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杀人凶手
玄霁一放下惠恒的电话就立刻开车赶去医院。
智勋正焦急的在大门口等玄霁，见他到了，拉着他就往实验室里钻。
玄霁跟着智勋匆匆前行，余光扫见大门口那里有打扫卫生的大叔在清理地面，看样子又有人受了重伤，地上一地的血。
医院的保安队长在实验室门口站着，看到玄霁过来，讷讷的跟他打了个招呼，看上去有些不安的样子。
进了实验室，玄霁远远的看到一个中年男人躺在病床上，头上戴着卜利恩3.0的仪器，脸被密密麻麻的电线遮住了，惠恒则站在床边，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正注视着那男人。
玄霁觉得惠恒和智勋的表现有些奇怪，他们很少用卜利恩3.0给人做检测。他看了看躺在床上的男人，那人似乎脸色很差。玄霁走过去，给那男人号了号脉，“嗯？被吓晕的？现在情况正在慢慢好转，脉象很稳定。”他职业性的说道。
惠恒拉开玄霁，把卜利恩3.0的仪器从那男人头上取下来，露出了男人的脸，问玄霁，“你看，你看他是谁？”
玄霁靠近了些，对着那个躺在床上的男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这个年龄，这个身材，这幅面容......好像......在哪见过？......嗯？他不就是......？玄霁一愣，随即抬起头疑惑的看了看惠恒和智勋。
智勋推了推眼镜说，“看出来了吧？他就是那个，出现在你梦里的，把你拦腰劈开的刽子手！”
惠恒肯定了智勋的说法，“我们用卜利恩3.0扫描了他面部信息和虹膜信息，确定了跟你梦中的刽子手是同一个人。”
惠恒接着说，“这个人姓霍，磨刀霍霍向猪羊的霍。刚被保安队招进来的，昨晚是第一天上班，值夜班。今天凌晨的时候，不巧碰到了一名被刀捅伤的患者被送到医院。本来这大叔是好心搭把手，帮着去抬担架的，谁知道看到患者那一身一地的血，当场‘哇’的一声就抽过去了。喏，就变成现在这幅德行了。”
说完，惠恒冲着门外招了招手，示意保安队长进来，哇啦哇啦听不出重点的把他教育了一顿，末了用手点着保安队长的脑袋说，“谁让你招‘他’进来的？怎么就把‘他’弄进来了？”
保安队长一脸委屈，冲着玄霁直诉苦，“这家伙看着人高马大的，以前干过保安，说话办事都挺利落。我们也客观的考察过，他各方面条件不错，人也挺好。可......谁知道是个怂包软蛋，这么点血就把他吓晕了......”
顿了顿，保安队长显得有些为难，他咬了咬牙说，“院长，你们要是看他不行，我就把他辞退了好了。不过这人真挺好，为人和气不说，也能吃苦。他......也是个苦命人，家里穷的叮当响，老婆瘫痪在床，孩子小，在上学，他这样的找个工作也不容易。唉......”说着，又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看玄霁。
玄霁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一如既往的风轻云淡。他对保安队长说，“不用特意辞退，一切按正规流程走。辞退与不辞退，要根据他是不是合适这个工作岗位决定，也尊重他自己的个人意愿。等他醒了你跟他谈一谈，如果他还愿意继续做这份工作，你就先把他调到日常巡查的岗位上，暂时避免让他接触流血的病患。”
保安队长听到玄霁这么说，显得很感动，不住的说，“那，那行，那我替老霍先谢谢玄院长，他肯定愿意继续在这干。”
玄霁微笑着点了点头，示意保安队长可以先去忙了。
看着保安队长离开的身影，玄霁回过头问惠恒，“你们用卜利恩3.0给霍大叔做过扫描了？”
智勋回答道，“对，我们扫描了他的大脑颞叶海马回前世记忆区域，发现几乎没有任何活跃的迹象。只有用仪器甄别才能感应到轻微的波动，推测那是由于见到了大量的‘血’才产生的波动。”
惠恒打开仪器指给玄霁看，“我们用你的人脸面部信息，虹膜信息，在他的颞叶前世记忆区域进行搜索，没有发现匹配。在颞叶现世记忆区域进行搜索，也没有发现匹配。”
玄霁点点头，“说明他前世不认识我，现世也不认识我。”
惠恒指着电脑屏幕，“没错，而且我们随机抽取了很多人的信息在他大脑搜索，没有在前世记忆区域发生任何匹配。现世记忆区域，只有保安队长是匹配的。”
智勋总结道，“对的，这说明他认识保安队长。不认识我们三个。总之，他不认识你。”
说到这，惠恒表情显得有些愤愤不平，他瞪着霍大叔说，“不管认识不认识，反正就是他，在你梦里把你腰斩的刽子手就是这个人！我一定要给你报仇，看我怎么收拾他！”
智勋的表情似乎也很不平静，“惠恒说的没错。就算他不认识你了，就算他轮回了转世了，前尘往事成云烟了，也不能轻易饶了他。这个家伙上辈子是刽子手，杀孽这么重，现在看上去也不像是个善类，怎么还把他留在医院这种救人的地方？你不怕他哪天重操旧业，再砍伤了谁？尤其对你最危险！你要放个定时炸、弹在身边么？”
玄霁再次看了看霍大叔，双手合十念起了佛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我佛慈悲，诸余罪中，杀业最重，诸功德中，放生第一。就算霍大叔前世真的造下过杀孽，想必也已经在转世轮回中受了他该受的苦，偿了他该偿的债。我们不应该对他另眼相看，而是该渡他向善之心。”
惠恒和智勋叹了口气，再没说什么。他们知道玄霁一向慈悲心肠，自然不会有什么打击报复的念头。
惠恒恶狠狠的又瞪了瞪躺在床上的霍大叔，再一次把卜利恩3.0给他套在头上，打算在他脑子里再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对玄霁不利的蛛丝马迹。
他刚把卜利恩装好，那位霍大叔就醒了。他先是“呼”的长出了一口气，接着疑惑的从病床上坐起来，晕乎乎的问，“这是哪儿啊？”
玄霁走过来对他说，“你好，我是院长玄霁，这位是惠恒院长和智勋院长。你之前晕倒了，刚刚醒过来，现在觉得哪儿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霍大叔一听说是院长，马上反应过来，“哦，院长好。是......院长亲自给我看病吗？这，太谢谢了......怎么好劳驾您呢......你看看......”霍大叔说话羞答答的，声音很细很柔，一副中气不足的样子，还微微有点兰花指。
卜利恩3.0在电脑上立刻反映出来：玄霁人脸面部信息，虹膜信息，匹配现世记忆区域；不匹配前世记忆区域。（解读：刚刚认识的玄霁被霍大叔记在了脑海中。）
玄霁点点头，“不用谢。你还记得自己怎么晕倒的吗？”
卜利恩3.0在电脑上立刻反映出来：现世记忆区域大脑活动异常活跃。（解读：正在努力思考中），前世记忆区域没有任何活动迹象。（解读：没有前世的人或事物被联想起来。）
霍大叔看着玄霁，努力想了半天，细着嗓子说，“啊，我想起来了，有个人中刀了。流了好多血，一地的血......血......血......血啊......”他反复念叨着“血”字，冷不丁倒吸了一口冷气，一下又晕了过去。
卜利恩3.0在电脑上立刻反映出来：前世记忆区域大脑活动发现有微小的可以被捕捉到的波动，玄霁的信息在前世记忆区域依然没有发现匹配。
智勋看上去对这个结果很满意，“所以，他对于前世的记忆就只有提到‘血’才有活动迹象，并不针对什么特定的人。他前世记忆里也没有你，可能压根就不认识你。或许是人家作为职业刽子手，每天砍那么多人，根本记不得谁是谁。”
智勋看着数据分析了一通之后，转过来问玄霁，“你看到他的脸真的不会害怕吗？还要把他留下？这样以后可免不了常常会见到，不会勾起你的回忆吗？很恐怖的......”
玄霁摇了摇头，“凡所有相，皆是虚妄。既来之则安之，既然大家有缘分碰上了，我们也不用刻意回避。”
惠恒一边给霍大叔拆仪器，一边没好气的数落还在昏迷中的他，“你可真有福气，碰见我们这些以德报怨的人，不但不用被赶走，还给你换轻松的岗位。哎兄弟们，你说我们是不是认错人了，我看在玄霁梦里，这老哥杀人挺猛的呀。不能够呀，是同一个人吗？这家伙现在居然这么娘？不会是太监吧？一个大老爷们膀大腰圆的，看到血会晕也就够搞笑的了，他还捏着兰花指？你们说他到底是不是男的？不行......我得检查检查......”
............
过了不多时，霍大叔很快就再次醒来。可怜他刚一醒，马上被惠恒赶下床，一脸嫌弃的打发他去找保安队长谈话去了。
看到霍大叔离开，惠恒和智勋拉着玄霁坐下来，神秘的对他说，“帅哥，你要请我们吃饭喽，你可不知道，昨天你跟小美女鸳鸯成双去了，我们俩可是在医院忙乎了一晚上！”
玄霁不解的问，“你是说......昨天你俩一晚上都在医院？不对啊，我记得你们不用值夜班。”
惠恒意味深长的拍了拍玄霁的肩膀，“告诉你，昨晚我俩干了一件大事！”说着拿出一沓卜利恩3.0分析报告摆在玄霁面前。
玄霁疑惑的拿起报告看了看，报告上写着，实验数据和分析结果显示如下：
1.选取玄霁的人脸面部信息，虹膜信息，在惠恒的大脑搜索结论-
1.1在颞叶现世记忆区域进行搜索，发现匹配。
1.2颞叶前世记忆区域进行搜索，发现匹配，但匹配指数不高。
2.选取玄霁的人脸面部信息，虹膜信息，在智勋的大脑搜索结论-
2.1在颞叶现世记忆区域进行搜索，发现匹配。
2.2颞叶前世记忆区域进行搜索，没有发现匹配。
3.选取惠恒的人脸面部信息，虹膜信息，在智勋的大脑搜索结论-
3.1在颞叶现世记忆区域进行搜索，发现匹配。
3.2颞叶前世记忆区域进行搜索，发现匹配。
4.选取智勋的人脸面部信息，虹膜信息，在惠恒的大脑搜索结论-
4.1在颞叶现世记忆区域进行搜索，发现匹配。
4.2颞叶前世记忆区域进行搜索，发现匹配。
5.选取高杨的人脸面部信息，虹膜信息，在惠恒的大脑搜索结论-
5.1在颞叶现世记忆区域进行搜索，发现匹配。
5.2颞叶前世记忆区域进行搜索，发现匹配。
6.选取高杨的人脸面部信息，虹膜信息，在智勋的大脑搜索结论-
6.1在颞叶现世记忆区域进行搜索，发现匹配。
6.2颞叶前世记忆区域进行搜索，发现匹配。
结论：
1.惠恒和智勋前世互相认识。
2.智勋前世不认识玄霁。
3.惠恒前世认识玄霁，但记忆不深，脑海中玄霁的形象比较模糊。
4.惠恒和智勋前世都认识高杨。
看完了手上的报告，玄霁有些吃惊，他想不到身边的人彼此之间竟然有如此多的关联。
智勋意兴阑珊的说，“唉，要不是受到禁令限制研究不能公诸于世，否则卜利恩的这项成果一定会震惊世界，甚至改变整个世界格局。”
惠恒打了他一拳，“醒醒吧，当然要改变世界了，你把希特勒的前世记忆都发掘出来，估计大家一起死翘翘了。”
玄霁迅速冷静下来，“说的没错，这研究结果和数据事关重大。我们按原来的约定不变，卜利恩所有的研究数据和结论，永不外传。这一点务必要确保。医者父母心，我们是救人的，不是来改变世界的。”
惠恒和智勋虽然心有不甘，但也是明白里面的利害关系的，他们摊了摊手，对玄霁的话表示赞同。
玄霁转向西面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有情轮回，生于六道，如车轮之无始终。因缘际会，我们无意中窥伺天机，并不一定是什么好事。不管是前世也好，今生也罢，大家各归其位，各司其职就好。按照佛家因果说，佛祖安排大家各自转世轮回，我们也不必执着于过去，活在当下圆满这一世的人生，才不枉我佛慈悲，良苦用心。”
听了这话，惠恒和智勋微微陷入了沉思，片刻之后，智勋说，“好吧，我听你的，不过你这话我赞成也不赞成。”他问玄霁，“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你、我和惠恒，我们三个人在前世似乎有着某种千丝万缕的联系，今生呢，生下来就认识，这也就罢了。现在我们接二连三的又碰上了刽子手、高杨，天知道还有没有别人。这世界几十亿人口，为什么单单这么凑巧，这些前世有着说不清瓜葛的人就凑在了一起？”
惠恒被他这么一说，也觉得不寒而栗，“是啊，越想越觉得离谱，而且我隐隐约约觉得，这还仅仅只是个开始，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就算我相信佛祖的安排，是存在即合理，可是这因果轮回，报应不爽。该不会......有什么人跑到这一世来找我寻仇的吧。”他四下打量了一番，虔诚的说，“佛祖保佑，阿弥陀佛，我胆子很小的，不会有什么仇家吧......而且我保证一心向善，今后也一定多做善事。请佛祖饶恕，阿弥陀佛......”
智勋嘲笑了惠恒一番，转身去整理自己发明的卜利恩3.0，越看越觉得爱不释手，他突然想起来什么，笑眯眯的对玄霁说，“我们......不如把高杨也捉来扫描一下吧。”
玄霁微微一愣，随即摇了摇头，“高杨看起来什么也不知道，如果说有她前世的记忆，应该也仅限于关于贞观年间古董和历史方面的，就像霍大叔只记得血一样。她第一次对我有印象就是在大慈恩寺做法事，是对小和尚玄霁的印象。如果我们为她扫描后发现她前世不认识我们，那么对现在的一切都没有改变，没有什么意义；如果扫描后发现她前世认识我们，甚至她真是高阳公主，那么会一定引起她的猜疑和恐慌，不管怎么说，那段历史毕竟太过惨烈。所以，还是不要因为我们的好奇心，去打扰她原本平静的生活。”
惠恒和智勋互相看了看，只得作罢，三个人当下达成共识：卜利恩3.0扫描得出的所有数据百分之百保密，扫描到此为止，暂时不再推测下去了，大家放弃扫描高杨的念头，什么都不能让她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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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霁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之后，静静的思考了一会儿卜利恩3.0报告中的结论。
其实他也觉得不可思议，仿佛冥冥之中有着某种神秘的力量，莫名的把一些看似不相干的人拢到了一起。
玄霁想了想，再次暗暗下定决心：什么都不能让高杨知道。他觉得自己有责任保护她，让她继续像现在这样的单纯快乐的生活下去。
平静的日子一如往常，唯一不同的就是，整整一天，惠恒的话都像个魔咒一样久久徘徊在玄霁的脑海里：
这还仅仅只是个开始，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