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目不转睛
高杨和李济安董事长之前约定的两周之期一晃就到了。
高杨到了香格丽景酒店附近，看看表，提前了大约一个多小时。她没有直接去酒店，而是顺着酒店北门先去了对面的白色小洋楼。
这小楼仿制了了欧洲小镇上随处可见的独栋小别墅，谁也想不到这么漂亮的一栋小洋楼居然会用来开古装摄影馆。
一块厚重的黄花梨木头牌子上，用红字古色古香的写着--红豆坊古装摄影会馆。
一楼大厅里挂着很多超大幅的古装人像摄影作品样片，里面的女孩儿个个都是国色天香，珠钗罗裙，唐装汉服，清装旗袍，各有姿态。
在大堂里最醒目的位置，赫然摆放的是一幅尺寸约有一面墙大小的巨型照片，是一位身着唐朝公主服饰的女子。一身轻纱红裙，头上高挽着发髻，黄金头饰雕刻着花草的造型，面若桃花，眼波流转，顾盼生姿，表情却高贵冷艳，圣洁不可侵犯。
这幅照片出自本店老板兼首席摄影师--红豆的手笔，模特自然就是高杨。
当时拍摄的时候气氛自由随意，高杨身着这套服饰在摄影棚随意活动，红豆就在一旁随时抓拍。相片套系叫“贞观红妆”，一整套照片拍的都相当经典，但红豆却独爱这一张。
自从这幅照片挂在店里以来，立即成为了红豆坊的镇店神作，为红豆招揽来了不少客人，使得这套服饰也成为了顾客必选的招牌套系。只可惜迎来送往的美女千千万，再没有一人能拍出像高杨这样的风采和神韵。
高杨刚一进门，就被眼尖的红豆一眼看到了，高兴的迎上来，“我美丽高贵的公主，你可算想起我来了。”说着拉着高杨的手到一角的VIP雅间坐下来，眼睛盯着她看来看去。
“看我干嘛，也就才几天没见而已。而且还天天电话粥，有这么想我吗？”高杨被红豆盯着一顿看，竟有些不自在，笑嘻嘻的回应她。
“啧啧啧，不一样，不一样喽。”红豆故作深沉的说，“电话？哈，‘百闻’可是不如‘一见’。自从你的小和尚上线之后，我这个曾经被你用来当挡箭牌的假前任就失宠喽。”
高杨听她提起玄霁，双颊浮现出一片红晕，“好了，知道你受冷落了。你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什么都被你看出来了，一下子就说到重点。”
红豆很得意，“那当然，你看看你看看，这气色好的都不用化妆了。从内而外散发出一种迷人的光彩。有了爱情的滋润吶，就是不一样。”
高杨被她一说，心里莫名想起来那天在玄霁办公室跟他发生的小暧昧，不由甜蜜的笑了起来。
红豆把她的小心思都看在眼里，继续打趣她，“呦呦呦，想什么呢想什么呢，注意点影响啊。我手里没拿相机，真应该给你这幅样子拍下来，没准能成为我店里的又一道经典之作。”
高杨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满是一副害羞的小女人娇憨。
闲聊了半天，高杨问红豆，“所以那个叫方遗爱的家伙已经来过了？把他的蒙古、新疆、波斯、印度、白骨精的神袍拿走了？”
红豆点点头，“是啊，那天电话里不是说过了，没过两天他就来了，已经取走了。”她说着说着，忽然神采飞扬起来，“还说呢，那个方遗爱，一进门看到你这照片，惊艳的连步都迈不动了，目不转睛的死死盯着，那个迷恋劲儿哦，比我对你还‘痴情’。”
她看高杨不相信的的样子，信步跑到那张巨幅照片那里，夸张的学方遗爱陶醉的表情。引得高杨一阵哈哈大笑，“你这演技......好浮夸！人家是觉得你拍的照片好吧？”
红豆嗤之以鼻，“少哄我了，谁看照片第一反应会觉得摄影师不错？又不是拍风景。”
接着红豆又跳进柜台，一边找什么一边说，“你不信？等我给你找证据！”东找西找没找到，她又跳到柜台另一头把自己的手提包拿出来，左翻右翻，终于找到了一张照片，拿过来给高杨看。
照片里是方遗爱，他被拍到的是侧脸，正认真专注的看着眼前的高杨照片。红豆的拍摄手法很有意境，些许虚化了红豆坊的背景和高杨的古装照片，凸显了方遗爱本身，很阳光的一个大男生。
高杨转头跟红豆说，“哪有你形容的那副恶心的表情，人家明明就是很正常的随便看看。”
红豆凑过来瞅瞅，“这你还看不出来，满脸的柔情蜜意......不过这张我拍的不错，想不到他本人近看更帅，又高又帅，比樊少皇还帅，我决定收回我之前说他像樊少皇的评价。”
高杨看看手里的照片，似乎已经不像是很新的样子了，应该常常被拿在手里把玩观看的。她转头看了看红豆那一脸花痴的样子，傻子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你？你喜欢他啊？”高杨试探的问她。
红豆很紧张的站直了身体，有些慌张的说，“哪有？没，没有啊。”
高杨一看她这样，心里更有数了，她又看了看手里的照片，说，“方遗爱这个人嘛，虽然有点呆头呆脑的，不过看起来心肠不坏的样子，长的嘛......虽然比玄霁差远了，不过也配得上阳光帅气四个字。”
红豆一脸惊喜，“真的吗？你也觉得他还不错？”
这话一出口，红豆立刻就后悔了，她觉察到高杨看穿了她喜欢方遗爱的本质，于是赶紧转移话题，“咳咳......那个，要说起你家玄霁，那真~是帅出天际了，人又成熟稳重。上次我替你去相亲，一看，‘哇塞，帅哥耶。’就不由自主的多聊了两句，连给你汇报的事都忘了。原谅我啦，见了帅哥嘛，允许我习惯性花痴。”她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
高杨鄙夷的看了她一眼笑着说，“玄霁的颜值......算你有眼光。对了，上次在百草园我看到方遗爱在给香格丽景酒店采购鲜花，听花爷爷说他还是个什么小头目，虽然这个不重要，但也能侧面说明他工作稳定。嗯......你要是真的喜欢，他也算是个可以考虑的人选。”
红豆认真的一边听她说一边点头，随即急切的问她，“喂，那你再说说，上次在百草园碰到他的情形，到底是怎么样的啊？”
“啊？还讲？不是都讲过好几次了......碰到他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第一次在商场莫名其妙的就被撞到头。在百草园更惨，一会被他追杀落水，一会冲着我说要三打白骨精。真不知道我是不是上辈子哪儿得罪过他......”
红豆笑的花枝烂颤，“说起来，这个人性格真是直爽。上次来拿衣服的时候他对我说，我这里的服装不错，下次他们小剧团再演出会来我这里借衣服。最好笑的是，他居然一口气跑回车里拿个大包回来，问我说，有没有我喜欢的衣服，可以借给我在会馆拍照用。用特别认真的口气告诉我，‘不收你钱！’”红豆学着方遗爱的腔调说着。
高杨哈哈大笑，“学的太像了，很符合他的风格。他那些衣服你看见了，我描述的没错吧，没一件正常的。”
红豆做了个鬼脸表示认同，两个人抱着肚子又大笑了好一阵。
正笑着，一个清脆干练的声音从后面响起，“公主女官们，我来了，没晚吧？”
两人顺着声音往门外一看，一位职业女性打扮的年轻女孩儿提着公文包推门进来。
红豆马上笑吟吟的迎上前去，“玲珑，你可来啦，正等你呢。”
那个叫玲珑的女孩看起来和她俩很熟，“什么事这么开心？好远就听见你们的笑声了。”
红豆神秘的一笑，“说来话长，等你们忙完正事，回来我仔细给你说。时间差不多了，你们快走吧。”
看看时间不早了，玲珑也没多聊，拉起高杨就出门了。
她们是要去见李董事长。
早在几天前家庭聚餐的时候，高杨就已经告诉了三哥，说自己跟玄霁商量好了，他支持自己做这个私人博物馆的馆长，所以她决定接受这个职位。因此子恪一早就回复了李董事长这个消息，今天她们来，主要是签订合同和办理一些手续。
签订合同是在一个会议室里，按照约定，双方都要带着指定的律师来确保合同周密。玲珑是高杨的代表律师，也是她和红豆从小到大的好朋友。
李董事长跟子恪都在场，还有几位工作人员，以及公司的律师。那位律师也是西装革履，商务人士打扮，看着就是一副精明睿智的律师派头。
相比较上次跟李济安的见面而言，这次明显多了几分正式的味道。大家都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甚至还官方性质的握了握手，高杨跟三哥握手的时候，都快忍不住笑场了。反倒子恪没什么特别的，一张严肃脸，久经沙场的模样，跟平时在家截然不同，很有威严。
一番寒暄过后，李董事长坐下来，满脸笑容的说，“小高杨，好久不见，李伯伯很想念你啊。”
高杨也蛮喜欢这个亲切的长辈，笑眯眯的说，“李伯伯，我也盼着早点见您呢。我这边有事耽搁了，让您久等了。”
李济安说，“哪的话，只要你愿意接受这个馆长的职位，再等上两个礼拜李伯伯也不说二话。”
高杨笑笑，“谢谢李伯伯！”
李济安听了很高兴，爽朗的大笑了起来。
大家又说了一会儿话，才正式进入今天的正题。
合同是高杨和玲珑几天前就预先看过的，也仔细讨论过，当中有些细节觉得不妥，所以这次准备当面提出来商讨一下。
对方的律师看起来很专业，对于玲珑所提的问题都一一作了回答，不是很明确的地方就跟李济安当场探讨。
说起来，李济安对高杨也算是不错，开出的条件丰厚公道，同时并没有对高杨有什么过分的约束和要求，足见他对筹建私人博物馆的事情相当重视，也相当欣赏和倚重高杨的才能。
其他的条款基本都谈妥了，双方只针对一条僵持不下，就是关于馆长在古董方面的职责与权力。
玲珑提出，“十七--也就是高杨，作为鉴宝专家，对古董是有研究需求的，因此对于博物馆内的古董，有责任和义务在保护完好的情况下，用专业的工具进行探测和检查。甚至必要的时候，需要到专门的指定机构做特殊的检测。因此，合同中提到的--馆长及馆内任何工作人员不得无故研究本馆文物，不得携带文物出馆。我方不能完全接受。”
对方律师寸步不让，“私人博物馆内的所有文物，所有人是李济安先生。馆长的职责是管理私人博物馆，由于国家法律法规规定馆长必须是有资历的业内相关专业人员，因此我们才聘请专家高杨小姐来担任。但请注意，我们这个职位聘请的是专业的管理人员，而不是古董鉴定专家，因此，对于高杨小姐从事鉴宝相关的行为，无法予以完全支持。”
玲珑作为资深的律师，说话的时候语气一向平和，态度也很专业。不过今天她有些反常，措辞稍显强硬，“相信在座的各位心里都清楚，高杨小姐为什么会答应接受私人博物馆馆长的职位？她的目的不是希望担任什么博物馆的管理人员，而是出于她本人对于古董的热爱，以及有机会对文物进行近距离的接触。因此我方希望，在不破坏古董本体的情况下，馆长有权利对古董物品进行进一步的检测。并且可以携带古董到指定专业检测机构，以便得到专业工具做研究。”
对方律师毫不为之所动，说辞也很教条，“我方认为，这类研究对古董具有一定风险。古董接受光源照射，或者工具检查，都有一定几率会对古董造成不可避免的损耗。我们展览的古董，每一件都有着上千年的历史，任何对古董造成风险的行为，都必须事先采取措施，防止任何意外的发生。”
两人各执一词，互不相让，气氛显得有点剑拔弩张。
高杨看上去很淡定，她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好像置身事外一般的静静的欣赏这场辩论赛。
子恪听了一会，侧过头去，私下里跟李济安讨论了些什么，李济安偶尔点点头，偶尔侧过来询问身边的工作人员，然后回来跟子恪继续探讨些什么。
眼看着唇枪舌战，双方律师之间的火药味越来越浓。
这个时候，李济安打破了僵局，他很有诚意的说，“小高杨，你看这样好不好。李伯伯同意你这个馆长对古董做研究，但不能是破坏性研究。李伯伯不同意你把古董拿出去，因为保安措施很有可能做不到位造成价值连城的古董有失窃或受损的风险。你喜欢研究，可以把你的工具搬到博物馆来，反正我们地方大得很。你看这样怎么样？”
高杨沉思了一下，觉得可以接受。她转过头来跟玲珑商量了一下，玲珑也基本认可。于是高杨微笑着点了点头，“李伯伯，不瞒您说，我是真心喜欢这些古董，当然也会妥善保护。不让我研究，我心里也是怪痒痒的。既然李伯伯这么有诚意的退了一步，那我也没有什么意见，全听您的安排！”
两方人马就这样瞬间冰释前嫌了。
一切细节谈妥，重新打印合同，当场签字。
所有事情都办完了之后，玲珑友好的伸出手，跟对方律师说，“方师兄，好久不见，师兄风采依旧！”
那律师正在埋头收拾卷宗，听到玲珑的话，略抬了抬眼皮，并没有跟她握手的意思，只是职业性的笑笑说，“鱼玲珑，长进了不少！”
玲珑悬在半空中的手，瞬间就落寞的滑了下去。
高杨见状，有些好奇的看看他们，“原来你们认识？是，同学吗？”
那律师表情比较冷淡，“算是校友吧。对了，刚才忘了自我介绍，我叫方遗直，是香格丽景集团法务部的律师。”说着递了一张名片给高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