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热气球吗？”叶明瞻问，“我只能想到热气球。热气球不用雷达，靠风作动力，完全不受地磁干扰。只要等到风向适合，就可以把夔鸮运到这儿来。”
“宾果！”靳风把军刺往夔鸮身上一插，跟他使了个眼色。
他甩甩砍刀，撬回腰后，两手抓住夔鸮断裂的右侧胸骨，右脚抵住胸骨下端，“热气球飞过来不算侵犯人家的领空？”
“监测不到就不算。”靳风抓住夔鸮左边的胸骨，用脚尖探着胸骨下端的着力点，“这里离江源很近，等到风向合适的日子，算好时间傍晚出发，在夜里让热气球低空飞行。军用雷达对低空低速目标不敏感，有时会直接把这类目标过滤掉。——用力！”
“好。”
两人各自抓着夔鸮一侧的胸骨，同时用力往外一掰。
夔鸮左右两侧的胸骨断了，胸腔像煮熟的蛤蜊一样往两边绽开，露出了一个大小、外观跟米口袋差不多的绿莹莹的东西。
这东西上方长着一根胳膊粗的管子，和夔鸮脖子上长着的另外两根稍细些的管子连在一起。
“这是什么？”叶明瞻问。
“嗉囊。”靳风说，“搭把手，把它弄出来。”
“鸟的嗉囊不都长在胸腔外面吗？”叶明瞻学着靳风的样子，两手伸到夔鸮嗉囊底下。
嗉囊热乎乎的，裹着一层滑溜溜的筋膜，里面灌满了液体，捧在手里就像个大热水袋。
“那是普通的鸟类，这家伙吃的可是能量。”靳风说着，示意叶明瞻把嗉囊抬出来。
叶明瞻点点头，和他一起把嗉囊从夔鸮胸腔里捧出来，横放在夔鸮喉咙上。
嗉囊分量不轻，至少二三十斤。
放好嗉囊，靳风跳到地上，从石壁上那个长方形凹槽里拿了两个大试管，又踩着夔鸮的翼弓爬回夔鸮胸口上。
他蹲下，仔细摸着夔鸮嗉囊上那根胳膊粗的管子，然后把一个试管抵进管子里。
一股荧绿色的液体从管子里流进试管。
靳风盯着试管，等液体快到试管口时就拔出来，递给拄着膝盖看着他的叶明瞻，然后把另一个试管又抵进管子里。
叶明瞻接过试管看了看，绿莹莹的液体不多不少，正好到试管口下方刻度的位置。
靳风拿着装满绿液的另一支试管站起来。
他拔出试管之后，嗉囊管子上被试管抵进去地方就像肚脐眼一样皱缩向内，没漏出一滴绿液。
叶明瞻想起夔鸮被关在碳晶外壳里时，那根从它钩嘴下顺着胸腹一直延伸到独脚上，像根长在体外的血管似的管子……那管子不是夔鸮身上长的，应该是附着在碳晶外壳上的……这套搞解毒剂的装置还真像台自动啤酒贩卖机！难怪靳风口口声声说是“搞饮料”。
“发什么呆？”靳风拿自己的试管跟他的碰了碰，“干杯。”
“原来所谓解毒剂是夔鸮嗉囊里的半消化物。”叶明瞻想起前天晚上在河谷里被灌的鸮枣水，有点犹豫，这东西不会比那玩意儿还难喝吧？
“这是咱们的庆功酒，就算是夔鸮的尿你也得喝。”靳风说完一口喝干了试管里的绿液。
叶明瞻迟疑一下，也一仰而进……嗯，没鸮枣水难喝，味道像青霉素针水。
喝完解毒剂，他撩起T恤，看着那三道从自己肚脐上方延伸出来的红痕，左边和中间的两条已经在他心脏部位合而为一，形成了一个酒瓶盖大的红黑色斑块，右边那条离斑块只剩不到半厘米了。
“没那么快消掉，又不是仙丹。”靳风拿过他喝空的试管，又抵进嗉囊上方的管子里，接了满满一管子绿液递给他。
“干嘛？不是说多喝一滴就会中毒吗？”叶明瞻问。
“没让你喝。你脸上都是鼻血，洗洗。”
叶明瞻把试管里的绿液倒在手心里往脸上抹，边抹边开玩笑：“嗉囊里水这么多，干脆割个口子，咱们轮流进去泡个澡算了。那样洗得更干净。”
“亏你想得出来！这些‘水’比太上老君的仙尿还值钱，你要拿来洗澡？”靳风接过他手里的试管，拔出插在夔鸮身上的军刺，跳到地上。
叶明瞻也跳到地上，跟着他走到石壁前。
“我有问题——”叶明瞻说。
“现在你可以尽情提问。”靳风把两只试管放回石壁凹槽的底托上。
“繁育基地有很多夔鸮，干嘛不从它们嗉囊里弄解毒剂，像青霉素针水那样储存起来？就不必这么麻烦了。”
靳风把军刺插回腰间的皮鞘，“繁育基地的夔鸮孵化出来后靠吃燔花蛇长大。它们20岁才算成鸟，才能来这里当‘太阳能电池板’。至少要吸收岩浆、地壳能量50年以上，它们嗉囊里残留的燔花蛇毒素才会完全分解掉，转化成现在这些能抵消燔花蛇血清副作用的解毒剂。”
“哦。”叶明瞻点点头，所以没法从繁育基地的夔鸮身上弄到解毒剂，“夔鸮寿命有多长？它们能在朱雀窟干多久？”
“它们能活一个世纪，得在这里当七八十年苦力。然后，研究会的人就会来汰旧换新，回收利用。”靳风走到离死夔鸮十多米远的地方，盘腿坐下了。
他拍拍硬邦邦的石头地面，朝叶明瞻招招手，好像那是多软和的沙发。
虽然不知道他要搞什么名堂，叶明瞻还是走过去坐在他旁边。
靳风掏出手电放在地上，然后从工装裤侧边的拉链口袋里摸出一个透明的防水塑料袋。
塑料袋里装着卷纱布。
靳风拿出纱布卷时，叶明瞻闻到一股浓浓的酒精味。
靳风从纱布里抖出两样东西：一只医用镊子和一只银白色的钢笔。
镊子是发给他们的急救包里的，叶明瞻一眼就认出来了，昨天中午，他用它夹过酒精棉球。那只钢笔是哪儿来的？……这东西应该不是钢笔，只是外形像钢笔。
靳风把这两样东西裹在浸了酒精的消毒纱布里，装在防水塑料袋里随身带着，想拿它们干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