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贱舞姬,不仅无礼,还如此牙尖嘴利!”柔利声音不大,却咬牙切齿。
“你们还在等什么?快动手啊!”狗奴才总是那么多,不消多废话,自然有一群爪牙出来向主子献媚。皇后身后的尖嗓宫人早已窜出来,小脚乱跳得指挥着我身后的这帮持棍的宫人,那语气恨不得看见我立刻死在乱杖之下。
我却不疾不徐,似乎一切笃定在心。少昊有些着急,却眼睁睁看着他被两个侍卫扯住了胳膊,不让他靠近。席间无一人说话,皇上和太后无一人吭声,只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
柔利的刁蛮,已经被宽容默许到如此程度了吗?我有些绝望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左侧席间的火德王,甚至略选悠闲的举起眼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草民的性命,在他们的眼中,应该已经如蝼蚁一般了吧……
当年的玄煜,那么大的雄心壮志,为何今日对这种事却是一副已经司空见惯
“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世间行当并无贵贱之分,我以多年磨炼的技艺,换取在世上谋生的手段,不过是百姓吃口饭活着的愿望,请皇后娘娘教诲,卑贱在何处?”我的眼睛盯住自己的鼻尖,语气中不卑不亢,一席红色傲然立于白雪的世界。
众人闻言都不敢吭声,望向九五之尊皇位之上。玄煜隐没在黑暗中,看不出表情,也听不到一丝声音。
“皇后娘娘,杖刑恐伤及腰部以下,致腿残,这杜隐娘乃舞姬,腿残则此生无法跳舞,自然也失去了谋生的技能。”栎王爷看我此刑已无法避免,只得出面为我争取减轻刑罚。
“王爷说的好,如此关爱子民的提议,本宫自然听从,既然腰以下不能打……”柔利说到此处,掩嘴柔柔一笑,甚至娇媚,转而假意关心的说道:“你们听好了,棒子要有个准星,不能打腰以下!”
最后一句话,话音陡然凛冽了起来,骤然凶狠。
我还来不及反应,两个面容狰狞的宫人已经高举棍棒自头顶劈来。不禁得,我举起双手护住了头部,这两位的架势,似想要了我的性命!
说时迟,那时快,两位宫人还未来得及近身,忽然如定住一般,没有如预想中狂风骤雨的棍棒落下,反而这两人的身体如秋日落叶般自舞台上坠落。坠落的姿势依然高举着棍棒,似乎被冰雪瞬间凝结一样。
台下众人哗然,我也惊得睁大了眼睛。随后的宫人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几个人互相交换了个眼色,随后提起棍棒继续向我冲过来。我本想起身,却跪在地上太久,腿脚略麻动弹不得。
更惊人的一幕发生,几位宫人纷纷倒地,都仿佛石化定格了一般,无任何一人可以近我的身。
“这……这是做什么?”柔利有些气急败坏,指挥侍卫上前查看。
玄煜身边的带刀侍卫匆匆上来,双指覆于倒下的宫人颈子处,双手抱拳向皇位方向复命道:“启禀皇上、皇后娘娘,这几位宫人并未死亡,身体也不大碍,但不知为何,已无法动弹!”
“快遣人抬下去吧!今日是哀家的生日,这横七竖八的躺下这么多人,实在晦气!”赫舍里终于忍不下去,开口说话。
“难道,这是相传会将人石化的女子?”席间一位大人忽然大声说道,一只手指向台上的我,略微颤抖,面露恐惧之色。
众人再次发出哗然之声,不禁议论纷纷。
“安静!”隐没于黑暗中的玄煜,终于发出了声音。
他自黑暗中起身,向前走了一步,进入了光亮之中。挺拔而立,黄袍加身,任何一步的移动,都带着摄人魂魄的威严。他的眼睛微微眯起,似敛起了眼中所有的精明之光盯住了我。
众人咋舌,均停住了话头,不再议论。
“启禀皇上!”兵部尚书起身拱手回复道,“会将人石化的女子乃传说中人,臣在东海征战时曾听岛上土著提起,但从未有人见过。且石化之法需注视女子的眼睛,杜隐娘乃一介草民舞姬,怎可能有如此妖术之人?”
“是啊,皇上,今日太后娘娘盛宴,此女又是栎王爷举荐,必是千挑万选之人,怎可能放任妖女来宫中呢?”吏部尚书起身,为我继续求情道,“今年雪来的早,这舞姬身子柔弱,已在雪中跪了许久,再跪下去,怕是出了人命,折煞了太后娘娘的福气啊!”
“呵,就算她未将眼睛示人,你们又怎能确定她不是会巫术的妖女?“柔利双唇微启,并不准备结束对我的纠缠。
我动了动已经麻木的双脚,雪中寒风萧瑟,我的指尖已经渐渐没了知觉。大雪在我的意料之外,柔利的反应更是可谓步步紧逼。
“更是因为是太后娘娘的寿宴,马虎不得!来人啊,给我揭去她的头盖,倒是让大家看看,是不是这妖女的眼睛在作怪!”柔利红指头轻轻抬起,自皇座中央直直指向舞台中央的我!
紫衣的一位年长嬷嬷,领了命令来到台上,欲伸手掀开我的头纱。却也是忽的石化在了台上,不得动弹,伸出的右手还未碰及我的头纱,身子就立在了离我一步之遥的地方。
少昊在一旁也惊呆了,无法言语。
柔利在皇位更是气急败坏,恨不得亲自来掌掴我,但顾忌近身之后也会是石化的结局,但也不敢贸然再派其他人来对我动手,场面一时陷入尴尬。
“你就竟是何身份?舞姿了得,让哀家大开眼界,但这等技能,却又是何故?”赫舍里并不想僵持下去,开口对我问话倒也算温和。
“回禀太后娘娘,小女只是一介草民布艺,也不知为何故,今日之事,对小女来说,也属蹊跷独特,百思不得其解。”我点头答道,对我礼遇之人,自当以礼相待。
“那你可否愿意亲自掀开头纱,让我们能一看究竟?朝中百官自是见多识广,看能否有人能解读一二?”赫舍里继续温和的劝慰道。
“是,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