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铃破走的时候留下了一个包裹,一个长长的粗麻袋包裹,三尺七寸长。
这个包裹南门荣祖再熟悉不过,这个包裹自他八岁的时候就跟着他,陪他一起成长,一起经历了严寒酷暑,风吹雨打,无论什么时候都紧紧地握在手中。
为了独孤芮,他放下了这个从未放下过的包裹,过起了平凡的生活。自己为了她放弃了所有,而她却背着自己出来与别的男人偷情。
手握粗麻袋包裹,南门荣祖的身上似乎又有了用不完的力量,仿佛又回到了一年之前。他站了起来,挺直了腰身,一步一步的向小庙走去,步子既不大也不小,但是每一步跨出的距离绝对一样。走的既不快也不慢,却很快就到了小庙门口。眼睛一直看着脚下的路,似乎这世上唯一值得他留意的,就只剩下了脚下的路。
两条人影忽然出现,正是那两个抬轿的年轻人。他们出现的时候没有一点声音,就犹如暗夜中的精灵,手中拿着一柄长剑,一左一右刺向南门荣祖必救的部位。从出现到出手,他们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也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因为秦江曾经下过命令:“无论是谁,只要靠近小庙,格杀勿论!”
在武林人眼中,掌门、帮主的话往往比皇上的圣旨更管用。违抗圣旨往往会在武林中博得一个美名,这也是武林高手大多都不愿做官的原因。如果不听掌门、帮主的吩咐,就会背上一个背叛师门帮会的罪名,甚至不能在江湖中立足。
两个年轻人显然将这一点做得很好,也很听秦江的话,所以当他们看见南门荣祖正往小庙走过来的时候,毫不犹豫的出手了。
如果他们看清楚了靠近小庙的人是南门荣祖,是不是还会毫不犹豫的出手?今天是十三,天上却没有月亮,只因为漫天的阴云遮住了天山的明月,一直未曾停过的小雨也遮挡住了两个年轻人的视线,所以这种结果不可能出现!
黑夜中闪起一道刀光,来得快去的也快,两个年轻人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然后他们手中的剑无力的落在地上,南门荣祖从他们两人中间走过,他们想要阻拦,发现连手都已经抬不起来。想要出声喝止,发现自己竟然连声音都已经发不出来。
南门荣祖走进小庙,两个年轻人才倒了下去,脖子上多了一道口子,鲜血正从这条口子里拼命地往外涌。
南门荣祖看都没看倒在地上的两个人,连脚步都没有停顿一下,往独孤芮发出呻吟的房间走了过去。
又是四条人影出现,和两个年轻人一样的动作,没有出声,直接出手,只不过他们出手的速度与两个年轻人有所不同。
如果说两个年轻人出手的速度犹如离弦的箭,四条人影出手的速度就犹如一道闪电。
如果说两个年轻人可以刺中一只苍蝇,四条人影绝对可以刺中一只苍蝇的眼睛。
四条人影出剑不但更疾,而且更准,凶狠的程度也绝不下于两个年轻人,因为他们的目的都一样,不能让任何活着的人靠近小庙。
南门荣祖出手比他们更快,同样只用了一刀,右边的三个人当即倒了下去,咽喉上也多了一条又大又长的口子,直接将咽喉割断。最左边的人距离最远,反应也最快,用手中的剑挡了一下,“当”的一声响,溅起一串火花。
房间内传出来秦江的声音,道:“发生什么事了?”
剩下的一个人也是成名多年的人物,可是看到三个同伴在一招之间就被人割断了咽喉,倒在地上,喉间“咯咯”作响,却说不出一个字来,早已惊呆了,听到秦江的话,才惊醒过来,连忙退后,道:“有人闯进来了。”
南门荣祖的刀不知何时又收了起来,手里还是那个粗麻袋包裹,如果不是三个同伴倒在地上的声音提醒自己,剩下的那人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
秦江知道,出现的人一定是外面的属下应付不来的,他们的武功跟能力自己最清楚不过,就算是一流高手在他们手中也绝讨不了好去,如今连他们都无可奈何的人,自己再不出去恐怕是不行了。
秦江做那种事情的时候很急,穿衣服速度也不慢,距离南门荣祖十几步远站定,道:“原来是你!”
独孤芮紧随其后,吃惊道:“你不是睡着了吗?”
南门荣祖道:“你当然以为我睡着了,要不然怎会放心的跑到这里来和秦江鬼混!”
独孤芮道:“不可能,中了催眠术的人,没数个时辰绝不可能醒过来!”
南门荣祖道:“催眠术?”
独孤芮道:“这是我在胡人那里学的,别人都不会,甚至连听都没有听过。”
南门荣祖道:“我确实没有听过。”
独孤芮道:“可是你却出现在这里?”
南门荣祖道:“中了催眠术的那个人不是我,只是另外一个人易容成了我的模样。”
独孤芮道:“我不相信,这世上真的有这么神奇的易容术!”
南门荣祖道:“那是我亲眼看见的。”
独孤芮道:“如今既然已经发现了我们的事,你想要怎么办?”
南门荣祖道:“这还用问我?”
独孤芮道:“你真的就不念一点夫妻之情?”
南门荣祖道:“这个时候,你还有脸说夫妻之情?”
秦江忽然道:“你是想杀了我们?”
南门荣祖道:“我并不想要你们的性命。”
秦江道:“你要让我们离开?”
南门荣祖道:“我当然不会就这样让你们离开!”
秦江道:“你想教训我们一顿?”
南门荣祖道:“你们做出这样的事,总得要付出一点代价。”
秦江道:“你想用手中的刀,让我们付出代价?”
南门荣祖紧了紧手中的粗麻袋包裹,代替了自己的回答。
秦江笑了笑,忽然又道:“你以为这还是一年之前?”
南门荣祖冷冷道:“现在和一年之前并没有什么区别。”
秦江淡淡一笑,道:“究竟有没有区别,相信你自己心里一定比任何人都更加的清楚明白。一年的时间虽不长,但是足以让你的出手慢上许多!”
南门荣祖面上还是没有表情,心里却早已是心惊不已。秦江说的话,刺疼了他的心,一年时间没有练功,他的出手的确慢了许多,这在刚才一招只杀死了三个人的时候,他就知道了。如果是一年之前,绝不会有这种情形发生,自己出手的速度比起一年前已经慢了许多。
秦江又道:“而我就完全不一样了,每天都在苦练自己的武功,一年的时间下来,武功又精进了一些。”
一年前,南门荣祖有绝对的把握胜过秦江,一年的时间过去了,己退彼进的情形下,自己的胜算已经接近于零。
很多人都会在自己没有胜算的情形下选择退让,今后再寻找一个更好的时机。可这只是大多数人的想法,南门荣祖的想法向来和大多数人都不同。
有些事可以退让,也可以忍,但是今天这事,他连一刻都不愿意再忍下去,即使是知道自己的毫无胜算也绝不退缩。
秦江本想以这个事实来打击南门荣祖的信心,却没想到反而激发了他的斗志。看到南门荣祖愈加坚定的目光,秦江真恨不得将自己的嘴缝起来。
秦江作为年轻一辈之中的佼佼者,其武功和心性也都是超乎常人的。
有本事的年轻人,那一个不是心高气傲!血气方刚的年纪,也正是无所畏惧的时候,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
独孤芮不知何时已经退开,知道这两人之间的决斗没有自己插手的余地,何况南门荣祖一定还有帮手,若不然怎会有人易容成他的模样骗了自己。也许那个人现在就躲在一个不让人发觉的角落,等待着一个最好的时机。
南门荣祖的帮手,独孤芮首先想到的就是金铃破,但仔细一想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金铃破绝不会躲在暗处做出偷袭的事情来,如果真的是他,现在一定会和南门荣祖在一起,因为他绝不会将自己的朋友置于险地而不顾。
她又怎会知道,正是金铃破揭穿了这件事,南门荣祖主动让金铃破不要管,所以他才没有与南门荣祖在一起。
秦江拿出了自己的武器,一把两尺二寸长的折扇。这把折扇重三斤六两,黑乎乎的看起来毫不起眼。就是这样一把毫不起眼的折扇,别人就算用等量重的黄金他都不会与之交换。整把折扇的骨架,都是用最好的镔铁打造,每一根扇骨都可以拆卸,也是一枚暗器,按钮就在扇柄上。扇面是经过特殊炮制的牛皮纸,其坚韧程度绝不下于一张真正的牛皮。为了打造这把折扇,秦江耗费了两年的时间寻找材料,然后请了最有名的兵器大师徐望炼制,前后一共花费了整整三年时间。
手握趁手的兵刃,秦江的信心又多了两分。出手就是一招‘金针探穴’,打向南门荣祖身上的重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