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真会帮倒忙。”靳风盯着夔鸮冒出火苗的翅膀。
“我帮不帮忙,它都快成烤鸡了。”话是这么说,可叶明瞻真有点担心,夔鸮要是飞到一半就熟了,他们就得跟它一起进岩浆的肚子。
他正想着,就听靳风喊了一声:“抄家伙!”
“怎么……”他还没回过味来,夔鸮就从两条铁索桥之间窜了出去,撞得桥面一阵响。
夔鸮双翅怒张,冲向朱雀窟穹顶的大洞。每次振翅,它身上都抖落下燃烧的羽毛和焦黑的余烬,就像被炮弹击中的拖曳着黑烟坠落的战斗机。
可是,和中弹的战斗机不同,它没有往下掉,反而越飞越高,离洞口越来越近。
叶明瞻也顾不得看它是飞在石柱上空,还是岩浆上空了,拔出砍刀,一刀砍在它翅膀上。
夔鸮怪叫一声,左翼耷拉下来。
与此同时,靳风一军刺扎进夔鸮的右眼。
夔鸮暴怒,扑扇着右翼和断了半截的左翼,扭头想啄靳风。
叶明瞻右手反握砍刀,和左手一起扳住夔鸮的犄角,腰腹一用力,抬腿狠踹夔鸮的脑袋。
夔鸮的头往下一勾,扑腾着朝右边倒去,眼看就要一头栽进深渊里去了。
叶明瞻倒吸一口凉气,心提到了嗓子眼。
不过,这扁毛畜生真的很不想死,它歪斜着扑腾了几下,越过深渊撞向朱雀窟的石壁。
叶明瞻照着夔鸮的脖颈又是一刀,靳风抓着夔鸮的犄角一荡,临空跃起,把军刺从正上方扎进夔鸮的天灵盖。
砰一声巨响,夔鸮一头撞在石壁上,接着往左一斜,轰然倒地。
叶明瞻松开夔鸮的犄角,跳到地上一看,这臭鸟竟不偏不倚,正倒在之前禁锢它的那面石壁下。
除了碳晶外壳控制把手缩进去后形成的洞,此刻,这面石壁距离地面三米高的地方又多了直径超过一米的坑。大大小小的石块从坑里滚下来,落到地上。
夔鸮横躺在石壁前,就像一辆撞翻的面包车。它着火的双翅还在扑扇,把沈浩然开膛破肚的四个利爪还在抓挠,但金色的左眼已经蒙上一层灰霭,被军刺扎透的右眼不断流出金褐色的液体。这些液体跟它的血一样,散发着浓浓的防冻液味。
它咕嘎一声,蹬蹭着想站起来。靳风蹲在它脑袋上,又往它头顶连捅了十几下。
夔鸮没了动静。
靳风拔出军刺,跳到地上。
叶明瞻打量着捅人家脑袋跟捅蚂蚁窝似的靳组长,靳组长的厚刘海,右边已经灰飞烟灭,左边焦成一片,像块用了800年的擦脚垫似的贴在脑门上。他右边颧骨上有块椭圆形的烧伤,红得像猴子屁股。他的T恤、工装裤都烧得大洞小眼,左脚的丛林靴不见了。
打量完正面,叶明瞻饶有兴味地绕到靳风背后,靳风T恤的背部全烧光了,只剩左肩胛那儿还挂着片巴掌大的烂布。他背上红红的都是烧伤,右边尤其严重,烧出了三个大燎泡。
“这下好了,你背上左边养两条大蜈蚣,右边养三只水母,都能开个小型动物园收门票了!”叶明瞻说。
靳风把军刺插回腰间,也盯着叶明瞻看了一会儿,然后两手抓着他的肩膀让他转了个身,几秒钟后,又把他的肩膀扳正。
“彼此彼此。”靳风说,“要不我们一起开,把小型动物园这行垄断起来,漫天要价?”
叶明瞻笑了,想打靳风一拳,看看这家伙身上根本就没有能下手的地方,又把手放下了。
“还有个坏消息,你最近三个月都别想抠眉毛了。”靳风说。
叶明瞻摸了下左眉,眉毛一根不剩,被火燎光了。
他看一眼被烧得焦头烂额的夔鸮,笑着说:“有夔鸮在这儿,我都不好意思哀悼我的眉毛。我们真有必要把它放出来,弄成这副德性?”
“搞解毒剂嘛。”
叶明瞻叹了口气,环顾四周。
月亮引力最强,石柱摇晃得最厉害的时候,拽断了三条铁索桥,刚才夔鸮从深渊冲上来的时候,又撞断了一条。
石柱上那八台仪器,浑象仪滚进了深渊,其他七台都成了废铁。沈浩然说,修好他打坏的几个部件都要云南两整年的GDP,那修好所有这些仪器,估计得用全国两整年的GDP。宫岳这次被他们害死了,搞不好真得上军事法庭。
更要命的是,还死了只夔鸮!
“少了一只夔鸮,朱雀窟还能照常运作吗?”叶明瞻眉头紧皱。
“时间长了当然不行,不过顶上一两个月不成问题。宫岳有数,很快就会把备用品运过来的。”靳风说。
“备用品?你指夔鸮?”
“别担心,繁育基地多的是。”
“夔鸮这么大,这么凶,我小舅怎么把它们运过来?这里飞机不能飞,汽车不能开,难道靠人背?”
“靠人背还不得累死?”
“那用什么把夔鸮运到这深山老林里来?这还是人家缅甸的深山老林!”
“还是靠空运。”
“空运?”叶明瞻愣了一下,“这里地磁紊乱,根本飞不了飞机!”
“能飞的又不是只有飞机。”靳风把他拉到夔鸮跟前,“答案我们搞‘饮料’的时间里你慢慢想。”
“好吧。”的确,弄解毒剂才是现在的头等大事。
接下来半小时,他们先连拍带踩弄灭夔鸮身上的火苗,接着合力把夔鸮的身体翻正,让它蹬腿挺肚,仰面朝天,然后跳到它胸口上,照着钩嘴下方刀、刺齐舞,一通砍剁。
夔鸮的血肉闻起来像修车工的抹布,断骨看上去像弯折的金属轴承。
抡刀的时候,叶明瞻完全不觉得自己是在把一只死去的大鸟开膛破肚,倒像是在破拆一架失事的小飞机。
他手上不停“破拆”,脑子里一直琢磨着“空运”的事。
当夔鸮下颌到腹部肉绽骨裂,被竖着砍出一条两米多长的大口子时,他也有了答案。