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少闲用力扯了扯自己做的藤蔓,又稍微地加工了一阵,才将剑首挂有滕蔓的利器交还给丰晓浮。
“前辈您只要在投掷短剑的同时捏着这根藤蔓,那么它就会自动延长。不过,这条藤蔓总长的限度超不了巨树所在之处多少,若前辈仍偏,那它恐怕就会一下断去。”虞少闲提醒道。
丰晓浮看向剑首,略微检查后,点了点头。
“嗯,辛苦你了。不过,这藤蔓还得由你来捏。”丰晓浮说完,向虞少闲抖抖自己的右袖。
“对不起,前辈!在下不小心忘了这事,请前辈见谅!”虞少闲连忙道歉,伸手稳稳抓住了那藤蔓的末端。
丰晓浮手指捏着短剑的剑锋处,向远处巨树的顶端望去。
“那么我要扔了,虞少闲,你可得抓紧了!”
虞少闲点头,右手缠起藤蔓,左手紧紧抱住了他身旁粗壮的树干。
丰晓浮脚一挪,携着短剑的左手放向身后,将全身重心置于了腰腹间。
随后的一瞬间,丰晓浮的整条左臂变得模糊起来。
嗖的一声,他手上的短剑便没了踪影。
虞少闲什么也没看清,他所能感受的,仅是右手藤蔓猛然绷直的冲击感。青年顿时深感吃力,就连他抱着的树干,这一刻也开始了摇晃。
丰晓浮掷出的这把短剑,在空中划过一道亮眼的银迹,笔直地向黑衣人所坐之处刺去。
黑衣人正静心沉坐,刹那间深感不对,一转头,便瞅见了丰晓浮的这记飞剑。
他来不及惊讶,脚步下意识一踏,整个人便迅速地跳到了另一枝粗壮的树梢上。
丰晓浮的短剑,则深深地插进了他侧面的树干里。
虞少闲见黑衣人反应如此迅捷,不由得胆颤心惊地看向丰晓浮。
然而,后者的表情依旧是那么的冷静。
丰晓浮一边凝望远处,一边伸手抓住虞少闲的藤蔓。只见独臂男子低声一喝,成群的灵力便从他的左肩乃至左手涌出,随后沿着他所握的藤蔓,宛如海浪般朝远方的巨树咆哮而去。
黑衣人的目光刚从袭击他的短剑转移到这根奇长无比的藤蔓上,就看到这铺天盖地般地灵力向自己冲来。
这扑面而来的灵压使他全身如触电般一抖,黑衣人没多想,顺着自己的本能就从树上跳了下来,拼尽全力远离这根诡异的藤蔓,与这股浩荡的灵力。
然而他的一切行动全在丰晓浮的预料之中。独臂男子的灵力顺着藤蔓来到了树干前,抽出了那把短剑,并朝下落的黑衣人再次展开进攻。
黑衣人大惊失色,两手从腰间变出两轮圆刃,举臂就是向前挥去,欲将短剑击飞。
就在这时,丰晓浮手握的百丈藤蔓顷刻变成了一把鞭子。主人手臂一甩,这鞭子立即张弛,将末端短剑的进攻轨迹强行变了道。
黑衣人的挥砍由此打了个空。
丰晓浮投掷的短剑在划了一个半圆,直袭对方的背部。
黑衣人绝望地将全脉灵力通通聚向背部以之护身,可却丝毫没有效果。这把泛着丰晓浮灵光的短剑,轻而易举地击碎他最后的希望,轻而易举地埋入了他的背部当中。
“呜哇!”黑衣人口喷鲜血,再是没了动作,向着地面坠去。
丰晓浮左手又是几下操作,由藤蔓与短剑构造的鞭子,一下将黑衣人的身躯与旁边的树干缠在一起,以至于敌人不会摔在地上,从而引发巨大的声响。
虞少闲呆视一切,见黑衣人一动不动,抓着藤蔓的右手很快便松了下来。
剑,还可以这样用?虞少闲今天真是开了大眼界。
“好了,放哨的死了,我们谨慎地进洞看看吧。”
丰晓浮说完,从山崖跳了下去,虞少闲默默跟在他的旁边。
望着眼前的背影,青年忽然很想知道,若是丰晓浮与他师父交手,又会呈现怎样的情形。
两人一边注意洞穴的动静,一边沿着崎岖的石路小心前行。
待来到洞穴旁的那颗树下后,丰晓浮对着藤蔓稍稍一扯,方才被他绑住的敌人便从高处掉落,然后被丰晓浮抬手稳稳地接住。
虞少闲在旁问道:“前辈,你直接杀了他吗?”
丰晓浮点头,将尸体轻轻放在地上,快速摸索了一阵。“刚才那般距离过远,想要生擒会麻烦……呼,这人的异盘里只有几件兵器与毒药,找不到信件之类的线索呢。”
虞少闲望向远处漆黑的洞,又问道:“前辈,洞穴里……还有他的同伙吗?”
丰晓浮起身,与虞少闲来到了洞口处,两人一下就嗅到了空气中的些许烧焦味。
“看来,有人是在里面生火了。虞少闲,我进去看看,你在洞口守着,若有他人出现,便立刻到里头通知我。”
“哎?前辈,您就一个人这么进去?”
“反正你也起不到什么用处,就好好在这等吧。”
丰晓浮话落,整个人便一下消失在了洞穴的黑暗中。
虞少闲原地伫立,朝洞**看了许久才又有了动作。
什么?他说我……没用?刚才、刚才那根藤蔓不就是我做的吗!他竟然还说我……没用?啊啊啊啊啊!这到底是个什么人呐!
虞少闲委屈地呲起牙,抓狂地扣起脑袋,洞口一下充满了他的抱怨之声。
丰晓浮顺着洞穴隧道,向下探去。没过多久,他就听见了声响。
一,二,三。这洞里还有三个人么。
丰晓浮闭目细听,很快便探清了敌人的数量。
洞穴的尽头,堆有一圈石坑,石坑中央,则放有正在燃烧的木炭。
周围坐有三人,每人都身披斗篷,与丰晓浮先前见的敌人着装完全一样。
此时他们正在谈话。
“我们还得在这鬼地方呆多久?”
“今天一过,便可走人。”
“蛊长老他为何行事就是喜欢拖沓呢?明明半天就可解决的事,非要害我们在洞里住上这么多天。”
“你敢这么说他,不怕被喂虫子?”
“待会就要去镇上了,你们别再说这些有的没的,静坐准备。”
“抱怨一下都不给吗?”
黑衣人刚停止聊天,丰晓浮便自阴影中现身。
三人在抬起头的瞬间,便发现成群的剑向他们射来。
……
丰尘抓着毛巾,来回擦拭自己湿润的头发。
他换好长袖,从书架取了几本书,坐在木桌旁开始阅读。可是,仅看了两页纸,丰尘便知道,自己根本没心思去沉浸在书本的海洋里。
因为此时他挂念的,是疫病横行的白桥镇,是他躺在医馆中的朋友。
丰尘望着渐渐泛红的天,担心地撅嘴,随后出了大厅,迎着新年的寒风,走到了风竹铺的门口。
丰尘抬头望向镇子的方向,视野却被茂密的风竹林给遮挡住。
男孩神情担忧地来回快走。
虽然爹让我不出铺子,不下山坡,主要就是不想我去白桥镇。这样说来……只要不去镇上,即使稍稍瞄一眼,也无所谓吧?
他心里一阵挣扎,最终理智还是败给了情感。
只瞄一眼。我只走到半坡处,朝镇子瞄一眼,就回来。
内心下定决心的丰尘,一咬牙,鞋便踩在了门外的土地上。
男孩的心怦怦直跳,他随后一鼓作气朝山坡下冲去,打算越早完事越好。
“哈啊……”
丰尘喘着气,几下就抵达了能望见白桥镇的地方。
男孩紧张地眺望远处的小镇,却并未发现任何不对劲之处。
“镇子看上去和往常一样呀!这场病,应该不会持续多久吧?嗯……看来是我多虑了,回去吧。”
丰尘一边看着,一边自言自语,说完便要转身回家。
可他刚收回对着镇子的目光,心里便浮现一阵不安。
咦?这感觉是怎么回事?
丰尘疑惑地又重新望向白桥,接下来,男孩才发现远处镇子的违和之感。
平常,无论他身在何处,隔着多远看镇子,都能看见什么升起的烟呀,高飞的鸟呀,抑或着是漂浮的云呀一类的动景。
可此刻,丰尘眼中的白桥镇,不仅看不到烟,看不到鸟,就连镇子头上的云,也都浑然静止,整个画面好似被定格了一样。
没烟没鸟也就算了,怎么这云也静止在天上,一动不动!?
眼前的镇子,完全就像一副画像,丰尘在其中根本寻不见任何移动的事物。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丰尘不由得大声惊呼道。
就在他张口的一瞬间,某种奇妙的芳香,一下子涌入进他的口鼻里。
这是味道,好香啊!从哪来的?
丰尘好奇地环顾四周,却只能见到沉默的竹子。
他疑惑地眨了几下眼,脑袋突然变得昏沉。
“咦?我怎么……”
丰尘甩了甩脸,又用手拍打额头,可不管他怎么做,依旧是止不住这阵昏沉。
丰尘顿时感觉地动天摇,整个人丢了平衡,倒在了地上。
自己这是……病了?可恶,我得赶快回到家里,不然爹又要臭骂我一顿了……
丰尘吃力地起身,男孩的整个视野随即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爹……
丰尘张着口,却喊不出一个字。他隐约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擅自动了起来,可不管他怎样尝试,就是无法阻止。
渐渐地,丰尘彻底失去了自己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