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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申城地属淮河以南,四面环山,空气湿润。虽处南方,但是气候与地道的北方相差无几,四季分明。春夏季节,植被繁茂,绿树成荫,环境是相当地好。

申城大学位于它的西北郊区,开山铺路,填坑盖房。建校时间不过十余载,但是经一群人的努力,已经成为国内一流学府,有几个专业更是享誉豫南。它保留了原来荒山的地势,校园里还有大大小小的山头,青石台阶遍布其中。绿地环绕池塘,池水倒影绿树。花朵的芳香阵阵散开,阳光透过几层树叶也显得十分柔和。

张小丁初来学校,心里一方面为申大美好的环境而感到欣慰,另一方面对杨怡念念不忘,后来又给她打了几次电话,却都是关机。

他恨自己的懦弱,几番坚持,却总屈服给思念的力量。唉,张小丁啊张小丁,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缘已断,何能为?况且已经努力了。

张小丁的宿舍在最高层六楼。室友王胖子曾经闲来无事,数了一层楼的台阶,一层辗转两大节,一大节有十二节,那么,一层楼二十四节,一共六层楼,那就是一百四十四节。

“天呐,胖哥哥我上一次楼就得爬一百四十四个台阶啊。这日子没法过了。”王胖子拍着脑袋,绝望地说。

“我说胖子,你会不会数数?”张小丁轻蔑地看了他一眼说。

“咋?你不信?”

“一百二十节。”张小丁斩钉截铁地说。

“嘿。跟胖哥瞪俩眼说瞎话是不是?这一层两大节,一大节十二小节,一共六层楼,那不就是一百四十四小节。”胖子把体恤脱了,用来擦了擦脑门儿的汗,然后用迷茫的眼神看着小丁。

张小丁刚来申大就认识了王胖子。俩人一前一后报了道,一个班,都是文学专业,还分到了一个宿舍。后来就成了形影不离的好哥们。王胖子胖得实在离谱,走起路来,活似一团肉球在滚动,一米六的个头将近一百八十斤,他所有的衣服都是量身定做,母亲活生生被逼成了个裁缝。王胖子憨厚老实,待小丁如同亲兄弟。但是俩人也经常会为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较真,就比如现在。

“要不要打个赌?”张小丁眼珠一转,背过去偷笑了一下,然后又故意作出一副傲慢的语气说:“嗨!算了,反正咱俩打赌你又没赢过。”其实心里已经盘算好,就等胖子一口承诺,钻他圈套,享受胜利的“成果。”六楼是顶层,就没有楼梯,一层楼两大节,一共十大节才对。

“赌就赌。胖哥要是输了,这一周,都是我背你上楼。”王胖子也背过去偷笑,心想可算让我逮到你一次,我数的好好的,难道还有错?

“好。咱胖哥说话算话哈。我张小丁输了,就背你胖哥一周上楼。走,一块数数去。”张小丁扔下手里的小说,迅速地从床上翻了下来,落到地面,右脚后跟还磕了一下床腿,疼得他“嗷”了一声。

王胖子问他:“没事吧?”

“没事。快走,快走,瘸了以后有你背我。”张小丁踮着脚尖,一瘸一拐地拉着胖子数台阶去了。

两个人耐着心,一节一节地往下数。引来不少过往的同学回头观望。竟然还有一两个同学也跟着数起来。

六楼到一楼,数完,不多不少,刚好一百二十个。

“怎么样?服不服呀,我的胖哥哥?”张小丁呲着大牙笑,拍着胖子的肩膀,然后又跳到台阶上。

“别动,别动。有点乱。我再数一遍,数一遍。”胖子满头大汗,乱了分寸。

“不不,胖哥,您应该再数两遍,臣妾我在楼下等你背我上去。”张小丁贱贱地笑着,捏着腔,模仿着女生的声音说。

胖子慌了神,越想越不对劲,低头盯着台阶,边走边数,边数边用手计算着。

眼睛全看在台阶上,突然撞到一个男生。这个男生蓝色方格衬衣,黑色九分裤,戴个白框眼镜,一头烫染发。白白净净的脸上却又个痣,长在左上边嘴角处。

男生一把又将胖子从台阶上推了下去,胖子打个趔趄,倒坐地上,他打量了一下胖子,轻蔑地说:“咋走路的?朝下面看?这号人也能考进申大?”

“有种你再说一遍!”张小丁闻声赶来,扶起胖子,指着男生,气呼呼地说。

“咋?撞到人了,还这么横?不懂规矩。”

“规矩,这位哥,给咱讲一下什么叫规矩呗。也让咱也长长见识。”张小丁眼睛死死地盯着男生,两个拳头已经攥紧。

胖子也在旁边迎合:“对呀,你讲啊。”

男生后面突然又出现一个男生,平头短发,皮肤黝黑,长得也着实令人讨厌,一副贼眉鼠眼的五官,说话语速极快。他拉着眼镜男说:“算了,欣哥。新生不懂事。您忘了,英子姐给咱带的新货色,别坏了心情。”

然后又看了看张小丁和胖子,不耐烦地说:“以后注意点啊。见欣哥要礼貌。还想不想毕业了?”说完,俩人继续下楼。

张小丁心想,我毕不毕业与这位所谓的“欣哥”有何干系?难道他背景很深?深到可以左右一个人的前途?有人为他马首是瞻,来头肯定不小。但不容他思考结束,俩人的对话,令他大吃一惊。

“小黑,这次是哪来的?”欣哥说。

“英子姐说是豫中鼓楼的。你是不知道,瓜子脸,细长腿,关键还是个处呢。”说着,小黑从裤子口袋里,摸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个女孩,那女孩像在昏睡时被拍下来的。

张小丁听到有人提起自己的家乡,禁不住回头。这一回头,他清楚地看到小黑的手机里显示的照片竟然是杨怡!他的心莫名地“扑通扑通”跳起来,他瞬间感到脑袋发蒙,所有的台阶,墙壁在绕着他打转。

“喂,小丁。怎么了?”胖子看着状态不对,拍了拍他。

“那个,胖子……你先回去。我有点事。”他跟着欣哥和小黑准备下楼,他想要,必须,也一定要弄清楚俩人口中所说的女孩是不是杨怡。他感到一阵莫名地害怕,怕真的是杨怡了。那该如何?哪怕不是,让前面俩人发现,揍我一顿也值了。杨怡啊杨怡,千万不要是你。

后面的胖子见事情不妙,跟着下了楼,一看见小丁就紧紧抓住他,另一只手捂着肚子,大口大口喘着气说:“你丫的,到底怎么回事?中邪了?可别吓胖哥。”

眼看前面俩人上了一辆黑色轿车就要走,这时,小丁慌了神。扭过头,急切地看着胖子,摇着胖子的肩膀,大声叫:“车呢?你的老别克呢?胖子。”

“车?车在宿舍后门那里。”胖子胆怯地说,他被张小丁吓坏了。

“快开出来,跟上他们。”张小丁像疯了一样。

“哦……别急,我这就去。”胖子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张小丁定有原因,就不假思索按他说的做,晃动着肥肉,朝后门跑去。

一路上,胖子开车的同时,用余光打量着张小丁。张小丁盯着前面的黑色轿车,嘴里一直念叨着什么。

王胖子仔细听,才听出来,就是一句话一直在他嘴里重复。这句话是:杨怡千万不要有事,杨怡千万不要有事。他觉得小丁有点神经了,忍不住问了一句:“杨怡是谁?”

这一问突然把张小丁问停住了。他冷静下来,心想:是呀,杨怡是谁?一个分手后的女朋友?她的安慰与我何干?是她先无情的,我何必管她死活?可我为什么如此紧张?不对,我还是爱她的?并且是很爱。

张小丁把事情缘由跟王胖子讲述一番。刚刚讲完,前面的黑色轿车便停车不前了。张小丁向前面望了望,是一个店铺的门口,上面挂着闪着你霓虹灯的招牌:健康按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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