在田里干活的农民,丢下手里的活计,苦苦的仰着脖子也在看。
出警的警察厉声喝令,“全都给我住手,谁也不准再打了。”
何孟率先扔掉手里的钢管和斧子,那俩家伙迫于压力,也扔掉了手里的钢管。警察喊他们过去问话,那两位没有迟疑便直接去了警察近前。
“喂,你,过来!”警察远远地冲着何孟喊话。
何孟刚过去,就见与他打架的一个家伙,突然如饿虎扑食般冲过来,何孟抖开膀子,一个大背就把那家伙结结实实的掼倒在地,一下就把这家伙摔得脸一寒。
警察很吃惊,“唉,怎么又干上啦?”话未落音,另一个家伙不服输,怪叫着猛冲过来,架着膀子上前要与何孟摔跤,何孟站稳了脚跟,并不打算与他比试摔跤,担心万一是一场缠斗,他的另一名同伙,可能会起来给何孟严重的一击。而且,他俩的身高、体重并不弱于何孟,就不用说他们本身就是老板的打手,他们谁没有两下子。何孟心里冷笑,“你俩合击我一个,我跟你客气什么?”所以,何孟摆开对手的两臂,猛然两记直拳把他打晕,哐哐又补给他三记勾拳,直接把他放倒在地。“对不起,失陪了,我的处境只适合闪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