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纤云有些心疼,她小小年纪便要承担整个家族的重任,伸出手紧紧握住了司马凤儿的手,司马凤儿反倒一把将她的手握在了手心里:“纤云姐姐,你说我怎样才能得到皇上的欢喜,才能给皇上生孩子,我是喜欢皇上的,可他……”
杜纤云一愣,这个问题对她来说也是这个问题,她也不知道,虽长了司马凤儿几岁,但对男欢女爱之事,她也是没经历过,她只知道,爱情就像一个圈,里面只容得两人,她眼里的爱情世界容不得一粒沙子,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爱就要一心一意只为那一人而付出,不爱就得识趣的离开,乞求而来的爱情,她是毫不稀罕。
凤儿要去乞求皇上分给她一点爱吗?
她没有错,她承担着家族给予她的重任,她不得不去乞求那个皇上多分一点爱给她。
芯儿拿着药膏早已进了房间,隔着帘子低着头,不知是在有意还是无心的听着她们的对话,见迟迟没了声音才请安道:“奴婢来给纤云姑娘上药。”
司马凤儿听见声音,着手拭了拭眼角的泪,冲着杜纤云又咧嘴笑了起来:“那你上完药好生歇着,千万不要再到处走动了,我缓时再来看你。”
杜纤云苦笑着点了点头,听着司马凤儿说了这么多,又看见她刚才天真的笑,头一回觉得,爱情和责任是不分贵贱的,老天也是公平的,司马凤儿生来享尽荣华,却这辈子不会再有自由之身,而她自己呢?生来也富贵吗?
想到这,杜纤云又蓦地在心里嘲起了自己,怎么会是生来富贵,若是生来就富贵,她会是今天这样吗?一个连记忆都没有的孤女,她的路又在哪里?
杜纤云脑中想着事情也全然没查觉芯儿已走到榻边,芯儿眼里似有泪花,细看却又没有,她咬了咬唇轻声道:“云姐姐,芯儿来给你上药了。”
杜纤云回了神冲芯儿点了点头,她肩头的衣服刚才已经被司马凤儿撕开,芯儿抬眼便将那丑陋的伤痕看尽了眼底,卸下了脸上的笑容,皱着眉,握着药膏的手一点点在抖。
杜纤云见她迟迟未有动作扭头看向她道:“怎么了?是不是很难看吓着你了?要不你放下药,我自己来吧!”芯儿年纪尚小,也许她的伤太难看了,吓着她了。
芯儿扬起嘴角,给了杜纤云一个轻松灿烂的笑:“怎么会?我就是在想我要怎样给你上药才能减轻你的疼痛,再说了这种伤我见的多了。”
“你见的多了?你个小丫头整日都呆在这华清宫,哪里去见这些伤口?”
芯儿笑而不语,手指上的药膏正欲涂上去,蓦地又停下了,咬了咬唇对杜纤云道:“云姐姐,我母亲以前对我说过,女人的身子是留给心爱的男人看的,有了疤不好,这预示着两人之间的感情会不完美。”
杜纤云宛尔道:“没有关系,我……我可没有心爱之人,纵使有,那个人也得接受我的一切,包括这个丑陋的疤。”
“云姐姐,我来帮你好吗?”芯儿说完,拂袖一挥,杜纤云只觉得闻到一阵清香便闭上了双眼,晕了过去。
芯儿脸上的笑意渐退,从怀里掏出一枚金雀簪,走到油灯前将簪子烧的发红,即而又走到杜纤云的榻边,盯着她,眼里尽是不忍和心疼,低低道:“云姐姐,你忍忍好吗?你说过你最讨厌身上会有丑陋的伤疤。”
芯儿说完,便将金雀簪覆上了她的伤痕处,不大不小,完完全全的盖住了原先那难看的疤,昏睡中的杜纤云因疼痛身子抖了下,眉头皱了下。
芯儿的动作很快,干净利落,金雀簪离开杜纤云背上的伤时,已留下了一只开屏的孔雀,栩栩如生。
芯儿神情黯然的抚了抚手中的簪子,又看了眼榻上的杜纤云,眼中的泪滴落,打在簪子上不见影,撇了撇嘴,着手拭了眼角,便将簪子收于怀中坐下来替杜纤云上药,一面替她上药一面喃喃自语:“你说过无论以后怎样,我们三人永远都不会分开,你会一直保护我,保护月儿,你送我的东西我一直如珍宝一般的爱护,你说的每一句,我都铭记在心,可是最后,你不见了,月儿也不见了,如今我找到你了,你却不认识我了,我们当初对天发过的誓呢?说好的一辈子在一起的呢?云姐姐,芯儿好想你,芯儿对不起你,相见却不能相认,你一定要好好的,不要再受伤了。”
……
翌日
杜纤云早早就醒了,却只坐在床榻上,抱膝看着窗外的天一点点变亮。
只是天刚一大亮,一队御林军便冲进了华清宫,直冲杜纤云的屋子而去。
杜纤云只听得屋外吵杂声四起,却不知发生了何事,欲下榻之迹,一个男人大力的推开了门,待见杜纤云,便示意身后的侍卫将她押了起来,侍卫劲使的有些大,杜纤云胳膊被反扣在身后不能动弹,手臂和右肩上的伤疼的很,她却只是咬着唇未皱一下眉。
正欲离去时,撞见匆匆而来的司马凤儿,司马凤儿虽是心里着急,但此刻也是端庄肃容。
男子双手抱拳道:“御林军右统领越常德参见皇后娘娘。”
“免了。”司马凤儿一面说着一面快步进屋走到了杜纤云身侧,瞪了押着杜纤云的侍卫一眼,两个侍卫低下头松开了她。
越常德一脸难色:“皇后娘娘还请不要为难臣,臣等也是奉了皇上之命。”
司马凤儿一脸的恕意,脸上半分稚气也看不到:“杜纤云是本宫的近身,就算皇上要拿本宫的人也得给个说法。”芯儿来求救时,她就已经心急如焚了,抱着希望能救下杜纤云,但皇上的命令,她也不能违抗,可是皇上又为什么要抓云姐姐,司马凤儿心里急的要命却又不能在面上露出来。
越常德一手握着剑,身躯笔直的站在皇后面前:“皇后想要说法,自行去问皇上便可,臣是奉了皇上之命来的,人现在是一定要拿。”说完冲侍卫抬了下了头,杜纤云又重新被架了起来。
“且慢。”司马凤儿道:“越统领奉命办事,本宫可以理解,只是杜纤云是个女子,又是宫娥,此时衣衫不整的,怕是不能见圣颜,越统领可否宽容一柱香的时间,让她把衣服穿好。”
杜纤云只是没有穿外衣,却被司马凤儿说成了衣衫不整,不过此时这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