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纤云缓缓伸出手,荧光轻轻落至她指尖,即而飞走。
盯着飞走的荧光,杜纤云有些发怔,随即快步跟了上去,想要……想要追上去,想要看看这点点荧光欲飞往何处,它能飞出这四四方方的天吗?
伸手去抓,奈何荧光却从指缝间溜走。
清风拂面,吹动着杜纤云长长的黑发。
夜已入深,深宫内除了巡视的御林军和守夜的宫娥、太监,已并无其他人,汉白玉的林木小道,只容一人行,两旁种着品种各异的奇花,开的甚好,清风中夹着淡淡的花香。
荧光轻轻飞舞着,杜纤云却只是加快了步子静静跟着,她不知它要去哪里,只知,唯有此刻,她的心情会好。
小道的另一头,月光拉长了白楚的身影,绣着龙纹的玄黄华服,映在月光下,更显得明黄,眉宇间隐隐透着几分倦意,只是那不恕也不笑的俊容在月光下更添了一层寒霜。
本已折腾了大半宿,赵怀问他是否想去哪位妃嫔寝宫歇息,莫名的有些累,他摆摆手拒绝了,支开赵怀,他想一个人静会,只是脚步未由心思,胡乱走着,不知不觉走到这条林木小道。
双手负在身后,微风吹来,扬起他的袍子在空中留下一道完美的曲线,不知是走的有些累,还是想坐坐,侧首看见不远处的假山,朝着假山缓缓走了过去,假山下一潭小小的池水,清洌如镜,池水中映着明月,白楚在清池边坐了下来,看着这一潭池水,忍不住抬手轻轻拨弄了下,池水漾开一圈圈柔波,水中的明月悄悄闪动起来。
不禁抬起头看向夜空中的月,长长舒了口气:“它不是你的影子吗?为何你未动,它便先动了?”
白楚莫名的扯开了嘴角,淡淡的笑了下,仿若此刻他并不是那高高在上的君王,至少此时,他并不是皮笑肉不笑。
从怀里掏出一只翠绿的玉笛,看着玉笛,白楚眼中似乎都带了笑,伸手轻轻抚了抚,即而放至嘴边吹了起来。
一缕笛音缓缓而起,悠扬处,如天女展袖飞舞,婉转处,如美人蹙眉低泣。
婉转动听,扣人心扉。
他的笛声仿佛牵引着月色,流动至他周身,映得他身上隐隐有光华在闪动,越发衬得一袭明皇龙袍的他风姿绝代。
只是笛声中却夹着一种莫名的让人听不懂的情绪。
本意追逐着翩翩荧光,却默然听见幽幽笛音。
本是绕梁三日的美曲,可在杜纤云听来却有只分孤寂。
停下脚下,抬眸望去,寻着笛声,朝前迈着步子。
究竟是谁?
谁这么大胆深夜在宫中吹笛?
缕缕笛声如无影的指路人一般,牵引着杜纤云一步步地朝前走去。
她凝神听着,眼中那时刻都带着的戒备之色早已退下,此时映上的全是一颗颗闪着光的星子。明亮动人,如静波一般,在她眼底微微漾着。
这笛音虽是带着丝丝忧,但是在杜纤云听来却是疗伤的的良药,原本一直泛痛的胳膊却莫名其妙的缓解了不少。”
一曲终,笛声蓦地停了下来,杜纤云脚步一滞也停了下来,纤细的身子立在假山后,有些怔忡,即而不禁在心里笑起了自己,今夜也不知怎的,竟无故随着荧火虫来到这里,还听到动人的笛音。
抬头望向夜空,如此美好的夜,星辰作伴,明月作陪,有清风还有笛音,这一切看似多么的美好,却也不过虚景一场,也许伸指便可触破,天一亮,这一切便化为了乌有。
这淡淡的花香也许会夹着沉沉的血腥味。
咬了咬唇,转身离去。
“谁?”一声厉喝从身后传来。
杜纤云心中一惊,脚步猛然一滞停了下来,只是还未转身,白楚的身影便快如闪电般窜至她身前。
杜纤云心头一紧,白楚离她太近,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赶紧俯地叩头:“奴婢叩见皇上,不知皇上在此,妄皇上恕罪。”
白楚手中的玉笛早已不在,一贯喜清冷面孔示人的他亦如往常般,眼神如刀子般直直的盯着俯在地上的杜纤云,她在这里做什么?莫不成是知道自己在这里,特意来这里好监视他的?
白楚盯着杜纤云冷冷一笑,沉声道:“起来吧!”
“多谢皇上。”杜纤云缓缓起身,却始终低着头。
两人静静站着,默了片刻,杜纤云开口道:“皇上若是没事,那奴婢就先行告退了,皇后娘娘身边还需要人照看着。”
白楚也不语,杜纤云全当他不说话就是默许了,躬身慢步而退。
白楚气不打一处来,她就如此不把他放在眼里?就算她是云启的人又怎敢这样,好歹这落樱国,他白楚才是真正的君,她一个小小的宫娥,竟敢如此无视他。
杜纤云正欲转身,白楚却猛然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将她带进了怀里,一手将她的手反扣在身后,一手用劲钳住她的下鄂,两人身子贴着身子,彼此呼吸着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
第一次真正看清她,她有着清冷的眼,倔强的脸,身上透着一股脱俗的气质是别的女人无法比拟的。
白楚死死盯着杜纤云的眼,她眼里的世界,他完全看不透,除了冷若冰的寒芒和小小的自己,便再也不见其他。
杜纤云被白楚的举动所惊,在他怀里不停挣扎着,可就是越动,被白楚紧握着的手臂就越痛,她痛的脸色惨白,额头隐隐沁着冷汗,愤恕的眼瞪着白楚。
两人视线相触,头一回‘凝视’着彼此,只是双方眼中都涌着暗潮。
须臾。
杜纤云也不再挣扎,因为她发现白楚丝毫没有松手的迹象,反而是被他箍的越来越紧,她盯着白楚冷道:“皇上请自重。”
白楚忽地轻笑一声:“自重?你深更半夜出现在这里,不就是事先已探查好了朕的去处,特意来这里勾引朕的么,怎么?想以欲迎还拒的技俩来博得朕的宠爱?”
杜纤云气的心都是痒的,如若他不是皇上,如若此刻不是被制的动弹不得,她真想狠狠给他两耳刮子。
“勾引皇上?皇上以为奴婢到这里来是特意探查了皇上的行踪好来勾引皇上的?”
白楚挑了挑眉,冷冷一笑,钳住杜纤云的手缓缓松开,指尖轻抚上她的脸:“这宫里的女人都是朕的,朕知道,你们都想投入朕的怀抱,都想飞上枝头做凤凰,怎么样?此刻你就在朕的怀里,这感觉是不是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