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石砖台阶拾级而下时,叶明瞻问靳风:“这么大的人工湖是古人挖的?”
“总不至于是宫岳挖的吧?”靳风的口气百无聊赖。
“这得花多少工夫啊!”
“跟它的好处一比,挖它那点儿工夫可以忽略不计。”
“玄武窟呢?也是古人建的?”
“当然了,四个灵窟都一样。”
“那……玄武窟跟朱雀窟一样,也有五千多年了?”
“这里比朱雀窟早,有八千多年。”
“八千年?!”叶明瞻停住脚,瞪大了眼睛。
靳风也停了下来,“四个灵窟不是同时建的,白虎窟、青龙窟时间更早。……一看见你这副表情,我就想掐你的脑袋。”
叶明瞻干笑一声,捏捏他的胳膊,“你还能掐什么?”
“你试试。”
叶明瞻握住他的右手,下一秒,“哎呀”一声惨叫。这家伙的手比老虎钳还有劲儿,攥得他生疼。
他抽回自己的手,甩了甩,“我决定把我简单粗暴的计划推迟两小时再实施。”
“我怎么这么可怜?”
“我指头都快断了!你再说一遍,谁可怜?”
走在前面的宫岳三步并作两步折上来,拖着叶明瞻就往下冲,“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闹!”
叶明瞻边走边回头朝靳风挥拳头。
“明瞻!”宫岳吼了一声。
叶明瞻做个鬼脸,老老实实跟着宫岳下台阶。下了几级,他瞄一眼头顶上的大水母,“小舅,归墟水母要一直飘在那儿吗?不会被什么人拍到,当成UFO传到网上去吧?”
“你们一进玄武窟我就会让它把水吐出来,回到湖里。”
“你能让它把水吐出来?”叶明瞻吃了一惊。
“吸水,吐水,升空,沉湖,我让它干什么,它就干什么。”
“怎么可能!”叶明瞻愕然指着头顶上硕大无朋的水母,“这玩意儿有没有脑子都不知道。要是小猫小狗,你训练一下,还能听懂命令。它就是只水母。”
“水母是腔肠动物,没大脑,只有神经系统。所以比猫狗更容易控制。”宫岳说。
“你怎么控制它?”
“用超声波。”
“超声波?”
“刚才你可能没注意,特勤队员从卡车上搬了些仪器放在湖边——”
“我看到了。”叶明瞻说,在路虎上因为宫岳递过来的追踪器满心不痛快的时候,他有好一阵一言不发看着特勤队员在湖边捣鼓那些仪器。
“那些仪器能发超声波?”他问宫岳。
“那就是我告诉过你的超声波诱导仪。”不等宫岳回答,靳风就从后面伸过头来插播,“别名‘小动物收割机’。靠这玩意儿,咱们现在能提前十小时下湖。以前,四艺会的人只能在任务时间节点前六个小时下湖。”
宫岳瞟了靳风一眼,“现在提前一个月都不成问题。不过,十小时是你们承受辐射的安全极限。”
“是这样……”叶明瞻点点头,想问宫岳没有超声波诱导仪的年代,研究会靠什么控制归墟水母,可还没来得及张嘴,靳风就捷足先登,问了宫岳一个让他头皮发麻的问题:“宫岳,明瞻流鼻血你知道吗?”
叶明瞻用力扯了他一把,“我不是让你别说吗!”
“知道。”宫岳回答得很干脆。
“小舅!?”他一直以为自己瞒得天衣无缝。
“从朱雀窟回来他就开始流鼻血,刚开始十天半个月流一次,现在三四天流一次。”宫岳说。
宫岳不但知道,还知道的这么清楚!叶明瞻张口结舌,彻底愣住了。
“三四天就流一次你都不教他?”靳风盯着宫岳,“他是不是你亲外甥?你想让他爆血管死掉吗?”
宫岳眉头一拧,张嘴想说什么,看了叶明瞻一眼,又改了主意,大步走下台阶。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靳风追上宫岳。
宫岳不吭声,继续往下走。
“你不教我教了?玄武窟的环境正好让他练练,省得他一天到晚流鼻血。我教了啊?”
宫岳猛地停住脚转过身来,咬合肌绷紧了。
叶明瞻这才回过神来,几大步跳下台阶,追上他们。
宫岳睖着靳风,“你要教就教,装什么洋蒜!你什么时候听过我的话,问过我的意见?”
“你当我愿意问你啊?”靳风说,“鬼晓得你在他身上动了多少手脚,没问过你就教他,我怕他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你凭什么说我在他身上动过手脚?”
“五岁就该发作的毛病二十五岁都没动静,去了趟朱雀窟回来,就突然像水痘一样爆发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流鼻血,却能画出《傲雪图》那样的画,你凭什么让我认为你没在他身上动过手脚?……还有他的验血报告。我都怀疑他还是个细胞的时候你就开始在他身上动手脚了。宫岳,有些话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宫岳皱着眉头盯着靳风看了几秒钟,转身继续朝湖底走去。
“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叶明瞻一把抓靳风的胳膊。
“没什么。”靳风说。
“没什么?!你们这些话,随便拎一句抖抖就能抖出三千个问题来!你当我是白痴啊?”
“你不是白痴,是小可怜。”靳风笑着摇摇头,拔脚就朝湖底走。
“你要教我什么?”叶明瞻跟上他的脚步。
“好玩儿的事。”
“怎么个好玩儿法?”
“嗯……”又来了!万用搪塞鼻音。
“我学会了这个事情就不会再流鼻血了?”
“可能吧……”
“这叫什么屁话!学会了照样流,那还费什么劲?老子不学!”
“你说的啊。”靳风看了叶明瞻一眼,挑挑眉。
叶明瞻顿时火冒三丈,举起三个指头,“我发誓……”
“得了吧,发什么誓。”靳风笑着踢了他一脚。
“那就告诉我。”
“你每次流鼻血之前眉心都会疼吧?”
“你怎么知道?”
“宫岳不教你怎么止鼻血,怎么缓解疼痛总该教过你吧?”
“他从来没跟我提过半个字。要不是你刚才问他,我都不知道他晓得我流鼻血。”
“哈!”靳风摇摇头,“小可怜,你亲爱的小舅养你就跟养蘑菇一样,把你往黑咕隆咚的地方一扔,喂上一堆屎,然后就不管了。”
“什么意思?你说清楚点儿。”
“你不知道怎么种蘑菇吗?问度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