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如此失范的场面,实在太让伍香珍意外,所以她内心焦急,如坐针毡,不过她还算顾大面的,没有当着客人的面,对吴智刚有任何不满的表示,她不时地示意嘉年、嘉月与她一起忙着招呼客人。时候不大,韩天保应姑父的召唤便来了。吴智刚说的三位姑老表,随同吴智刚一起,从一楼大厅上十一楼,来与领导见面,听从吴智刚的,并排坐在韩天保一侧。
吴智刚回到他在阮易策一侧的座位,阮易策的另一侧坐着汤峻。吴智刚指一指随他入席的三位亲姑老表,说:“我给大家介绍一下,他们三位都是我的亲姑老表,老大兵哥,又叫大兵;这位是老二,叫仲兵;这位是老三,叫从兵;我给你们三个,也介绍一下,今晚一起吃饭的每位客人。这位是我们黑龙潭市的建委主任阮主任,这位是我们黑龙潭市的公安局长汤局长,这位是韩总,这位是你们从没见过面的嫂子。她们两位是你嫂子的娘家的弟媳。我这姑老表啊,他们的母亲是我爸爸的幺妹,是我的小姑。因为路途遥远,十年八年,也难得有机会回姥姥家探亲!你看,我们都快见面认不出对方了。”
……
话说敬云飞这边刚一收到“我在楼顶等你乔细”的短信,便随口跟朋友托个故,兴冲冲地上了楼顶。这时应该是乔伊细的老公宋朴石来饭店闹场的路上。乔伊细特意找个借口见敬云飞,意思也是想当面安慰他一下,但乔伊细没有答应敬云飞的要求,马上还要再回到伍香珍请吃饭的那桌。
敬云飞:“给我个面子,去和伍香珍推掉她那头,说咱今晚,不在她那边吃饭,替她做陪客了。宝贝,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在我这边,包括陈厂长在内,为了给我面子,可没有一个人,敢把你当成陪客的,你就是我这一桌的半个主人。有我一半,有你做另一半。”
乔伊细展露了她毒蛇嘴的一面。“不行啊,那我今后怎么和珍嫂子说,我可亲口答应过她的呀!我们女人之间说话,可不是闹着玩的,我只和男人说话不算数,和女人说话从来都得算数的!”
“宝贝呀!那为什么呀?”
“因为你们男人贱哪!”
“女人才贱哪,女人是拴在男人裤腰带上的。”
“咱们就试试吧,看谁拴谁裤腰带上的。”
“哎,别呀!我拴你裤腰带上的好了吧!就是斗斗嘴而已,何必当真呢?”
敬云飞的心里和面上,都要流露出内心很是吃醋的意思。他一边在乔伊细的身上上下其手,一边疯言疯语地说:“你怎么忍心让我现在眼饱肚中饥呀?出来会情郎,还搞假正经,画蛇添足了吧?你忘了,我和你打过赌的。我要你给生儿子,你的肚子,不敢不替我生。上回那个,留下来多好!小样儿,温柔的下巴颏儿,可爱的小蛮腰……摸不到边的恩情……”
乔伊细说:“不对呀?感觉有点不大对劲呀?我耳根子怎么有些发热?是我婆婆在家说我了,肯定的,百试百应,从来就是这样!”
乔伊细的婆婆苏桂英,一边忙着做饭,一边对着儿子宋朴石,数落儿媳乔伊细的诸多不是,只听她不厌其烦地说:“你就仰壳坐着,也不出去望望,媳妇就能回来了?还不赶紧找你媳妇回家!世道凶险,外面的饭是好吃的吗?我知道你表面凶,实际上心里怕媳妇怕得要死……你怕她一头老膏药干嘛?你要是肯听你娘的话,敢和你媳妇瞪眼,今晚就当着满桌客人的面,揪着头发把她从大街上拖回家,瞧瞧往后姓乔的她还敢跑出去瞎颠?不要说将来有一天你终归是要小宋当家,就是宋湾酒厂的厂长你都有的做!古语说得好,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别的不看,就看你有没有像宰户刘邦那样,有敢去拿服人的狠劲!你是宋湾酒厂的技术员,治治你媳妇的技术,你还能没有?在外面跟别人谦虚可以,回到家里跟你老婆不能谦虚;在老婆面前,你得奘起大老爷们的威风出来!瓜面了好吃,还有个风味,人面了可独落个受气的把式!奘光奘光,能奘就得奘;自己都不奘,你还哪来的光?火车都是汽顶的,光棍都是自奘的。老话说了,打倒的媳妇和倒的面。今后你不能再这样放走你媳妇、信由着她的劲在外面瞎混丢你人……你媳妇的心早就玩野了。”
宋朴石的母亲今晚不说,宋朴石的心里也难相信伍香珍会请他媳妇吃饭。因为这从来没有过,因为伍香珍何曾正眼看过老宋家的人?猜想,可能是乔伊细这婆娘又成精了,变出了新花样在骗他。宋朴石更担心,乔伊细借吃饭的空,去与那姓敬的老板见面,策划他们的未来……
苏桂英:“儿啊,你心里别怕,你行的端,走的正,你怕什么?应该让那个姓敬的怕你才对。你不兴见面,二话不说,上去把那姓敬的勒紧摁倒了,没头没脸的,把他扇扁了再说话……”
宋朴石在家让母亲说得脸上挂不住了,带着一腔热血出来找媳妇。刚从家里出来时,他在火头上,相信他一出场,就会不管它三七二十一,直管朝乔伊细的脸糊上个大耳刮子,让她疼上老半天,也借此让她长点记性。可是真到见了面,胳膊抬起多高,大耳刮子非但没抡乔伊细的脸,最后反抡给了他自己……反把姓敬的当场振出了鼻血……
宋朴石内心十分惊讶,心里嘀咕:“我哪有这种隔山打鸟的神功!这咋整,宋爷都没和他动手,这嘶的鼻子竟往外蹿红?”
敬云飞确不是随便就可以当着众人的面让自己栽面子的人。
宋朴石来到,二话不说,当着敬云飞和陈厂长的面,扬手就要打他的心上人乔伊细,那敬云飞便要上去与宋对决。但被他今天请吃饭的客人,也是他的朋友,还是宋湾酒厂的陈厂长拦下了。
宋朴石一时冲动,说出手就出手了,不仅没打着乔伊细,更没挨着敬云飞,气得直往自己的脸上打,“丢人哪,丢人哪!”的喊个不停。陈厂长和科长们的劝说,他也没能听进去一个字。那情绪失控成什么样了,他是无法自知的。周围还有一些他完全不认识的人。
吴智刚那边自然也听到了宋朴石闹将上来的声音,吴智刚和伍香珍都不意思过来看,只有韩天保不认识宋朴石、敬云飞他们,这样,韩天保被临时差派过来,代替自己所在的那一桌人,看看这边闹的情况。
“我和香珍,既认识宋家的人,又认识敬云飞,不好过去劝他们,劝不好,两边都要得罪!”
吴智刚出于无奈解释说。
阮易策说:“天保,他们和你都不熟,去看看,因为不熟,也可以置身事外,谁都不用劝!”
韩天保看到,宋朴石当时气得嘟嚕着脸,说话直发抖、直打嘟噜,连话都说不圆了,还憋得连嘘带喘的。“你,你,你!你不是说,今晚出来,是和邻居家的珍嫂子的朋友吃饭吗?怎么见你俩上这十一楼顶去啦?走,跟我回家去!”
乔伊细:“我凭什么和你回家,你跑来找我,就已经叫我丢人丢大了,你还是个男人吗?你在家答应我的话算不算数?”
宋朴石:“我答应你,是你说你和邻居珍嫂子一起吃饭,可是你让我亲眼看到你和这个姓敬的呆在一起,哪有伍香珍?哪有伍香珍的影子?你让我的脸往哪搁?”
乔伊细嫌老公絮,“接着说呀,男女受授不亲,男女没有单纯的友谊,男女之间要主动避嫌,这些话,我早就听絮了……你不用担心我,我好着哪,干嘛跑来看我?我来的时候,没跟你说么?我说厂长请客,我顾不上去,我得去邻居珍嫂子那边应场。我是偷着跟人跑了么?你不放心还来找我……你不明摆着故意来找事……你这是学你老娘的劲,也来拿话诈我,我一听就知道,这有你娘替你烧的底火。我不会跟你走的,你还是赶紧自己回家吧!”
宋朴石:“作zuo死吧你,在外人面前你娘你娘的,也不给我留点面子……回家看我整治好你!”
这在外人听着,像句有爷们气息的狠话。这就误解了人家乔伊细两口子的觉悟了。其实……他俩也有极合拍的一面。在他家的床铺那蒙起头、盖住脸的一方小地方,两口子翻云覆雨,基本上就是小宋一个人说了算哩。在床上,他宋朴石,真的独裁的哪,乔伊细只能忝列配角,一直莫敢与争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