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曾凡:“方才我听小宋说,你俩是一个厂子的同事?或许你和小宋,还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好邻居?”
乔细伊:“笑话!你连我俩是正式的夫妻,你都没有调查清楚,你是怎么查案的?你办事的效率也太差了吧?曾凡大队长,我告诉你,你这是在浪费纳税人的钱哪!”
曾凡:“这么快就能记住我的名字啦?你真了不起!你刚才批评的很对,我是在浪费纳税人的钱!很好!说明你现在头脑清醒,已经适合回答一些简单的问题了。”
乔伊细:“你什么意思?简单的问题,就像刚才那样弱智的问题?你这样看不起人?你什么都不要问我,你现在就是问我,我也拒不回答,你和你的手下一样不可理喻,我看你最好把我直接送三院好啦!”
曾凡:“送哪?送三院么?三院是个什么地方?是歌剧院么?”
乔伊细:“三院是疯子呆的地方,是精神病院,你不知道?”
曾凡:“你觉得自己现在,刚受过刺激,精神不太正常是么?”
乔伊细:“我很好,你才精神不正常。”
曾凡:“很好!你现在完全没有问题,十分复杂的问题你也能回答。”
乔伊细:“那当然了!你不知道,我从上幼儿园的时候起,每学期我都能得个大红花。我天生的就是公主,只不过我没有出生在古代而已。但也不一定,比方说,今天你们,如果不是你们这些冒失鬼把我喊醒,说不定我就穿越了呢?我的父王一定想念死我了。我的父王常夸我,说我天生的心思细巧,我一直都是我爸妈的骄傲!”
曾凡:“你心思细巧,能把瞎话说得跟真的一样,能把宋朴石工程师哄得团团转是吧?”
乔伊细:“唉,这你怎么知道的,都是小宋向组织主动坦白的吗?”
曾凡:“这说明人家小宋态度明朗,不做无谓的抵抗,心里不藏着秘密,整个人也就解脱了。”
乔伊细:“你这人可真烦人,我都穿越了,你还跟我唠叨这些死人的事,而且还没完没了,你一点都不知见机行事吗,你是怎么当的差?今天全是你,害得我既不能上天,又不能入地。现在哪都不好,这全都赖你们这些警察。听说你们,还怀疑我老公杀了人,你刚才对小宋动刑了吗?”
曾凡:“你认为有必要动刑吗?”
乔伊细:“小宋人很实诚,你不把他逼急了,他甚至没有脾气;小宋不是欠揍的人,你问他什么,他就会告诉你什么,他心里没有秘密;敬云飞和小宋不一样,敬云飞一肚子坏水,敬云飞欠揍,可是谁还能好意思去揍一个死鬼呢?而且即使你现在把他敬云飞揍扁了,你自己累出个好歹的,他也觉不着疼了。因为他的魂,早就过了奈何桥了,我们现在看到的,只是一具肉皮囊而已。”
曾凡:“那他活着的时候,你一定好意思找机会扁他,也特想把他坏小子胖揍一顿!即使不能,想像一下也挺解气,对吧?”
乔伊细:“在这一点上,那你真是太了解我了。”
曾凡:“在这一点上?仅是在这一点上?你和宋朴石工程师一样,说话都十分地偏爱精确的表达,也比较爱抠字眼!说明你们的脑瓜,与一般人相比都特好。但说实话,你的大脑,必定在今晚,经历过一场大悲大痛,刚受过刺激不久,在回答严肃的问题之前,我们认为,还是需要对你进行一项测试,就是测试一下,看你能够回忆起多少发生在金皇冠十一楼顶的那可怕的一幕,特别是细节方面的。咱们先是关注一下,你和敬云飞今晚在楼顶玩过的一种游戏,看你还能记得多少……云飞啊,看今晚的夜空多么迷人啊,咱们一起走过去,不许往两边看,不许犹豫,一直往前走,多么浪漫……面朝大街,烟花盛开!咱们一起穿越吧!这时候,只见有个神秘的黑影,像一只能干的猎犬,一路追寻着他熟悉的体味,神不知鬼不觉地就追到了十一楼顶,偷偷地来到了敬云飞的身后,偷偷地靠近。那神秘的黑影,原来是报仇心切的宋朴石。只见他悄无声息地靠近了仇人敬云飞,并且很快就到了他伸手可及的位置,眼看就到了敬云飞的末日,宋朴石决心已下,趁其没有被他的仇人察觉,突然出手,从身后猛推了面朝大街站立在女儿墙头之上看着烟火玩穿越的敬云飞一把……”
乔伊细瞪大了眼睛,哦一声岔过气去,又一次晕倒。
乔伊细醒来,睁开眼,有气无力地问:“曾凡、曾凡,你刚才说的,都是小宋……向你自首,亲口坦白的?”
曾凡:“你都不等我把话说完,自己就着忙睡了。是不是有些不胜酒力?”
乔伊细:“曾大队,我哪是睡着了,我也不是酒喝多了,我是吓晕过去了。我就担心宋朴石这个冤家,今晚千万别干傻事。你刚才那么一说,这不是怕什么来什么,正捅我心窝子上了吗!”
乔伊细已经魂不守舍,说话结结巴巴,战战兢兢的:“曾大人,你家祖上……就是做官的吧?而且是好官、清官对吧?不办冤假错案的对吧?你说的这些,像你亲眼所见似的,一定不关我事的哦。我这人吧,有时候胆大,有时候又胆小,但我压根不喜欢杀人,我比较偏爱穿越。”
曾凡:“你用穿越的手法诱使敬云飞中招,然后真的就把敬云飞送去穿越了。这样做便可保丝毫不露痕迹的对吧?”
乔伊细:“求菩萨保佑吧!曾大队,你千万不能这么说啊,我让你吓得魂都快没有了,说不定下一分钟,一眨眼我就不见了,你千万别大惊小怪,派出大批警察,到处找我啊,我实话告诉你吧,那可能就是我真的完成穿越了。曾大队,真的不关我事哦,我再说再说十六遍……”
曾凡:“你说一百遍,也是没用的。我们要的是证据。如果敬云飞上楼顶,不干别的,就是去找你乔伊细呢?你还能说不关你事吗?”
乔伊细:“曾大队,你可真会说笑话,那怎么可能?他一个大男人找我干嘛,我都不认识他。”
曾凡:“你发的短信,约敬云飞到楼顶与你见面。敬云飞回答你,“吓坏了吧?等我五分钟,就来!”但没料想,在楼顶等他敬云飞的,却是磨刀霍霍的宋朴石工程师。”
说罢,曾凡拿出了敬云飞遗留的手机:“麻烦你乔伊细女士,请你念念这条短信。”
乔伊细念道:“‘我在楼顶等你乔细’,不错,这是我的语气。还有,我看死鬼是怎么回的。‘吓坏了吧?等我五分钟,就来!’。”
曾凡在等着看乔伊细再次晕过去,奇怪,乔伊细却没有晕倒,而是喃喃自语地给出了她的解释:“我可能无意中,手指头碰到那个键了,把今晚和他见面的短信,在我自己完全不知的情况下,又一次发给了敬云飞……或许他是看烟火,是他自己不小心出了意外呢?还有,人也是可以想不开自杀的。不对呀?也不能说,我没在楼上等他,他就那个……现在还有这种痴情的男人吗?我完全不能相信!这也太令人感动了,虽然结局惨了点……你想我是何等样人,竟然有人,为了着急想见我一面,因为没有见着就想不开……你也太糊涂了呀!叫人怎么能不伤心?你好狠哪!”
曾凡有点不忍心继续问下去,但不忍心也得问,这是任务,这是工作。
曾凡:“宋朴石是怎样出现在楼顶的?他怎么知道你约了敬云飞上楼顶的?”
乔伊细:“这个你别问我,我回答不了,我脑子受了刺激,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你当我是白痴好了!”
曾凡一度成功地调动起乔伊细的情绪甚至思维,但没想到在最为关键,即将成功的时候,又突然一败涂地。而乔伊细的表现,却似终于摆脱了饿狼追击的小兔子,可以停下来,放胆喘上一口长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