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天,端出几块地瓜。老头叹口气:“你们也看到了,家里穷没什么吃的,你们将就将就吧。”三人早饿了,客气两句各拿一块吃起来。
老头道:“这东西噎得慌,我给你们沏壶茶去。”抱起茶壶又走进西里间屋。这次倒挺快,一会儿就出来了,倒了三碗递给三人。与其说是茶不如说是泡蓖麻叶的水,黄不黄绿不绿,跟泔水差不多。东方泽远一饮而尽,唐霞兄妹直皱眉,但实在噎得慌,捏着鼻子喝下去。
三人吃完,聊了几句,就开始犯困。唐守信道:“有没有休息的地方?”老头左右看看,“就这么大地方,靠着墙歇会儿吧。”三人想想也是,身子向墙上靠靠闭上眼睛,一会儿,沉沉睡去。
睡的正香忽然觉得下雨了,并且很大如瓢泼一般,就醒了,想坐起来身子却动不了了。再看周围:老头儿还坐在那没了靠背的椅子上,不过,烟袋没了,罗锅儿也没了,腰板儿笔直,昏花的老眼里射出刀锋般的光芒。桌子上多了几根松油大蜡,照的屋里白昼相仿。
屋内屋外也多了十来人,八执事和摩志道格是老朋友了。还有一个,东方泽远细看才认出,正是当日给宇文寒冰和欧阳无恨送信的三角眼尖脑壳的木良知木堂主。
唐守信道:“十殿阎罗声名显赫,竟使出投药下毒的伎俩,真是可笑之极。”轩辕长青道:“方法是次要的,目的才是重要的。否则,战争只要刀枪就够了,古圣先贤们何必留下《三十六计》等等韬略之书。话说回来我下蒙汗药不磊落,你们改头换面就光明了?五十步笑一百步而已,彼此彼此。”唐守信冷哼一声。
轩辕长青道:“我教广纳贤才,公子肯来就是副教主。”东方泽远道:“我会答应吗?”轩辕长青道:“形式不同了。”东方泽远道:“死有重于泰山轻于鸿毛,在下岂忧性命一条。”轩辕长青目注着他,一字一句地道:“别人呢?”东方泽远看看二人,泪盈双目。
唐霞怒道:“要杀便杀,何必废话!”轩辕长青仍注视着东方泽远,慢条斯理地道:“多少豪门公子、几多书香才俊被唐姑娘拒之千里。自遇公子为情所困,不必艰辛倾心相随,就此死去公子于心何安?”几句话刀子般扎进东方泽远的心里,泪水滚了下来。
轩辕长青道:“上苍有好生之德。放二人也不难,公子能加入我教最好,不然的话交出三卷书。”东方泽远低下头。轩辕长青道:“走马换将!这条件很公平。”东方泽远道:“书不在我身上。”轩辕长青道:“默写出元天神功绝不是问题。我一样可以放人。”东方泽远没说话,细想其中利害。
轩辕长青猛然大喝:“把唐守信拖出去砍了!”有人拖死狗般把唐守信拖到院子里,噗通一声丢在地上。唐守信泰然自若,毫无惧意,二人浑身一颤,冷汗冒了出来。东方泽远连声大叫:“我写!我写!”轩辕长青冷笑道:“给他纸笔。”木良知拍开东方泽远右肩井穴、少海穴,东方泽远拿起笔。
“不能写!”兄妹二人同时大喊。东方泽远流泪道:“与人的生命相比,一部书算得了什么?”唐霞道:“你不写,三哥和我死的可能慢些,你还有逃生的机会;写了,他们达到目的还会留着我们吗?你明不明白?”东方泽远恍然大悟,狠狠把笔摔在地上。
轩辕长青刚看到希望,马上兜头一盘凉水,气得他三尸神暴跳,七窍内生烟,咬着牙道:“好!动手!”外面的高高举起钢刀刚要砍,“慢!”木良知拦住,在轩辕长青耳边低语几句。
轩辕长青点下头,瞪着眼道:“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写不写?”三人不答。轩辕长青道:“看你们撑到什么时候!挑断唐守信手筋脚筋。”三人脸色惨变,唐守信目中的怒火足以烧死木良知。木良知得意一笑。
武林中人过的是刀头上舔血的日子,不怕死。但若被废了手筋脚筋就成了残废,好的勉强可以自理;差的就是一句喘气的死尸,这种精神上的折磨就像刚被关进笼子里的野兽,备受煎熬。
一声闷哼,唐守信双手双脚被废,鲜血淌到地上循着坑洼流动,曲曲折折好像四条蠕动的小红蛇,令人心悸。唐守信面色惨白,泪水汗水已没有区分。二人四目尽赤,泪如泉涌。群贼哈哈大笑。
轩辕长青也已愤怒到极点,窜到东方泽远近前,五指如铁钩抓向肋骨,“看你熬到几时!”木良知又拦住他,轩辕长青一瞪眼:“又干什么?”木良知一躬身:“殿主息怒······”又耳语几句。轩辕长青哼了一声:“这种缺德法子也就你想得出。”
轩辕长青坐回椅子上,悠悠道:“二位金童玉女天作之合,君子成人之美,老夫今夜就给你们完婚,成就一份良缘。”群贼淫笑四起。二人目呲欲裂,浑身犹如筛糠。“送入洞房!”一个斗鸡眼儿走向唐霞,嘴里念念有辞:“嘿嘿嘿!久闻仙子大名,今日······”肮脏的手不停地挠动着离唐霞越来越近,三寸,两寸——黄泉路已在脚下。唐霞咬住舌头的玉齿也开始用力,第一美女就要香消玉殒了。
“我写!”东方泽远咬的牙槽出血。“不能写!”唐霞的声音高过东方泽远三倍。肮脏的手离唐霞只有十分之一寸了,唐霞闭起了眼睛准备赴黄泉路了。群贼得意洋洋。
“住手!”霹雳般的怒嚎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