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守信勒住马,二人向前。东方泽远道:“三哥怎么停下了?”唐守信看看二人,揶揄道:“啥时候‘兄长’变‘三哥’了?”二人红着脸低下头。唐守信向左一指:“那边好像有灯光,必有人家。我们去借宿吧?”二人同意。
一座小院:三间草房,围墙的篱笆上爬满了枯萎的花。虽然枯了,借着极弱的光线仍能看到它们打着卷的菀蔓缠住篱笆,花在枝头,向人们展示生命的顽强与美丽。鬼火似得灯光从中间屋子里射出。
唐守信道:“有人吗?”连喊三遍,屋子里才传出沙哑不安的声音:“谁?”唐守信道:“我们是过路的客商错过了宿头想借宿一晚,不白住。”沙哑的声音道:“我家小,住不开。去前面吧。”唐守信道:“我们不是坏人,你放心。”沙哑的声音道:“坏人头上也不刻字。”唐霞道:“老伯,我们真不是坏人,您行个方便吧。一定好好酬谢。”
人们意中女孩子一般不做坏事,房门一开,从里面走出个罗锅儿。来到墙边仰起头仔细打量三人,“我听到女娃的声音,你们······”唐霞赶紧道:“老伯,外面不太平我们才化装的。”老头儿这才开了门。
一明两暗的三间房子。明间冲门放着一张八仙桌,靠墙的两根腿儿已经断了,用草绳绑了两根木棍顶着。桌子上放着一盏油灯,火苗摇摇欲坠,还有没了把的茶壶和裂纹破口的茶碗,两旁的椅子靠背早没了影儿。东墙边有两个小凳子,凳面明亮光滑,有年头儿了;西墙边放条矮板凳,上面布满一条条虫蛀的弯曲的坑纹,也有岁数了。再看那老头儿:乱蓬蓬的白发用竹簪子随便一别,黝黑的面庞皱纹堆垒,衣服补丁摞补丁,已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三人行心中不胜凄凉。
老头翻着眼睛也在打量他们,看到唐守信腰上的刀时,一踉跄屁股撞到门框上。唐守信急忙解释:“老伯这是防身用的,请放心。”老头愣愣地点点头。唐霞道:“谢谢老伯让我们留宿,一定重谢。”老头镇静了些,摇了摇粗糙的、皮包骨的手:“不用客气,出门在外谁还没个求人的时候。坐吧。”唐守信坐在板凳上,东方泽远和唐霞坐在小凳子上,老头坐在左边的椅子上,从腰里摸出烟袋抽起来。
一股淡蓝色的烟雾在“噗噗”的火苗上诞生,骄傲地变幻着身形,腾腾上升。他很得意,因为它越来越大、越来越高了,一切都到了它的脚下,包括那诞生了它的烟斗。在它更大,更高,更不把一切放在眼中时,才发现自己就要灭亡了,消失了,但无力回天。接着,是后继者······
东方泽远道:“老伯,能给我们弄点吃的吗?”老头连抽几口烟,没说话,犹豫了好一阵才像个妖怪般从浓浓的烟雾中站起来,走向里间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