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长一在司钤千呼万唤之后终于愿意踏出府门了。
虽然很早就起了床梳洗了,却只躲在院里练剑不肯出府门去,心理怨恨那延渡,还出家人呢,做事也不考虑别人的感受,只自己决定了。
好歹自己也是个说一不二的公主,谁敢这样对她过?简直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等于归山回来趁他还没跑,定要好好收拾他。佛法自然他不懂吗?那么急干什么。(额......殿下,似乎是“道法自然”吧...长一:你管我?.....额,我不管我不管...殿下开心好了)
等长一一行人到城门口的时候延渡骑在一棕色高头大马上,马是良驹,延渡头戴斗笠,身着素色武僧的衣袍,只左手边广袖另一边是裹肘,一身江湖人的打扮,没有往日的贵重,倒是另有一番风情。反观长一的装扮,玄色长袍塑身,袖口是红色绣案,头发又是简单的束在头顶,广袖搭在黑色高马身上,虽然都是黑色,却也不冲撞,看起来极为和谐,像是哪出走来的神女,令人敬畏,好不伶俐。
日光这样泻下来落在两人身上,这样并排着,两马一黑一棕,人群中看着格外出众,错觉时光都十分静好了。
“其余僧众已在城外等候,殿下是否可以出城了?”
长一挑眉,驾着马绕过延渡立在守城武军面前,看了看天色“还早呢,大师用早膳了吗?要不要来碗素面垫垫肚子?”
“殿下...”延渡立掌,眉宇间有些不快“殿下已经及笄,这孩童心性怕是的得改一改。”
长一侧身看了他一眼,狐眼一收,身后的司钤、司里、持明等一众亲信府兵也同长一一样是眉眼侧目,杀气微露...延渡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时抬眼间长一已经一夹马肚,扬鞭策了出城去了,身后众人也收回目光,司钤淡淡瞥了延渡一眼,带着众人跟着长一出城去了。
马蹄哒哒扬起了灰尘,路人纷纷避让一旁不敢言语。延渡叹气,拉了马弦,也驾马出城去了。
留下方才立在长一马前的守城武军一身冷汗“早就听闻长公主冷厉,校场行刺之后最听不得他人以年纪为故口出轻薄之言,这回若不是方丈大师是殿下引髻法师,在世人心中又德高望重的存在,恐怕,也难逃身首异处的下场吧。。。”
延渡追出城后,与城外等候的三百武僧汇合后问道:“长公主呢?”为首的僧人立掌颔首答道:“已经领人先走了。”
延渡颔首,眼神里有些无奈:“虽为世外之人,既然行走在红尘中就要守红尘的规矩,见到长公主后莫多说话”
那僧人抬头看着延渡,方丈从来没说过这种话,来去潇洒的延渡大师说出这话让他实有些不解道:“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延渡看着前方尘土飞扬,摇摇头:“走吧”说完领着一众僧人绝尘而去,若让长一等着他们,怕是又要不快了。
从早上开始赶路,长一一路都没有停下来等延渡他们跟上,只午时便已赶了过半的路程,在榆树林小歇片刻后又立刻启程。
长一一路上都再没有说过话,浑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危险气息,延渡兼程赶来时长一依旧冷眼相待,气氛没有一丝缓和的迹象。
本来延渡是想来道歉请罪的,但司里看不下去就趁延渡没有走到长一面前截住他,把他拉到一旁,对他说道:“大师想必知道殿下校场遇刺那件事吧,还是不要去打扰殿下了,如今这样好歹还能和平相处到大师处理完那些东西之后,若贸然上前,司里恐怕也无能为力了。”
延渡立掌颔首:“阿弥陀佛,善哉。劳施主牵挂,殿下旧事贫僧知道的不多,但那件事,还是知晓一二”
“知晓便好”
司里脸色略有些苍白的打断了延渡继续要说的话“我先过去了,大师还是先小心谨慎些做好自己的事情吧,有些话,切记说不得。”说完司里抱拳行礼离开。
延渡转身看着司里离去的身影,若有所思的摇摇头“众生所谓,何苦为难自己?”
长一坐在树下,一手拄着剑,她没有拿“刺虹”,本来打算带上的,在主客居取剑时却莫名想起那晚在屋顶上延渡说的“此剑戾气太重,恐殿下被其反噬...”之类的话来。就只拿了自己的旧剑“封枭”,封枭虽不及刺虹厉害,但也是万中无一的好剑了,更何况这剑是当年长一兵武教学将军所送,那是长一这一生第一个也是最为敬仰的人。。。
休息半晌,想起旧事的长一心下越发不舒服,只想快点赶到目的地好好调养休息。便吩咐持明带其他人后面跟上,自己带着司钤司里姐妹俩先行一步。
延渡不知其故,只以为长一仍旧在生气中,便也不好说什么,一路与持明人等在后方不紧不慢的跟着。
约莫在戌时将近亥时时分才赶到于归山,长公主府的府兵及三百僧侣忙着安营扎寨,长一在于归山山腰上寻了一个僻静处坐下来打坐调息,长一清楚自己的境况,再不调息自己恐怕就要内火攻心,走火入魔了。
延渡在到达之后只问了长一在何处,却没有跟上去找她,长一与他相当,他不担心,何况尚有司钤司里两大高手在旁。
于归山是泽国境内的一处高山,山体陡峭,内有峡谷名为长河谷,长河谷四季都有涛涛江水不绝,一年四季无论旱、涝还是严冬都不曾断流。于归山连接墨色林,墨色林是远近闻名的野山,传说林中野兽众多,有仙佛居于此,故而长河自墨色林出,经年不绝。也因此无人敢进墨色林,当地人说凡人进去,是出不来的。唯有天生仙骨,否则都会沦为上天的祭品,不过是真是假就不得而知了,多年来也没人敢进去,况且听说有人在月夜的于归山上见到大如楼房的灵犬“舎”,于归山的传说越发神秘了。
长一精心调养了约莫不到一刻钟,旁边的树丛似有异声,响动扰的长一心神不宁,猛的一睁眼,看向身侧,司里司钤两人也有察觉,唯恐是刺客,便挡在长一身前。
而此刻的长一,双眼发红,控制不住自己的内力,似乎要冲破经脉一样,长一痛苦不堪,双臂伸展开来,用掌推开两旁,立刻爆出雷鸣般的轰隆声,下面的府兵听到响动以为长公主出来什么事立刻上山去寻找长一,延渡及那三百武僧也听到了,面面相觑,延渡正打坐,立刻站起身来,如临大敌一般施展法力飞步上山,众武僧随行其后。
而这边,在延渡等人尚未赶来时,长一发了力之后内力膨胀之状已经好多了,只额头汗如雨下,像是很累的样子。
“听到哀鸣了吗?树丛内有东西,给本宫活着带出来!”
长一有气无力的开口,司钤看了司里一眼,司里会意立刻施展内力向林中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